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院。
小麦手里的面盆翻了。
“峻熙哥。”
“嗯?你该叫我啥。”罗峻熙换了一身衣裳出现在小麦面前。
“夫君。”小麦提起裙子就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新任知县望着远处那对小夫妻拥抱的背影,可能是在说伤口,男的抱一会儿还蹲下非要摸那位小妇人的脚,似乎想看看伤的如何,满脸心疼隔这么远都扑面而来。
小妇人窘的直跳脚,像喝醉了似的东倒西歪,一边眉飞眼笑一边跳,然后又被男人一把抱在怀里。
“夫君,你考的好吗?”
“好媳妇,稀饭儿的秀才娘子,我没在家,你受苦了。”心疼的、想念到将小麦紧紧搂在怀中不算,还直摸小麦的头发。
没有直白回答,但是一句秀才娘子就说明考的很好。
不学无术、没走科举路线的新知县:哼,倒挺自信。
微侧头问左里正的孙儿、他的新小厮:“那位就是朱兴德的小妹夫?”
左里正的小孙儿满脸笑容:“回大人,正是。”
艾玛,左里正的小孙儿心想:都没眼看啦。
望着三姐姐和三姐夫拥抱在一起的画面,他脸色通红,这对cp太甜啦。
第二百一十六章 拍档
“大人,早食好了。”
左小麦端着托盘,站在屏风外面。
托盘里放着豆腐脑,豆浆,还有一盘用玉米粒先蒸再煎撒着白糖的饼子,切着三角块。
以及四张猪肉馅饼。
看一眼就知是新烙出来的,再配着四种小咸菜,每种小菜用碟子装盘。
新任知县将擦手巾递给左里正的孙儿,闪身走了出来,端正的坐在桌前:“唔。”
小麦懂,这就是要吃、让放下的意思。
立马抿唇,将一样样早点摆好,随后就打算退下。
小麦谨记大姐夫的话。
那时肩膀挎着包袱刚来县衙。
大姐夫在县衙后院门口就嘱咐过娘和她:
“我们不是谁家的下人,只是来帮忙的。尽心尽意是感激知县大人会为咱老百姓做主,体贴周到也是一个意思,敬重他是个好官。所以咱家人不用卑躬屈膝,只要有诚意在,不用诚惶诚恐,更无须下跪问安。”
这几日,小麦就一直掌握着这个度。
像眼下就是。
她只需要放下吃喝,后退几步,然后静悄悄离开就行。
在做膳食时,保持干净用心,根据知县大人吃的多与少观察喜欢什么口味调整菜谱。
本来最初连送饭食都不需要她露面。
但知县大人实在是太能换衣裳了,就没见过这样的,好像还有点儿洁癖,她娘就要既做浆洗婆子又要打扫屋里。被套被褥都要两日一洗,有时还要出衙门后院去医馆看看她婆婆,给买点儿什么送过去。
娘太忙了,她想着,反正娘看外婆写的食谱费劲儿,干脆做饭的活计就全接了过去。
新任知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以往他真没闲心观察朱兴德的妹子。
这不是才看完一出相亲相爱的场景,拿起筷子就抬眼了。
“……”
那抿着唇是在干嘛?见到科举的夫君回来了,就那么高兴?
干正事儿给他送饭还在笑。有什么可笑的。
还秀才娘子?才科举完,学政大人都不知道要定谁为秀才,那位可倒好,像是已经定下来似的,哼,不谦逊,嘴倒是挺甜,挺能糊弄媳妇啊?
岁数小的姑娘家,就是好糊弄。
小麦没发现知县大人看她的那一眼,正一边朝后退一边在心里安排着,打算将灶房收拾干净就赶紧去找夫君。
估计罗峻熙已经去寻大姐夫了,也不知她去前衙好不好。
“站住。”
小麦回眸:“?”这还是知县大人在那次误入灶房后,第一次和她说话。
“这是什么。”新知县指着一个小碟。
左里正的孙儿上前一步,帮忙告知道:“大人,这是腐乳。”
知县大人斜他一眼。
左里正的孙儿立马弯腰不再说话。
知县大人这才又看向小麦:“谁做的,你做的,还是你家人做的?”
“回大人,是我外婆做的。”
“你不会吗?”
“我”,小麦顿了下:“不会。”
小麦不明白堂堂知县问这个干什么。
“怎么做的?”
小麦心想:我都说我不会了,怎么还问怎么做的。只能将从外婆那里听来看来的告知。且还要细细说明。
谨记大姐夫提醒的“敬重”,她不敢太唬弄。
而新任知县这面,就在小麦软乎乎的嗓音中,吃着早饭。
才几日,就已经习惯这些饭菜,吃的挺好。
一盏茶过后。
左里正的孙儿特意绕远找到小麦:“三姐姐。”
在这小子心里,他认为知县大人是不高兴三姐姐和三姐夫在公共场合公然抱到一起。
但由于他们都不属于是知县家的下人,又不能明说禁止,对来帮忙的指指点点,相等于是鸡蛋里挑骨头,所以才有了一早那一出,暗示这是官衙,后院是他家,请别在这里秀儿。
左小麦脸一红:“你们看见了?”
“嗯啊。”左里正的孙儿笑嘻嘻道。
且不忘在心里吐槽,难怪大姐夫说,官大事多,京城来的事更多。除知县大人不爱看,他倒是挺爱看的。
因为三姐姐和三姐夫从远处看,是那么的般配。
“三姐姐,实不相瞒,我倒是爱看你们抱在一起。”
“去。”小麦被左里正的孙儿一句话,惹得脸更红了:“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能不能被退回去吧。”
而与此同时,新任知县这面,没想到在看完小夫妻秀恩爱后,接着又无意中看到一幕兄弟情。
新知县背手而立。
望着不远处朱兴德在揉罗峻熙的脸,又揉了揉头。
好似在说,考的好比啥不强?什么回来晚啦,一点儿不晚,倒是姐夫没陪你考到最后。出考场听说这些事儿,是不是都吓懵啦?
如若不都是年轻人,在新知县的眼中,朱兴德看罗峻熙的眼神,真像是溺爱儿子的老父亲。
新任知县没上前打扰,扭头从另一条路去前衙。
“他们这种连襟儿关系倒是少见。”他见过太多联姻利益相绑的关系,或是坐在一个桌上的连襟,由于派系不同,表面笑呵呵,心里恨不得整死你。
左里正的孙儿立马骄傲地笑着答:“大人,您是不知晓,前些日没科举前,罗童生来回念书都是朱捕头还有满山哥陪同……”
嘚不嘚,一顿叭叭叭。
左里正的孙儿将朱兴德他们几家全都住在老丈人家的事说了。
一起收粮的事说了。
先这家、再那家。
一起在朱家打架的事情说了。
听他爷爷曾感叹过,好似挣的银钱的都是混在一起的,就更不用说好吃的好喝的会惦记对方。
别看左家只有三个女儿,他爷说,将来一定会比有许多儿子的人家富裕。女儿在哪待着,女婿就爱在哪里,更何况这仨女婿还各个拎出来比别家儿子强,姐妹间情深,连襟们处的如亲兄弟。这一家子抱团儿。
左里正的小孙儿,愣是在短短时间内,编出个温馨至极的小故事。
新任知县听得新鲜。
这几日很是忙碌,他是头一回细致了解左家的事情。
之前,朱兴德给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截住他,语言能力很强,办事能力也比许多同龄人周到许多的阶段。
不得不承认,那是个聪明人。
越接触越能发现,别看是普通出身却进退有度,情商很高。
而如此家长里短的事情,让新任知县似乎看到了左家小院儿。看到了朱兴德的另一面。
想想这几日,朱兴德岳父岳母、小姨子在后院照顾他衣食住行,朱兴德的兄弟们不眠不休的守着牢房,朱兴德本人也是他一个指令就会将事情做的极为妥妥帖帖,一切为他着想。
新任知县对于左家印象更好了。
“我身边有墨竹,等他回来,你和他好好学学。那你,就叫乐竹吧。”
故事讲的好,讲的极为自然,一听就是真的,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