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女儿,为了满足女儿的好奇心,舟遥遥把君子协议展开,“呐,你看,全是字,像不像地上爬的小蚂蚁呀?这样吧,妈妈带你去楼下的花园放风筝玩,那里有意思多了”。
球球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转移,她拍着小手说:“我要放风景(筝)”。
“好,我带你下楼,咱们一起放风景”,舟遥遥模仿女儿幼稚的腔调,回头看到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看童书的儿子,“皮皮你要去吗?”。
儿子就像个小大人似的,1岁多识字,到现在都能指定自己感兴趣的书读了。
有时候舟遥遥都觉得难以置信,她这个经常被老*评为胸无点墨的笨蛋居然生出一个神童。
而且儿子拥有超乎年龄的沉稳,所以和他讲话,舟遥遥自动切换为成年人口吻,她觉得孩子什么都懂。
“不”,皮皮高冷地拒绝,低头专注于摊开的书本。
“那好吧,我和姐姐走了”
皮皮有保姆照看,舟遥遥抱起女儿,放心下楼去玩。
等妈妈姐姐离开,皮皮小心翼翼的爬下沙发,向梳妆台走去。
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拉开抽屉,角落里躺着一张纸。
舟遥遥没把协议书放进首饰盒,着急下楼,随便丢在抽屉里。
她万万没想到,儿子读了她和扬帆远协商的合同。
皮皮一目十行地念完,用他缜密的小脑瓜分析何谓婚前协议无果后失去兴趣。
他沿着折痕重新折得方方正正,随手夹进童书,迈开小短腿,从容地撤离作案现场,回婴儿房玩魔方。
舟遥遥陪女儿玩了会儿,到了孩子们加餐的时间,保姆和营养师接手,她又闲下来。
找点活儿干吧。
她上楼整理皮皮球球不穿的小衣服和大人们送的玩具,有很多包装都没拆开,孩子们已经过了婴儿期,他们也不玩了,放着怪可惜的。
又翻出几套全新的宝宝衣服,有连襟设计的和尚服、胸围自动调节的蝴蝶衣、还有方便换尿片的包屁衣,款式中性,男女宝宝都能穿。
冯婧快添孩子了,打包送给她吧,说干就干,她撸起袖子,把玩具和衣服统统装进行李袋,拐进婴儿房,亲了亲两个午休的小宝宝,跟保姆打过招呼,拎起袋子走人。
特意走车少的路,绿灯多,红灯少,很快到了目的地。
舟遥遥走进便利店,差点儿认不出冯婧,她孕味儿十足,脸圆了一圈,肚子高高隆起,扶着腰正给顾客找零。
“你也太拼了吧?”,舟遥遥把行李袋放到收银台,上下扫了她一眼说。
冯婧把板凳递给她,“看店又不累,在家歇着光涨膘儿,做产检的大夫建议我适当运动,不然不利于顺产”,她拍拍行李袋,问舟遥遥,“你带什么了,我可啥都不缺”。
“婴儿衣服,都是新的,当初买的多,皮皮和球球长得快,没来得及穿,还有奶瓶儿围嘴儿小玩具什么的,全都没开封,哦,对了,还有宝宝餐椅,我们家俩孩子都不用,回头我给你拾掇过来,你别嫌弃就行”,舟遥遥说着打开行李袋,往外拿出一套宝宝衣服,“材质是全天然植物纤维,不含荧光剂,抗菌吸汗,主要亲肤,孩子穿着舒服”
冯婧摸着小衣服爱不释手,“你们家孩子用的都是最好的,我哪敢嫌弃呀”,玩笑归玩笑,她很感激舟遥遥对她的照顾。
“你婆婆最近对你好吗?”,舟遥遥替好友担心,婆媳关系处理不好挺影响情绪的,拜扬帆远妈所赐,她深有体会。
“我婆婆心情好着呢”,冯婧一边腾行李袋,一边说,“我公公可能要从西藏调回来,把我婆婆高兴的,天天眉开眼笑,对谁都一副和颜悦色,好脾气的模样”
“你公公回来肯定会住家里,那你和赵建平住哪里呀?”,舟遥遥替冯婧发愁,家里两间房,她婆婆和小姑子住一间,她和赵建平住一间,公公如果回家的话,房间就住不开了。
“我和赵建平在对面小区租了一个两居室,是新房,房东在外地工作,近两年不回来,正好适合过度,我们先攒钱,等宽裕了,再买房”,冯婧兴致勃勃地规划未来,眉宇间透出幸福。
“我现在手里有点钱,要不我借给你首付一套房?房价只会越来越高,晚买不如早买”,舟遥遥给意见。
冯婧摇摇头,“算了,其实我们凑凑借借够首付了,就是买得起的房地段不太好,赵建平又有点固执,认为做房奴不如租房轻松,况且他不愿意欠人情,觉得有压力,仔细想也不是没道理,家里马上就要添口人,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资源有限,只能先顾紧要的,以后手头松快了再考虑其他的”。
舟遥遥也不强人所难,“钱,我随时给你们备着,用的话,尽管开口”。
冯婧十分感动,“我是外地人,能认识你们几位真好,特别是你遥遥,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拉家常怎么整出艺术人生的节奏,舟遥遥怕继续待下去,冯婧就要表彰她为中国好闺蜜了,忙不迭地找了个借口,开车一溜烟儿跑了。
事实上也不是借口,她和堂姐约好见面,陪她一块儿找人。
扬帆远归心似箭,一下飞机,驾车直奔家里。
今天是周末,舟遥遥一定在家中等他……
如此想着,他脸上露出笑容,压根儿忘记为了给舟遥遥和孩子们一个惊喜,归国的具体时间他谁也没透露。
所以娇妻抱着稚子在家中殷殷期盼丈夫归来的情景全为脑补。
回到家他带着激动的心情扑了个空,舟遥遥不知所踪,两个孩子被母亲带着去上早教。
父亲在公司,祖母去寺庙拜佛。
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扬帆远的愤怒突破黄色警戒线。
他拨打舟遥遥的手机,态度恶劣,“周末不在家陪孩子,你跑哪儿去了?”。
舟遥遥从耳边拿开手机,他喊什么,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就在她愣神之际,刚刚瞅准的车位被一部奥迪占了。
都怪扬帆远,要不是他,早停好车了,车位多难找啊。
慢慢往前开,终于在b区出口处发现空车位。
停好下车,舟遥遥看了眼手机屏幕,扬帆远发来信息,问她要具体地点。
回拨他的手机号,那边立刻接听,很干脆地低头认错,“抱歉,我刚才口气不好,我以为你在家……”,翘首企盼四个字没脸说。
“以为我在家等你?”,舟遥遥冲天翻白眼,“拜托,你又没对我说你的航班号,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还不许我有事出去一趟呀!”。
扬帆远冷静下来,直接问重点,“你有事,什么事?”。
“跟我堂姐碰面,她找到工作后,我们很久没见了”,舟遥遥说着,找到电梯,趁门合拢时,挤进去。
“地点给我,我过去找你”
“你过来干吗?”,公共场所,舟遥遥尽量压低声音。
“我们结婚后,你堂姐第一次来北京,理应由我尽地主之谊,不打声招呼,岂不是很失礼?”
扬帆远的理由很充分,舟遥遥找不出拒绝他的借口,转念一想,待会儿和表姐找人,有男人陪着办事方便些。
于是她麻溜地说出碰头地点。
电梯到了五楼打开,舟遥遥走出来,前后左右地张望。
忽然她眼前一亮,檬檬姐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她身上淳朴的气质太突出了,像来自八十年代,黑黝黝的大辫子,素面朝天,洗得发白的外套和蓝色粗布裤子。
“檬檬姐”,舟遥遥向她走去。
“咱们去这家绍兴茶馆坐一坐吧”,舟柠檬挽住堂妹的胳膊,迈腿往茶馆走,“我同事都说这里的茶点好吃,还便宜”。
两人靠窗坐下,点了一壶茶和几样点心干果。
舟遥遥低头编辑短信,把绍兴茶馆所在的楼层和位置发送给扬帆远。
发送完,她知会堂姐,“宝宝爸爸说要过来,檬檬姐,你不会怪我事先没告诉你吧?”。
舟柠檬不由笑了,“我怎么会怪你,倒是你不会怪姐姐吧,你结婚,我们家也没来人,一直很过意不去,这次正好能跟妹夫见上一面,我替你保保眼!”。
舟遥遥跟着笑,“我婚都结了,你替我保眼不晚了吗?不管他好赖人,嫁都嫁了!”
舟柠檬看着表妹,表情认真,“他要是不好,你可以离开他”。
舟遥遥惊讶,“姐,想不到你思想很开通嘛”。
“一辈子很长,人要对得起自己”
“姐,你讲话真经典”,舟遥遥双手点赞。
姐妹两人喝茶吃点心,聊近来各自的生活和工作。
扬帆远赶到时,看到了一个熟人。
“周爵?”
☆、第六十九幕
周爵回头,露出不啻于目击飞碟的神情,伸手指着扬帆远,“你可不是无所事事逛美食城的人……难道说t&s在这儿有工程?”,很快他自我否定,“不对,t&s自持身价,接的项目一向走高大上路线,不是精品酒店就是高级法式餐厅,想必瞧不上大排档、汤面馆之类的平民化饮食”。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扬帆远狐疑地用余光打量他,“在我看来,你也不像会光顾小茶馆的人”
周爵神色慌张,上前打算拉开扬帆远。
他们站在茶馆入口,两个大男人拉扯不像话。
扬帆远越发好奇,“你有事要隐瞒,不想我知道,对吗?”。
周爵无奈地放开手,不搭理老朋友,自顾向茶馆内望去。
扬帆远顺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心下了然。
一个穿着青花旗袍的女孩斜抱琵琶走向古朴的梨园舞台。
“喔——原来为了女人”
周爵狠狠瞪了一眼,这小子,表情真欠打,按年龄算,扬帆远得叫他哥。
既然瞒不住,干脆承认,“没错,你别到处声张,人我还没追上呢”。
扬帆远淡淡地说:“我劝你不要多此一举,跟谁结婚你不见得能做主,如果只是游戏一场,何必祸害无辜的人,唱评弹的姑娘看上去不像玩得起的”。
被说中心事,周爵恼羞成怒,“少看不起人,你还不是迫于压力娶了不爱的女人,和简素怡谈了九年的感情都能轻易舍去,难怪她要在电视节目上喊冤!”。
扬帆远双眉深锁,“你什么意思?”。
“回去自己找视频看吧”,周爵轻蔑地笑了笑,“或许你不介意将就,我不行,他们无非拿财产要挟我,无所谓,比起我真心爱的人,那几个臭钱我还不看在眼里!”
他转身的一刻,胳膊被牢牢钳制住。
扬帆远抓住他沉声说:“有件事我想你搞错了,我的婚姻完全由我自主,与简素怡的那段过去我不否认,但我妻子是今生陪我走到最后的人,如果你把我当朋友,请你务必尊重她,小心措辞!”。
周爵失笑,“帆远,我们差不多从小就认识了,你什么眼光我很清楚,你妻子那种美艳类型的女孩你向来瞧都不带瞧一眼,跟我说自主,你骗谁呢?你的事我不过问,我的事希望你也不要管”。
扬帆远松开手,退后一步,“向父母表明立场前,先评估自己的能力和手上拿的牌,不要鲁莽行事,世界允许孩子任性,而成年人没有这种权利”。
周爵嘲弄的笑笑,“我说你怎么越活越倒退,为了简素怡和扬董针锋相对的气魄哪里去了?即使沦落到替人打工,我也不会屈服,更不会委屈我的女人,至于你,后院都要起火了,还有心情忠告别人,先收拾好自己的烂摊子再说吧!”。
说完,他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