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门插上了,他就是有钥匙也推不开,”陶合不太高兴,“都说了你不用住你们单位宿舍,我给你租公寓就行啊…这里条件一点也不好……”
季姚穿个小白t恤,领子上干干净净的,俯身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灰,
“滚,谁要你的臭钱。”
陶合摸了摸兜,“季姚,我今天出门忘记带钱包,刚才就从兜里就摸出五十块钱,想着等会打车回家,一点也没有要给你的意思。”
季姚走到门前,将老式门锁解开,“你等会要回家?那我呢?”
外头一阵吵嚷,陶合好事的趴在窗台上往下看,觉得不过瘾,就转而去了阳台,
“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这就你自己,我晚上都想住在这,哎,你那室友不会回来吧,怪烦人的,要不然我给这哥们租个公寓让他搬出去得了…”
阳台上晾着季姚上午洗过的衣服和床单,在热风里微微摇曳,剐蹭着陶合的肩膀。
陶合趴在阳台上往下看了一会,觉得没看头了,转过身想着进去,结果湿漉漉的床单刚好吧唧一下糊了他半边脸,
“操!这都是你自己洗的啊?”
季姚蹲在地上摆鞋架上的鞋,“废话。”
“要不……”陶合想了想,硬是把买洗衣机的话咽了下去,“要不以后你攒着,等我来了帮你洗吧……”
季姚直起腰身,懒得搭理他,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季姚父母前两天特意来看季姚一趟,带了不少东西给他,这不昨天刚把人送上火车站,季姚想着今天再开始整理,谁知道刚开始动手,陶合就迫不及待的杀过来,非要带着自己去海边,还叫了蛋蛋他们一起,连游艇都安排好了。
但不管陶合怎么安排,所有的一切还是因为季姚一句话就搁浅了。
季姚不喜欢那种场合,结果本来一个美好的周末,就成了两人待在季姚宿舍收拾东西。
可陶合还是乐的跟个什么似的,围在季姚周围一边揩油,一边收拾。
说是收拾,其实也跟捣乱差不多,没过多长时间,季姚就忍无可忍的将这人踹到一边。
陶合见季姚又不说话,有点想生气,“季姚,你总对我使用暴力也就算了,怎么也还使用冷暴力!”
季姚将东西整理进柜子,“事真多。”
“你这么对我,我其实无所谓,也都能原谅,”陶合更生气了,“但还有性暴力呢?为什么偏偏不使用这个?”
季姚给他恶心的头皮发麻,“闭嘴。”
陶合挑挑眉,“哎,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早晚的事,反正你这辈子只会跟我在一起。”
季姚面无表情,“一辈子那么长,以后的事可说不定。”
陶合马上黑了一张脸,语气硬邦邦的,“谁说的!我觉得没问题。”
季姚抿抿嘴,“你爷爷不是很排斥这个么。”
陶合忽然一顿,“再排斥应该也不会怎么样的,我好歹是他的亲孙子,”
想了想,又接着说,“我想好了,我以后都好好表现,尽量什么事都顺着他,你想他一个老头,还那么大岁数了,还能狠心到哪里去啊,他排斥这个,说到底不也是为了我好,回头让他看见我跟你一起过的很好,应该就没什么事了,估计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一直不同意……可能会闹的很僵……但我一定会尽量不让这种情况出现,而且我也愿意去相信人都是有心的,老头不会那么绝情。”
季姚继续收拾,“恩,我也这么觉得。”
陶合目光坚定,“我要的也不多,只要能满足‘吃饭,工作,睡季姚’这个愿望就行,别说,我觉得我这追求实在太性感!”
季姚直接把手上的东西扔过去,砸在陶合脸上,“你真有出息。”
俩人正说话,结果陶合手机忽然响了。
陶合还以为是蛋蛋,接起来才发现时陶书。
陶合正了正神色,“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肃穆,“赶紧回来一躺,我有急事。”
说完就挂了,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陶合。
陶合叹口气,“季姚,我有事要回家一趟。”
季姚没太在意,“恩。”
陶合走到门口,“你送送我。”
季姚将整理到一半的东西放在一边,将他送到楼下,“还回来么?”
陶合站在防盗门门口,却没抬手推门。
透过门网的光被囚禁成一格一格的,落在陶合的脸上,一半被浸在阴影里。
“这个不确定,因为我也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不过我回不回来,都会给你打电话的说一声的。”
季姚笑了笑,
“那好,我等你电话。”
陶宅。
客厅里站了好几个男人。
坐在沙发里的老人头发花白,带着金丝眼镜,正翻阅着手上的资料。
旁边的老者头发梳的板正,身材略瘦,却很是修长,
“都准备好了,还有两个小时就可以登机。”
陶书头也不抬,盯着资料上的人。
气质温润,也戴个眼镜,文质彬彬的摸样,
“这么个小年轻,靠谱么?”
最前面的男人看了一眼,“其实也不算太年轻了,王院长说了,这个人在学校就一直研究的课题……”
说话间,几天听得门板一响,便都紧张的望过去。
进了的人不是陶合,而是陶梓。
陶书合上资料,眉间皱纹渐深,“你怎么回来了?”
陶梓踩着高跟鞋,兴高采烈的,“爷爷,你说的一点没错,我那批货出了,进展很顺利呢……”
陶书正想找个借口把她打发走,结果陶合就回来了。
陶合看一眼周围的人,有点奇怪,“这都干什么的?”
陶书看着他,没说话。
许管家见状开口,“没什么,老爷这不是在英国有点事么,可能要麻烦你先去一趟,毕竟你在那边上过学,地方也熟,老爷忙完了陶氏这边,随后就去。”
陶梓先是一愣,“上英国干什么?出差么,那我也去…”
陶书脸色一沉,重顿手杖,
“你给我闭嘴!”
陶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像是忽然明白什么似的,赶忙闭了嘴。
陶合有点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去英国干嘛?”
陶书懒得跟编谎,再说也编不下去,“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后又跟陶合后头的人使了个颜色,“送机场去。”
陶合自然不会乖乖就范,抬脚踹开上前的人,这边才刚动手,陶梓那头接着就开始哭上了,场面乱成一团,使得陶书直接就烦了。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连许管家都看傻了眼。
挨了第一下的时候,陶合想,这可是我亲爷爷啊,我可不能还手。
可就这么想着,陶合的肩膀直接给打的血肉模糊。
陶梓一直在旁边哭,哭的陶合脑仁生疼。
陶合已经听不太清陶书在说什么,就只能看见这人怒不可支,双眼通红。
陶合当时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就这么不可原谅?
后来的事情简直就像是一场闹剧。
但不管怎么反抗,陶合最后还是绑着绷带被押到飞机场上了飞机。
随身跟着的还有好几个人,明摆着是监视。
身上没一点额外的东西,手机,或者钱,这群人盯自己盯的紧,连去厕所都要跟着,也没一点借手机的可能。
但当时陶合没太在意,想着到了英国,情况肯定会有所好转,至少想在现代社会里联系个人也还是容易的。
谁知道这一下了飞机就被四个身高马大的外国保镖拽上保姆车,直接拉到城郊的别墅里。
窗外是起伏绵延的绿,虽然被白色的栏杆装扮。
国外是从来不装这种东西的,很显然这是精心为自己打造的地方。
包括屋子里的摄像头,还有常年上锁的门。
门外的保镖二十四小时没断过。
整天呆在满是书籍的房间里,没有任何通讯设施,网络也没有。
生活就这样周而复始,不给人一点反抗的机会。
陶合甚至到后来已经觉得自己不被这个社会需要。
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季姚所需要,
害怕季姚是不是找了别人了,
到后来,陶合好不容易找到电话用,再打过去的时候,季姚的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连蛋蛋也换号了。
像是事先商量好一样。
陶合连季姚单位的名称都没记全,就更别提单位电话了。
被监禁是个什么滋味呢。
米兰昆德拉说过,死亡,就像是做一场无尽的噩梦。
可那至少虚幻,也不再有真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