安言师傅仰着脸,满脸皱纹的脸色早已遍布沟壑,可是,苏清蕙从没见过,安言师傅这般疲累的样子,竟像是,心如死水,便见安言师傅,低声道:“没想到,先帝的人不两日便过来了,派的竟是安王和孟将军!”
“当时,我怕被人识出,并未敢去和安王相认,我和明昭在外行走的时候,一直扮他的书童,并未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以,我稳妥地混出了城,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和明昭为了以防万一,做了两张假的,分了两份,现在,也不知道落在了谁手里!”
苏清蕙听到这里,有些疑惑,既是先帝一直找的东西,先帝在安王逝世两年后才亡故,为何后来又没给先帝,现在的渊帝是否又知道?
安言师傅对徒弟的疑虑,并未回答,只道:“你们心里有个数就行,我也是怕万一我就去了,这事,就没人说得清了!其他的,你们早晚会知道的!”
安言师傅从清蕙手里拿过羊皮卷,又用布包好,对清蕙道:“拿回去,写会,要刻在你的脑子里,这个东西,早些烧掉,不管贺承顶的是公主之子的身份,还是安王之子的身份,有些人,是迟早找过来的!”
安言师傅说完,轻轻摆了摆手道:“我担惊受怕了这些年,现在给你们了,你们去研究吧,我也好歇一歇!”
看着伏在清蕙身边的小白,对着两人柔和地笑道:“我现在啊,就想着你们赶紧生养一个小娃娃,我也好将毕生所学,一心传授!”
贺承看了一眼蕙蕙绯红的脸颊,笑着应道:“叔祖母,明年,准让你抱上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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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贺承向渊帝请了十天的假,在家陪新婚娘子,说好了两人去郊外庄子上玩几日的,可是回门第二日,京城里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苏清蕙白日里窝在房里细细地绣荷包,绣帕子,夜里,却是将那羊皮卷上的字绣进荷包的内囊里!
那些奇奇怪怪的字,不比平常的花鸟,颇费眼神,又是绣在内囊里,必得绣的密密的,才能绣的下!
贺承怕她坏了眼睛,心疼道:“蕙蕙,不行就先别烧吧!背熟了再烧!”
清蕙也不抬头,轻声道:“师傅既是要我烧掉,肯定也是担忧,会出事,我再绣一会便好了!”
见她坚持,贺承便陪在一旁,给她拿着羊皮纸,竟是些他不识得的,有时候觉得,他和蕙蕙像是命中注定该在一起的,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地,叔祖母就收了她做徒弟呢!
苏清蕙忽地停住了,认真地观察着她不识的一个字,这个看着好像很眼熟似的,胳膊肘碰一碰贺承,道:“你看看,这个字是不是有点眼神?”
贺承仔细看了一眼,又放远了些,笑了,道:“蕙蕙,这是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子啊!”
苏清蕙仔细看了眼,眯着眼睛,竟越看越像,也忍不住笑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这后面是一个‘山’字,应该是什么山!”
贺承应道:“改天,我们找一找藜国有哪些山,比一比,看看!”
二人正聊着,屋外,忽然一道闪电划过,接着,便是一阵惊雷,苏清蕙抬起头,看着窗外,道:“这才五月呢,雨水便这般丰盛了!”
这话刚脱口,苏清蕙隐隐觉得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一时又抓不住。
忽然门外想起一阵脚步声,远远地有人喊道:“王爷,王爷,宫里传话!”
混在磅礴的雨声里,苏清蕙听着依稀是白芷。
苏清蕙和黎贺承不由都看向了门口,便见白芷湿哒哒地一路跑进来,雨势太大,便是穿了蓑衣,也湿了半身。
小白上前拱了拱她的蓑衣,白芷轻轻地摸了摸小白的头,站在廊下道:“王爷,宫里的小桂子公公来说,皇上让您过去呢,说是蜀地发了大水!”
苏清蕙“哗”地一下坐起来,嘉佑十年,蜀地大水,后,鼠疫横行,死伤无数!
她怎么竟忘记了!
便是在这一年,张士钊费尽心思,调到了水患较轻的楚地!
苏清蕙下意识地拉住贺承的袖子,道:“赶紧让皇上备灭鼠药,大水过后必有鼠疫!”
贺承一怔,见蕙蕙忽然间面部发白,嘴唇发紫,安慰道:“好,蕙蕙放心,我定会和陛下提的,你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
贺承提了把油纸伞,又接过白芷脱下的蓑衣,消失在了雨幕里,苏清蕙心下隐隐有些不安,这个时候,喊贺承去,怕是不仅仅是问策!
更有可能,是要贺承去救灾!
苏清蕙抖着手,对白芷道:“扶,扶我去,去安言师傅院子里!”
白芷抹了把头上的水迹,又看了眼外头的雨,担心道:“主子,雨正大着呢,你身子又薄,染了伤寒就不好了,等雨势小些,奴婢再扶您过去!”
苏清蕙看着外头的雨,一时无言。
她和贺承,这便展开未卜的前程了!
第71章 主动请缨
等雨势小了些,贺承还是没有回来,苏清蕙实是坐不住,带着绿意和白芷去耦园里找安言师傅。
安言师傅正站在廊下看着顺着屋脊淌下来的雨水,见院口清蕙过来,诧异了一下,等白芷和绿意收了雨伞,到了廊下,握着清蕙的手道:“雨天天气凉些,虽说是五月了,也该注意些才是!”
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说不准,肚里已经有了呢!
炊烟已在雨幕中缓缓升起,准备晚膳小丫鬟们也恰巧过来问话,安言师傅笑道:“今个做份姜汁鱼片吧,再要个甜酸乳瓜,其他的你们看着做吧!”又回头对蕙蕙说:“今个你和我一起用!”
清蕙点点头,笑道:“本就该在一起用饭的,偏您老人家执拗!”
苏清蕙虽笑着,可是微蹙的眉,木愣的眼神,让安言师傅一下子便看了破绽出来,也不拆穿,轻声笑道:“不过几口吃食,一个人吃几口便是了!”蕙蕙和贺承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安言师傅可不想去打扰。
待厨房的丫鬟下去了,便见清蕙踌躇道:“师傅,贺承去了宫里,皇上传话说蜀地大水了,贺承先前一直在蜀地晋江,这回,我怕,要派贺承去赈灾呢!”
安言师傅一听这话,唬了一跳,要知道蜀地地势浅,多年前的一次大水后,各类长虫、鼠蚁出没,贺承要是被派去,为了安抚民心,也得以身作则打头阵!
若是贺承还是先前的晋江校尉倒也不怕,这些东西,贺承自是能应付过来的,怕的是,现在的贺承是亲王之身啊,那些居心叵测的,还不趁着这机会,什么脏的、坏的都往贺承身边扔!
要是发了瘟疫!
安言师傅猛地有些头晕,努力镇定了一下,对着清蕙吓得有些发白的脸,细声安抚道:“蕙蕙,先别担心,或许皇上只是去商量些事呢,贺承现在毕竟也是藜国唯二的亲王,要是刚认祖归宗,这种事,便是去,也是岐王!”
那才是皇上正经的儿子呢,岐王不去,不还有岐王世子,安郡王!
苏清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只能一心盼着这回去的不是贺承了,一时师徒二人就金文又切磋了一番,苏清蕙忽想起上次看到的那个男子背着女子的字,问安言师傅是否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