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骤然安静下来,把自己闷进温泉之前的蟑螂才意识到一直在耳边的声音竟然是自己的喘息。好在水中一片安静,他拼命把双手和辅足能清洁到的身体部位上的粘腻液体搓掉,至于虫尾上的脏东西,也在池底的石壁上蹭了好久。
在水中睁眼的感觉并不好,但他需要一些不适让自己别再被羞愧和耻感打击到痛哭流涕,至少温水刺激出的生理性眼泪比在江江面前出丑到哭泣更能让他好受一些。但氧气总会用完,他又能在憋气到极限之前逃避多久呢?
水中的一大团黑影让江云青肆无忌惮地半躺在池边笑倒,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对于自我约束极强的蟑螂来说实在过火,哪怕对于人类来说,也不是一定能够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在性事上被伴侣折腾成这样。有些事情事关尊严,事关征服与臣服,与爱倒是没有什么相关。就像蟑螂每每把她弄到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纯粹被本能和欲望驱使与他在接连不断的高潮中沉沦之后,她也并不会在情事结束之后觉得蟑螂践踏了她的尊严什么的,毕竟,那是你来我往的心甘情愿。
不过,就算知道让小蟑螂自己把自己搞到泄身,还让他在她面前如此失态会让小蟑螂无法接受,可是刚刚他瘫软在她面前连眨眼都不知道的样子——实在是太能满足凌虐欲了。倒不是江云青有什么特殊癖好,但是谁会不想看见对方毫无防备甚至几近崩溃的状态呢?
不过,江云青想了想自己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接受伴侣是蟑螂的人,又觉得评价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多少有些大言不惭了。
她拨了拨水,慢慢滑进水中靠在池边。她没有靠近小蟑螂的意思,有些事得等他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才行。她已经把他弄哭了,难道还要让他恼羞成怒吗?想想就有些不忍心了。
控制欲和占有欲是病态的,但在到达会伤害别人的临界点之前,其实是人人都会有的正常欲望。
谁会不喜欢破碎感呢?性爱最能在安全范围之内满足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黑暗念头,爱人总是要承受更多。似乎这样说,太过于阴暗。爱应该是阳光,彩虹,穿过林间的风和融化冰雪的篝火,但对江云青和小蟑螂而言,那都是浮于表面的谎言。与其说相爱,不如说爱不是好东西,是绑定两个残破灵魂的锁链,是在看见彼此的脆弱,自卑,逃避和自私并把这些连自己都讨厌的东西一一打破之后,把她和他粘合在一起的万能胶水。
得寸进尺,步步紧逼,这是爱给了她和他突破对方底线的勇气。所以那怎么会是什么好东西,是会麻痹并让人陷入幻境的疯癫。
差点忘了她是来做什么的,不过于此时此刻而言也不再重要了。因为,被扎破底线而呼呼漏风的自我,只有对方才能堵住。人格里的污糟谁又比谁少多少,只不过等价交换之后,她和他再也没有谁欠谁。
水池中央,小蟑螂背对着江云青从水底站了起来。即使他知道江云青绝对看不见他的脸,也还是毫无用处地双手掩面,就像初尝禁果的亚当一样,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衣不蔽体,什么叫羞耻。他的触须耷拉在水中,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牵动它们去感知什么。因为只要稍稍一动,他就会想起自己抚动它们的感觉,还有江云青火上浇油的那一咬……他的触须不干净了。
从前没穿衣服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的性征缩在虫壳之中,他一直活得很坦然。但是现在,他很想能够有一顶帽子,把自己长长的触须全都塞进去,哪怕他再也不能借助触须获得更灵敏的感知也完全不可惜!只要别让他再想起自己还有触须这两根东西就可以!
“洗干净了?”江云青慢慢凑近,并不知道小蟑螂内心想法的她随手拨拉了一下他在水里随波逐流的触须,想要伸手碰他。但小蟑螂还在万分敏感的时刻,他以为江云青还要像刚刚一样对他的触须做什么,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来瞪着她,又跌跌撞撞在水中退开好几步:“你还要做什么!”
江云青愣住了,她没想做什么啊?不过看他和平时完全不是一个状态的触须和他过于敏感的反应,她就能够猜到他或许是第一次进入了所谓的“贤者时间”。啧啧啧,爽过之后就嫌弃自己的身体脏,小蟑螂还真是……
真是想让人继续欺负他……
“怎么了?你不想让我碰你吗?”江云青佯装被他的拒绝伤害到了一样,演技这东西不在于精深,在于演给谁看。“你还吼我?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其实小蟑螂刚才也没有很大声说话,毕竟以他目前的脆弱程度,声线稍微高一点就会继续哭出来。不过他本能地要靠过来,一迭声道歉:“没有没有,对不起江江,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吼你,也不是不想让你碰。”
触须一到情绪波动的时候就想立起来表达他的心情,但是被江江咬的那一口的感觉还鲜明地留在他的头顶,于是触须抖了一下就又落回水里,在他抱住江云青的时候又让他回想起了刚才的委屈。
偏偏江云青还故意伸手想抓住他的触须,他赶紧用辅足把她的双臂紧紧箍住,再好脾气也受不了一而再再而叁的逗弄,他沉声警告她:“别闹!”回去,回去之后他就要戴帽子!
“什么意思?”江云青继续装听不懂。“你刚刚不是挺爽的吗?现在就不让人碰了?你……”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不是学会了该怎么玩它们了?”
蟑螂浑身一僵,抱着江云青的双手掌心又想起了那些感觉,开始发烫发痒,他张张嘴想反驳这让他羞臊的话,但被江云青吻住并把触须第一次探进他口中的纠缠让他舌头打结。江云青毫不费力地蹬了一下池底,让自己浮起来压住他的肩膀和他平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蟑螂。”
她就着他没来得及合上的嘴唇吻了上去,让他在温柔的试探中放松下来。双手插进他的发丝轻触他的触须,在他呼吸骤然急促的时候贴在他唇瓣上安慰道:“别怕,别怕。”他在她的亲吻和触摸中慢慢松弛下来,让他觉得羞耻的感觉逐渐被爱抚覆盖。他也主动地将舌尖探入她的唇瓣之间,用唇舌勾缠和身体的渴求告诉她,他多想被她占有。
他在恳求她,在他又一次被她的抚弄送上高潮之前,先让他的身体得到她。他可以把触须带来的羞耻感忘记,只是这仿佛全身都被掌控的感觉,不能只让他一个沉沦。
“可以吗?可以吗?”他抬头看她,潮热的呼吸因为触须被刺激而急切,他的手指已经刺进了花穴软肉之中,不是取悦,而是别无选择的渴求。因为如果他不能够让江江想要他,那自己只能又一次在她面前自我放逐,他吻着她的下巴不断哀求着:“江江,江江,别让我自己一个,求你了,给我吧,我想要你……”
在他被江云青的抚摸刺激到“哈嗤哈嗤”地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大口喘息的时候,被水雾迷茫的视线里,他看见江江点了点头。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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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小蟑螂,被江江玩弄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