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看不懂,慢慢就看懂了,多看几遍,慢慢就懂了。”傅书言不算说谎,她确实懂看过不少中医学典籍。
像古代这种靠两个人的血液认亲的作法,极不科学,同血型的人,红细胞不会结合抗体,就可以融合,不同血型的人,红细胞会结合抗体,血不融合。
古人的滴血认亲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古时候,人们认为一家人流着同样的血,其实现在科学证明一家人血型不一定相同,不是一家人血型也有可能一样。
傅书言无法知道傅家兄弟四人的血型,为了稳妥起见,在每个人的水里都放了盐。
傅老太太叫宁氏把乔氏产下的婴儿找个人家送养,宁氏命人打听几日,终于府里有个婆子说,她家乡下有个有钱的员外,和老安人四十几岁膝下无子,什么招都想了,妾也买了几个,都没生下一儿半女,想抱养一个。
宁氏急忙许她一日假去问,就说有个穷亲戚生下孩子,母亲死了,想把孩子送人。
那个婆子家住离京城不远,二日回来,对宁氏道:“奴婢问了,那个老安人一听男孩,高兴得什么似的,说出多少银子买下来都使得。”
宁氏道:“我这个远房亲戚家贫,孩子生下来没有娘,不是卖孩子,想给孩子找个好人家,不拘多少银子。”
那个婆子道;“这个员外,家境富裕,我们乡下方圆几百里都是他家的田地,银子花不完。”
宁氏不要钱,怕那家多心,胡乱说了个数,婆子回复,两下里说定,单等把孩子送过去。
乔氏连日来,夜里大瞪着眼睛睡不着,这日天蒙蒙亮,困极了,方睡过去,一睁开眼,已日上三竿,乔氏顺手摸了一下身旁,空空的,掉过身子一看,婴儿连同包裹的被子都没有了。
乔氏绣鞋都没穿,跳下地,惊慌喊;“孩子,我的孩子。”
在农庄就奉命侍候她的一个媳妇走进来,瞅着她,眼里一丝怜悯,道;“孩子抱走了。”
乔氏一下子傻了,知道早晚要跟孩子分离,事到临头,还是无法接受,乔氏突然像疯了一样,往外冲,嘴里念叨,“我要找我的孩子、我要找我的孩子………”
那媳妇拦着她,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帘啪嗒一响,宁氏进来,两人这才停住撕扯。
那个媳妇急忙道:“二太太,乔表姑太太要出去找孩子,奴婢说了,孩子抱走了,她不听。”
宁氏朝那个媳妇道;“你下去吧!”
那个媳妇出去,宁氏淡然看着乔氏,“你的孩子找了个好人家,你放心,那家里没有子嗣,花不完的银子,绝对亏待不了你的孩子,你孩子得了个好去处,你当高兴才是。”
乔氏跌坐炕上,宁氏又道;“老太太吩咐,明儿送你走,你去跟女儿告个别吧!”
大房地界,三姑娘傅书岚对面屋里关着门,乔氏母子坐在炕沿边,乔氏几次预张口,看着女儿孔凤娴,想好的话说不出口。
孔凤娴乖巧地问;“母亲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母亲脸色不好,是生病了吗?”
乔氏明早便动身去尼姑庵中,不能再拖延,艰涩地道;“母亲以后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孔凤娴预感到什么,惊慌地抬起头,“母亲要出远门吗?”
乔氏点点头,“母亲要去尼姑庵出家,母亲对佛祖许下愿,为你父亲守节三年,皈依佛门。”
“母亲,你不能…….”孔凤娴失声叫道。
“母亲心意已决,明早就走,以后没有母亲在身旁,你寄人篱下,事事小心。”
乔氏说不下去,母女抱头痛哭。
二日,一大早,傅府的大门刚卸下门栓,一乘小轿出了府门,乔氏仅带走孔家的小丫鬟,傅府的下人没人愿意跟乔氏去尼姑庵。
乔氏跟儿子分离,别了女儿,去她住过的尼姑庵落发为尼。
傅家送走了祸水,总算是消停了。
傅老太太答应乔氏的事,也没食言,吩咐宁氏,“传下去,说我的话,以后孔表姑娘住在傅府,跟自家姑娘一样,那个不许小瞧,姑娘们有的,她也有一份。”
宁氏担忧,老太太毕竟是老了,人老了怀旧,不姑息乔氏,老太太以大局为重,但心里还是不舒坦,觉得愧对乔氏的母亲,宁氏只怕同样养出个白眼狼出来。
乔氏到了尼姑庵,削发为尼,倒也安分守己,二太太宁氏捐了一笔银子给庵里,暗地里知会庵里主持女尼,小心看管好乔氏。
庵中的女尼对乔氏表面恭敬,不难为她,庵中清规戒律极严格,早晚诵经,打坐,乔氏也不列外,一日三餐食素,日子清苦,倒也清静,乔氏夜深人静,思念儿女,夜不能寐。
仲夏,傅府忙碌大姑娘傅书韫的婚事,傅家姊妹们意识到不久就有一个姊妹出阁,姐妹们以后极少能见到面,都很伤感,就连大咧咧的二姑娘傅书毓也整日闷闷不乐。
傅书言入宫伴读,到南书房,书斋里就有几个人先到的,傅书言拿出书本,听几个姑娘小声议论,有几句话飘到耳朵里,“听说南山寺院出事了,南山寺院的主持奸污良家妇女,被人告了,官府拿住,要砍头。”
另一个姑娘道;“寺庙乃是藏污纳垢之地,佛门子弟,竟还有吃大鱼大肉的…….”
南山寺庙,傅书言心念一动,侧耳细听,几个姑娘换了话题,不说了。
傅书言散学,从东府回来,一进房门,嚷着吩咐人备水,洗澡,皇宫南书房里凉快,炎炎夏季,屋子四周都镇着冰块,来回乘轿,走出一身热汗。
丫鬟忙端上一碗冰镇的西瓜汁,“姑娘,解解渴。”
西瓜汁里头冰块还没化开,傅书言喝了一碗,沐浴后,用晚膳,她吃得极慢,心里想着白日那几个姑娘说的,南山寺庙的和尚奸污良家妇女,傅书言警觉,难道乔氏那日被秃和尚受用了?自己不知道?亏得南山寺庙事发晚了几日。
乔氏自到了尼姑庵,安心住下,吃斋念佛,每日为一对儿女祈福。
这日,听尼姑庵里的几个小尼私下里议论,乔氏本来不关心周围的事,恰巧听见南山寺庙几个字,便注意听。
一个女尼正说着,“南山寺庙主持是个花和尚,听说官府查问出发生几起奸.淫.妇女,其中还有京城名门贵妇,只不过都没报官,谁家出了这等丑事,不是捂着盖着………”
乔氏惊楞住,南山寺庙,奸.淫.妇女,几个字在脑海里,突然,她意识到什么,那日,总觉得背后有人跟踪,回头看又没有人,难道是……..
乔氏把前后的事情一串联,惊觉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难道真是……难怪提起那日之事,表哥傅鸿满脸愤怒,却原来是秃驴坏了好事,占了自己便宜,这么说来孩子是和尚的?
乔氏思前想后,次日一早,修书一封给傅鸿,命人给庆国公府里的女儿孔凤娴送去,代为转达傅鸿。
乔氏把信封好,求了一个女尼送去傅府。
☆、第58章
傅鸿早晨一下朝,便被京城顺天府请了去,顺天府尹汪大人倒很客气,请到公堂上,设了座位,傅鸿爵位高,顺天府大堂上高悬着尚方宝剑,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顺天府汪大人问案,不管朝中多大的官,到这里,屈尊降贵。
汪大人最近办理一宗大案,南山寺里的主持法空和尚乃是采花大盗,被人告发,官府捉拿,受刑不过,供出被奸.淫.的妇女,不计其数,良家妇女,为了名声,家里隐瞒不报,花和尚已记不清了,唯有京城几家官宦人家,这个法空主持和尚能记住,并招供出来。
顺天府尹汪大人惊讶的是其中就有庆国公府,汪大人请庆国傅鸿公查实。
傅鸿被传到顺天府,心里紧张,傅家同族的子弟众多,不知道是那个犯案,牵连庆国公府,傅家组训极严,有犯了法度的族人,开除族籍,因此,傅家在京城的同族人,奉公守法,即使这样,傅鸿担心有那调皮捣蛋之人,牵连傅家,京城天子脚下,徇私枉法,顺天府不敢。
汪大人客气一番,衙役上茶,傅鸿端起茶碗,手轻轻抚摸茶盏,连茶杯盖子都没掀起来,汪大人看出他惴惴不安,态度恭敬,道;“国公爷,下官找国公爷来,例行问案,有不明的地方,请教国公爷。”
傅鸿知道,这个衙门口可不是好来的,别看笑面虎似的汪府尹,断案手段厉害,铁面无私。
傅鸿精神紧张起来,抚着茶盅的手顿住,“汪大人客气,汪大人为皇上办事,傅某理当配合。”
汪大人看着他,“国公爷不知道可曾听说,最近京郊发生的一宗大案?”
傅鸿隐约听说南山寺庙里出了个大案,官府捉拿了花和尚,道:“傅某听说一些,南山寺庙里的和尚奸.淫.良家妇女,不知现在情形如何?”
傅鸿不明所以,这汪大人请自己来,就是谈这个案子的,没事闲聊,想必汪大人没这份闲心。
汪大人就像闲聊,“现在京城淫.秽.之风盛行,波及到寺庙,就有那一等朝廷官员家眷私通庙里的和尚,寺庙俨然成了藏污纳秽之所,皇上下旨,整肃这些寺庙,官宦人家的女眷出入寺庙不安全。”
傅鸿竖着耳朵听着,不敢有丝毫遗漏,汪大人突然道:“x月x日,国公爷去过南山寺庙。”
傅鸿正听得聚精会神,汪大人突然来了一句,傅鸿本能地答道;“没有,倒是想拜拜佛祖,奈何傅某官职在身,没有空闲,行动不自由。”
汪大人嘴角溢出微微笑意,“国公爷别紧张,下官不是问国公爷私事。”
汪大人随便一问,傅鸿矢口否认,汪大人就明白几分,他是问案,不是追究朝廷官员玩女人。
傅鸿心里打鼓,这个汪大人到底要干什么,一时摸不着头脑,皇上下旨整顿寺庙,藏污纳秽之所,他哪里还敢有联系。
汪大人心里有数,南山寺的主持,法空和尚入狱,受不住酷刑,已交代,那日看见庆国公傅鸿,南山寺是京城附近最大的寺庙,来往皆是朝堂官员,法空跟朝廷官员多有来往,几家国公也是识得的,傅鸿否认,其中定有隐情,不过这不是汪大人问案的主要内容。
汪大人继续问道:“国公爷没去,那日国公府的女眷可曾前往?”
傅鸿在朝为官,官场上尔虞我诈,本能直觉出事了,此时,便不敢在有所隐瞒,道:“小女同府里一个远亲,到南山寺烧香拜佛。”
乔氏此刻在庆国公嘴里成了傅府一个远亲,傅鸿直觉撇清关系,夫妻都犹如林中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傅鸿想起又解释道;“那日小女去寺庙烧香,走散了,后来是安亲王府的小王爷遇见,送了回来。”
汪大人嗯了声,突然道;“令亲戚一直留在寺庙,呆了有多久?”
傅鸿冷汗都快下来了,他预感没错,事出在乔氏身上,忙道;“这个不好说,我家里哪位远亲因为小女走散,在寺庙里等小女音信,所以耽搁了些时候,黄昏时分回府的。”
“难为国公爷记得清楚。”傅鸿听这汪大人语气里有一丝嘲讽。
傅鸿面露赧色,心下羞愧,万幸那日女儿丢了,若是不出这桩事,那自己跟乔氏不就…….南山寺庙的案一发,不是把自己兜进去了吗?这样一想,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解释道;“那日小女丢了,家里人着急,内子受了刺激,昏厥,傅某着急内子病症,请大夫,记挂女儿,是以记得真。”
这男人当关键时刻,把正妻抬出来当挡箭牌,秀个恩爱,表示夫妻感情深厚,担心妻子的病,硬是往好男人行列挤。
汪大人心知肚明,也不揭穿,直言道:“你哪位远亲敢问是女眷吗?”
傅鸿此刻只有硬着头皮道:“是,是女眷。”
“你家里哪位女眷被法空和尚奸.污.之事,你可曾知道?”
傅鸿的头嗡地一声,立刻全明白了,乔氏被和尚上了,赖在自己身上的孩子,是和尚的野种。
傅鸿常年在官场行走,见识多了,平稳住情绪,道:“傅某的确不知。”
“不瞒国公爷说,那个法空和尚交代,用迷药迷倒你家哪位亲戚女眷,然后………你家里的亲戚难道事后没说?”
傅鸿冷汗下来,乔氏说是说了,说是他要了她的身子,生下孽.种,这样的家丑,怎么让外人知道。
傅鸿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丢脸,汪大人是个什么人,他不说,难道心里不明白,看汪大人看自己的眼神,傅鸿无地自容。
法空和尚交代京城几户官宦人家的女眷受到他的侮辱,顺天府取证困难,那两家抵死不承认,没直接证据,法空和尚交代侮辱庆国公家里女眷的细节最清楚,其余的妇女,不是绝色,年头久了,记不清楚了,也是庆国公里的女眷长得花容月貌,这个秃驴印象深刻,几乎把身上有那些特征都说出来。
汪大人本想这回十拿九稳找到人证,怕庆国公傅鸿像前面几家,拒不承认,不得不点拨道:“法空和尚说出令亲女的身体特征,xx长了一块胎记,小手指盖大小,xx无毛,法空和尚交代,令亲女好像久未接触过男人,x饥渴……他勉力应付……..即便是令亲主动,这个秃驴也不能脱罪。”
傅鸿羞臊得无地自容,他心里纯洁的表妹,天仙般的美人,在汪大人嘴里说出来,竟污.秽.不堪,恶心预吐。
傅鸿的俊脸煞白,唇角抖动,半天,道:“傅某家里的哪位女眷三年前死了丈夫,孀居,走亲戚暂时住在傅家,现在已出家为尼。”
汪大人倒是有些意外,略失望,好容易找出个受害证人,和尚已招认,硬性定案,无有不可,可就是显得官府太无能,没有一个受害人出面指证,无奈道;“既然令亲已出家为尼,下官就不打扰佛门清净,此事,你我二人知道,下官保证不说出去,”
既然无法取证,汪大人白得罪庆国公又有何好处,不如卖个人情给傅鸿,汪大人是铁面无私,但不全是六亲不认,如果真是那样,朝廷的人都得罪尽了,他的官也就当到头了,他揭穿所有真相,最后送了清楚明白的人情给傅鸿,傅鸿当感激不尽。
傅鸿此刻顾不得身份,官职高出这个汪大人,起身拜谢,汪大人急忙还礼,两下里不用明言,心知肚明。
傅鸿从顺天府出来,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抬头看天空蔚蓝,白云朵朵,心潮起伏,一身冷汗在太阳底下,慢慢消散,皇上亲自过问,整肃寺庙,震惊京城的大案,如牵连其中,那可是撞到枪口上,傅鸿不敢想象,他那日如果真跟乔氏在寺庙里行了*,他买通寺庙的和尚,跟寡妇通.奸审出来,那将是灭顶之灾。
傅鸿想到这里,腿软,门口候着的两个小厮看见老爷出来,急忙跑上前,搀扶主子,“老爷,您怎么了?脸色不好?”
傅鸿摆摆手,两个小厮搀扶着上了大轿,起轿,傅鸿一路像是做梦,做了一场噩梦。
傅鸿昏昏沉沉感觉轿子停下,下面小厮喊了声;“请国公爷下轿。”
傅鸿下轿,犹自魂不守舍,直奔外书房,杜氏自上次滴血认亲后,对他冷淡,不许他进上房的门,傅鸿理亏,只得搬去前院书房住。
偶尔去冯姨娘屋里,冯姨娘不似从前殷勤,对他表面恭敬,不敢得罪,因上次生产的事寒了心,冯姨娘过后想想,男人真无情,她爱恋的这个男人,把她当成猫狗都不如,冯姨娘现在寄希望于一双儿女,精心抚养儿子长大,男人靠不住,将来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