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林辰暮到来的消息后,忙着救治病人的卫生所陈所长也急忙赶了过来。他四十来岁,戴个眼镜,看上去斯斯的,也算是卫生所里医术最高明的医生了。不过这“高明”,也只是在官塘这里相对来说,和县医院还差得远,要不然他也不会待在这个穷旮旯了。
“陈所长,他们都没事吧?”一见到陈所长,林辰暮就急忙问道。
卫生所的陈所长摘下口罩,对林辰暮说道:“林乡长,情况不容乐观,主要是我们人手不够,药物也有些紧缺。不过好在这些患者中毒情况都不算严重,不会危及到生命安全。”
林辰暮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又说道:“陈所长,你也知道,这些专家教授,那都是我们官塘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宾,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请你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
陈所长说道:“林乡长请放心,我们会尽到最大努力。不过毕竟卫生所条件有限,我还是建议明天将病情严重的患者送到县医院进行治疗。”
“县医院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天一亮就会派出救护车。”林辰暮说道。
“那就好。”陈所长也才放下了心理包袱。当了几年的卫生所所长,可以说他像官员更多于像一位医生,想得最多的不是如何救治病人,而是尽量少承担责任。
随后林辰暮又挨个挨个地去慰问,所有人的精神都显得很是萎靡不振,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这也让林辰暮的心里很是不好受,愈发地自责起来。
人群中,林辰暮却突然发现了郗妍的身影,她跑上跑下的忙碌着,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小白兔一般。
“郗妍,你,你没事?”林辰暮有些惊疑地问道。
“我没事。”或许是受到惊吓的缘故,郗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俏丽的脸上煞白一片,“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一起来的这么多人里面,就只有我,还有池彤和姜凌燕没事,其他人都……林学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惶惑和不安。
林辰暮就轻叹了口气,安慰说道:“没事的,放心吧,明天就好了。”
郗妍就点了点头。
见到了林辰暮,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像是无助的孩子见到了可以倾诉和依靠的亲人一般,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似的,刚才的惶恐、无助和现在的心安、轻松、如释重负糅合在一起,很虚幻,却又很真实,心中的惧意也渐渐消散。
“曾教授,你没事吧?”一个病房里,林辰暮看到了曾教授。他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眼睛半阖着,头上的斑斑白发显得尤为刺眼,一股心酸之意就油然而起。
听到林辰暮的声音,曾教授就微微睁开眼睛,这个平日里轻松的动作,现在却显得特别费劲似的。他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事,估计是刚来官塘,还有些水土不服……”
林辰暮一听,眼圈便不由一红。都到了这个时候,曾教授却依然在为自己开脱,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这让他心里是既羞愧又难受。
“林乡长,柳书记来了。”
嘱托曾教授好好休息后,林辰暮刚走出病房,就看见郭兴玮神色灰败不堪地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显得很是惶惑。
林辰暮眉头不由得一动,可随即又舒展开来,事情闹这么大,柳书记得到消息也不足为奇。他立刻迎了上去,只见柳光全阴沉着脸,快步走了进来。
“柳书记,这么晚,你怎么来啦?”
柳光全铁青着脸呵斥道:“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林辰暮刚想说什么,却又见柳光全厉声道:“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赶紧把问题给我处理好。”训斥完柳光全一甩袖子,铁青着脸走了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对林辰暮说话,周围的人都看傻眼了。
林晨暮看着陶书记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
“有人刻意搞破坏,这跟林乡长有什么关系?我看柳书记就是在借题发挥。”郭兴玮有些愤愤不平地小声嘀咕着。
“别胡说。”林辰暮就呵斥道,同时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要是让别人听去了,指不定还会怎么想呢。
在卫生所耽误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经过卫生所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所有中毒的师生,症状都有所减轻。不过所有人都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全都守在卫生所里,生怕再出现点什么问题。
林辰暮泡了杯浓茶,坐在椅子上慢慢闭起了眼睛。
很明显,投毒的肯定是官塘这里的人,否则不会那么巧。按理说,自己煞费苦心将农学院的专家教授请来官塘,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一件事,可为什么偏偏会有人投毒破坏?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和好处?
而且,对方又是在哪一个环节投毒的?至始至终,林辰暮都和这些专家教授们在一起,直到送他们前往住所休息,可为什么偏偏其他人没事,就农学院的师生身上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虚掩的门被人推开,声响不大,林辰暮睁开了眼睛,就见到柳光全有些严肃地走了进来,脸上还有些红潮,可能是刚刚火留下的痕迹。他在林辰暮对面坐了下来,气呼呼地瞪着林辰暮,胸口也是一阵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林乡长,你办事我一向很放心的。”言语间,颇有些失望的意味。
虽然整件事情是林辰暮负责的,但出了这种事整个官塘都颜面无光,回去一宣扬,影响极坏,以后还能指望别人来官塘投资吗?但他也知道,这事确实也怪不得林辰暮,他应该是最不希望出事的一个。
林辰暮并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向柳光全汇报的,就苦笑了笑,说道:“柳书记,这件事事有蹊跷,听陆所长说,很可能是有人投毒所致。”
“投毒?”柳光全两道浓眉不由得凝结在了一起,“真的?查出来是谁干的没有?”
林辰暮就摇了摇头,说道:“陆所长他们在调查,所有农学院师生接触过的食物饮水,他们全都取样,天亮就送到县局去化验。”
“麻痹的,谁那么缺德?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非抽死他不可。”柳光全气得是破口大骂,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看。
就在此时,陆明强兴冲冲地冲了进来,张口刚要说什么,可一见到柳光全也在里面,神色便不由有些尴尬。
“怎么样?查到什么线索了没有?”林辰暮还没有来得及发问,柳光全就亟不可待地起身一把拉住陆明强的手问道。
陆明强没有回答,而是先瞥了林辰暮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异色,这才说道:“经过我们的细致调查,这次中毒的人全都是农学院来的教授和学生,共有35人,还有3人并没有中毒,初步判断对方是将毒投到开水壶里,这3个没有中毒的,都没有喝过壶里的开水。而所有的水壶,我们已经全部采样,并派人和其他采样一并送去县局检验。等检验结果出来,就清楚了。”
林辰暮微微点了点头,这样确实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其他人没有中毒了,看来症结确实出在住所那里。可这三十多个人分散住在好几户人家里,难道对方提前就知道,而且提前就在水里下了毒?这还真是防不胜防。
柳光全却是不满地说道:“我不关心是怎么下毒的,我只关心有没有查出来,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陆明强愕然了一下,下意识地又瞥了林辰暮一眼。这下子柳光全注意到了,心头不由就是一阵火起。他是听说过,陆明强和林辰暮走得很近,可却没有想到,陆明强表现得如此露骨,看那架势,没有林辰暮发话,他压根儿就不把自己这个书记看在眼里。
林辰暮喝着茶,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柳光全就叹了口气,情知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陆明强犹豫了片刻,似乎在考虑着措词,最后慢吞吞道:“暂时还没有特别有力的线索,不过……不少人都反映,曾经看到马乡长在那附近出现过……”
第八十六章嫌疑
第八十六章嫌疑
“你说什么?马乡长?”柳光全两眼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同时还不由瞄了一旁的林辰暮一眼,心道,莫不是林辰暮和陆明强串通好了,设下的苦肉计吧?
也不怪他会多心,在官场里打拼的,总是会比别人多几个心眼儿,看问题的角度也大有不同。再说了,众所周知,在官塘,马景明是和他柳光全走得很近,而且和林辰暮又不太对路,扳倒了马景明,对于林辰暮来说,可谓是好处多多。
不过林辰暮真敢舍下这么大的代价来设计马景明吗?
林辰暮闻言也是大感惊讶,抬起头来看着陆明强,不解地问道:“马乡长不是下乡去了吗?他们会不会是看错了?”
“是啊,因为如此,所以才更让人怀疑。”
陆明强额头上已经冒汗了,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后,必定会得罪马景明甚至是柳光全,可此时此刻,他已经全然顾不得了,急切地说道:“据目击者称,大概是在四五点钟的时候遇到马乡长的,他当时行色匆匆,目击者还曾和他打过招呼,请他去家里坐坐,可他却像是有什么心急火燎的事一般,几乎没有耽搁就匆忙离去了。而且据我们目前的调查了解,见到马乡长的几个人,都是分别在这次农学院师生分别入住的地方附近看到他的。要不是他的话,本该下乡的他又怎么会出席在那几个地方?”
林辰暮就皱了皱眉头。
“简直就是乱弹琴!”
柳光全却是板着脸声色俱厉地喝道:“一点真凭实据也没有,你们就敢胡乱编排猜忌一个政府干部,你们平时也是这样办案子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这几句话要是传到外面去了,会对我们政府形象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我问你,你敢不敢对你刚才所说的话负责任?”
这接二连三的质问,语气也更加严厉起来,说到最后,几乎是吼了起来。
陆明强听得直冒冷汗,柳光全不愧是官塘的一把手,发起威来,气势还是煞是惊人。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任何退路,就期期艾艾说地解释道:“我只是说马乡长在碰巧在那里出现过,并没有说就是他干的。至于最后的情况,我们还要细致进行调查。反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走一个坏人。”
听到陆明强的话,柳光全气得是浑身哆嗦,刚想要发火,却又听林辰暮打着圆场道:“柳书记,算了,陆所长他们也是在尽力查案。呵呵,对他们来说,所有的人在没有排除嫌疑之前都是疑犯,就算是柳书记你和我,指不定都是他们怀疑的对象……”
“那可不敢。”陆明强就笑着说道,顺便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还好有林乡长在,要不今天这场面可很难撑下去。
柳光全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还是气愤不已地说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动不动就怀疑一个我们乡上的领导干部吧?这让我们以后还如何去做群众的工作?还让别人如何看待我们这些基层干部?”
林辰暮就笑着说道:“所以说啊,这件事情在水落石出之前,必须要保密,千万不能弄得事情还没有一个谱就满城风雨的。”说罢他又对陆明强吩咐道:“陆所长,事关重大,你们必须要严密摸排,任何一点疑点都不能放过。不过在调查过程中,只能向柳书记和我汇报,在没有得到柳书记和我的批示前,千万不能有什么轻举妄动。”
陆明强一听心头大喜,林辰暮这话,无疑是赐给了他去调查马景明的尚方宝剑,连忙应道。
林辰暮又转过头来对柳光全说道:“柳书记,我认为在案情尚未明了之前,此事暂时不方便泄露出去,以免引起轩然大波和不需要的麻烦。你看要不要对外就宣传是食物中毒?”
柳光全心头窝着火,铁青着脸对林辰暮说道:“你说怎么就怎么,到时候向我汇报一声就行了。”说罢气呼呼地起身,背着双手就走了出去。刚走出办公室,却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林辰暮望着柳光全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总之并不好受。平心而论,他并不想和柳光全扳手腕,柳光全一大把年纪了,虽然固执,却也是一个值得佩服的人。不过在许多原则和事情的处理上,自己却不能有丝毫的退让。因此,有些时候,交锋是必然的,也是无奈的。
陆明强并不清楚林辰暮此刻的想法,可看着他脸上淡定从容的微笑,那一股子佩服从心窝里直向外翻腾。简单几句后,就让一向执拗的柳光全语塞而去,打落了牙齿都只能望肚子里面咽,自己像他这么大年纪哪有这种功夫?
陆明强就嬉皮笑脸地说道:“呵呵,柳书记也真是老了,我看这官塘啊,就得由咱们林乡长来带头,才有蓬勃生机。”
“胡说八道。”林辰暮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陆所长,你要记住,柳书记才是我们官塘的乡党委书记,一把手,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这种混账话。”
“对对对!看我,都说啥呢!”陆明强整个人一怔,脸色也大为尴尬,随即又忙笑着圆场,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林辰暮这么说,无非是做个面子工程,哪有人不喜欢听奉承话的?
林辰暮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又对陆明强说道:“投毒事件你加紧调查,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千万不能有任何过激的行为,更不能让别人误会我们是在针对马乡长。”
陆明强脸上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呵呵,林乡长请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林辰暮愣了一下,还以为陆明强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说实话,他还真怕陆明强误以为自己是想拿马景明来开刀。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拿下马景明的绝佳时间,不论这件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他都难逃嫌疑,很多时候,其实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拿下马景明,换上其他人上来,不仅可以立威,还能极大增强自己在官塘的话语权。要说林辰暮一点也没有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转念一想,目前官塘的首要任务是发展,想要发展,稳定就是必不可少的根基。如果大家都陷于无休止的内耗和争权夺利之中,想要做事,那就必然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掣肘,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当然,如果其他人的存在,阻碍了他的实施纲要,那林辰暮也是不惜去斗争的。
林辰暮刚想叮嘱陆明强几句,却又见陆明强神神秘秘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对他乐呵呵地说道:“林乡长,刚才有柳书记在,我没好说,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柳光全气哼哼地从林辰暮办公室走出去,心头觉得特别压抑和难受。
不可否认,林辰暮来官塘之后,为官塘的发展做出了许多的努力,他也特别赏识这个有想法而又务实的年轻小伙子。但涉及到权力层面,他又对林辰暮很有几分忌惮和排斥。
以前的官塘,可以说是柳光全一家独大,不论其他人如何勾心斗角、针锋相对,可最终却都要他拍了板才作得了数,就算是前任乡长陈国华,对他也是尊敬有加,每每出现什么争执,也多是以他的意见为准。可现在林辰暮来了,情形似乎顿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有冯晓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仿佛眼里就只有他林辰暮一个人,几乎成为了林辰暮的铁杆下属,经常是冲锋陷阵在第一线,连他也敢顶。紧接着,又是这个陆明强,就像不知道被林辰暮灌了什么迷汤一般,什么都只听他林乡长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书记。眼看李皓也有向林辰暮那边靠拢的迹象,这就让他是心急如焚。长此以往下去,这官塘,岂不就变成他林辰暮的天下啦?那自己这个书记,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柳光全知道自己年龄一大把了,可在他看来,距离退休还早得很,不说还想在仕途上有怎样的发展,可有他在官塘的一天,他就是官塘的一把手,绝不容许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马景明的家在距离官塘街上约莫三四里山路的杨家坪,出了街后就是坑坑包包、崎岖蜿蜒的烂路,好在柳光全平日里也走惯了,也就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他家门口。
按理说,当地人是不允许在当地任职的,主要就是怕徇私舞弊,可在实际操作中,这个规定并没有被很严格的执行,一方面是官塘这地方又穷又远,许多外地人不愿意来这里任职。再有就是为了照顾那种长期在外工作,却与妻儿父母两地分割的干部。乡党委书记柳光全也是官塘本地人。
马景明家和其他农家大同小异,都是三间坐南朝北的房,两侧是厨房、茅房和饲养猪羊牛的圈。不过四周圈起红砖围墙,还有那扇洋气的大铁门,都使得他家和周围农家有着很大的区别,老远就能看得到。
这时天才渐渐亮了起来,路上却已经有不少上街赶场的村民了,使得冷清的山路也多了几分人气。可马景明家仍然是大门紧闭。柳光全没好气都拿起那根旱烟袋,就在大铁门上重重敲了起来。声音刺耳响亮,传得老远都是。
过了半晌,屋里才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这么大清早的。”声音显得很是有些不耐烦。
“我,柳光全。”柳光全就闷声闷气地说道。
“哦,柳书记啊。”声音有些惊讶,随即又沉寂了片刻,才听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铁门上的一扇小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拉开,露出一张白生生的女人脸。年龄也就三十来岁,看模样倒也周,不过明显是刚刚才起,显得蓬头垢面的,眼睛也还有些迷蒙。
这个女人柳光全认得,是马景明的小媳妇郭玉珍。她是外地嫁到官塘来的,比马景明要小差不多十岁。当然,也是因为马景明的政府干部身份,要不然,几乎没有外地的姑娘愿意嫁来官塘。
一见到站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柳光全,郭玉珍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倒也透出几分娇俏来,“哎呀,柳书记来了呀?是找我们家景明吧?景明不是下乡去了吗?不在家。”
“少给我胡咧咧,我晓得他在家。”柳光全沉着脸就往门里挤去,郭玉珍也没法子,只得往旁边一让,柳光全就进了院子,径直朝屋走去。
院子里抹得整整齐齐的水泥坪,这在官塘当地还真不常见。
“柳书记,景明他真不在家……屋里就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方便……嗳,柳书记,真的……”郭玉珍一路小跑着阻拦,可柳光全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往屋走去,急得郭玉珍是跺脚都没辙。
柳光全还没上台阶,堂屋的竹帘一挑,马景明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了出来,脸色还有些尴尬,冲着柳光全讪讪一笑,喊道:“柳书记……”然后又冲郭玉珍递了个眼神,喊道:“还不赶紧去给柳书记泡一杯他喜欢喝的竹叶青?”
“哦。”郭玉珍就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马景明又挑起竹帘,看到柳光全脸上阴沉的意味心里就一突,又笑着对柳光全笑着说道:“柳书记,来来,快请里面坐。早上外头寒气重,小心着凉了。”
屋里也很漂亮,淡黄色的瓷砖,黑色沙发,茶色茶几,黄色组合柜,还有一台二十一寸的大彩电,和马景明的穿着打扮一样,一看就很讲究,说是城里的房子,也会有人相信。
柳光全也不是第一次来马景明这里了,可每次来,总是不禁会皱皱眉头。他总觉得马景明家里太讲究了,讲究得有些不合群。如果马景明只是一个普通人还好说,凭本事挣钱,那还值得大力宣扬一番。可他毕竟是一个政府干部,容易引人诟病,柳光全都不止一次听到过别人的非议。
刚坐下,郭玉珍就殷勤地端上来了水果盘、烟盘和瓜子糖果盘,此外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笑眯眯地说道:“柳书记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来家里坐了……”话还没说完,就见马景明对她使眼色,她就笑着说道:“呵呵,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柳书记待会儿可要尝尝我蒸的小笼包子。”“
“柳书记,我知道我没有去牛家铺子是我不对,可我实在不愿意面对林辰暮那小子小人得意的样子。妈的,别以为有点关系背景就能在官塘这里兴风作浪的,老子就是不**他。”马景明铁青着脸发着牢骚,看得出来,最近很是窝火。
柳光全没有说话,只是咂巴着手上的旱烟袋,过了半晌才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昨天确实是在官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