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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生勿入帝王家 第18节

    谢老太太情知谢皇后志不在攀龙附凤,闻言都都十分不解。谢皇后目光投向嘉楠,极温柔道:“上天赐我如此乖巧贴心的女儿,幸而我正位中宫,嘉楠日后出降,倒是与别家女儿不同,尽可以称心如意。”嘉楠从不知道母亲有如此之念,想到前世和亲之时,谢皇后已经病逝,倒是十分庆幸母亲未能见到此情此景了。想到此处,心中再次暗下决心,定要母亲好生将养,绝不能让她如前世一般,为一双儿女殚精竭虑,终于香消玉殒,芳年早逝。
    申时二刻的时候,有宫女来报:东篱园中雅集已毕,选出东篱五魁,其中吏部尚书之孙女甄钰拔了头筹,礼部严侍郎之女严秀卿一曲清歌,婉转动听,恰得了第五。
    嘉楠一听竟是这么个组合,严秀卿虽然仍在其中,但大皇子妃竟然不在五魁之列。随后回忆起来,原来前世的大皇子妃也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不过并不是这位甄尚书,而是现任翼州牧的贾青明的女儿。
    贾青明是谢皇后之子百日之后升迁入京,但这甄尚书嘉楠并没有过多的印象,想来并不是其升迁腾了吏部尚书的位子,不是卒了,就是罢黜。因贾尚书是外官调入,一入京就掌了六部之首,引人侧目,也未免有些根基不稳,也不知道是为了寻个靠山还是怎么样,这贾尚书便做了大皇子的岳父。
    想到此节,嘉楠心中又是安慰,又是警醒。所可慰的是,前世的事情不是无可变更的,那么父母之早逝,自己与奕桢之离分都是可以努力避免,警醒的是,既然有些事情,哪怕自己并未刻意施为,也可能与前世不同。那么自己与奕桢切不可盲目以前世之事为指南,以免误入歧途。
    东篱雅集之后过了月余,一直未有什么消息传出,一开始各家倒还按捺得住,后来便忍不住私下议论起来。尤其是严家,自那日严秀卿进宫,廖姨娘熬不住,没等严秀卿回家便咽了气。严夫人甄氏当日带了女儿严淑卿一气之下回了娘家,严永泉也去接过两次,都被撵了出来。
    严侍郎气狠了待要不理,严老夫人劝道:“亲家老爷现掌这吏部,倘若有了芥蒂,你这可是如何是好?”严侍郎赌气道:“我只好好办差,他能轻易考我个下等?至于升迁,四品以上吏部也管不得。”言老太太无言以对,只得换了一个话题言道:“秀儿入宫不过得了第五,恩旨如何还未可知,如果未得贵人青眼,若要留京,且需在嫡母跟前磋磨,若是外嫁,此生不得见,你舍得我还舍不得。而甄家的姑娘拔了头筹,就算日后秀儿有了造化,只怕还要在甄家姑娘手下过活,岂可闹僵了。”
    严侍郎一听心里便堵得慌:“竟是避不开他们甄家了!甄婉这妒妇可恨,若慧娘仍在世......哎!”
    严老太太听了把脸一沉道:“还这样口无遮拦,慧娘仍在世又如何?你是想在知县上致仕还是知府上致仕?”
    严侍郎哑口无言,只得长叹一声道:“贤姐儿如今也有十七了,甄氏是指不上了,还望母亲在京外替她留心一门亲事吧。”
    严老太太闭目养了半日神,眼皮也未有掀一掀,淡淡道:“贤姐儿也是性子太倔,她母亲慧娘原不过是自己没福,偏她执拗这许多年。儿女都是债,连孙儿孙女也是债,罢了,我这个做祖母的,少不得再操心了。只甄家你还需的使把劲,就算接不回来,也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诚意。”严侍郎心中百般不情愿,但一向畏惧亲母,也只得应了。
    此刻慈宁宫中,一对天家母子也正在打擂台。太后气的七窍生烟,对皇帝阴阳怪气道:“嘉楠一个丫头片子,不过十岁,又是祭天,又是养兵,峻儿过年就十五了,还不议亲?这可是皇上的长子!皇后自己养大的孩子没想着给挑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还不许哀家指个孙媳妇?”
    皇上连日来被太后闹的头疼,百般劝说皆不肯听,另提了几个候选人也被太后否了。母子俩端的是闹的不可开交。太后心中也是气恼,抬华家,被说了一通,她承认有理,好不容易忍让了。给孙儿选个孙媳妇碍着哪条了,竟然也不能如愿,太后执拗脾气一上来,这便有点刹不住了。
    皇帝原指望萧峻能明理,自己把祖母劝住,结果没想到他不仅当日跑到雅集上去了,还点评人家千金,这明知圣意不彰还偏要自行其是,这就是不懂事的很了。加上当日理嘉柳公然把表婶叫舅母,贻笑大方,太后华妃有了私心不论,当皇长兄的很该拿出哥哥的款儿来纠正,哪怕当时碍着太后的面子不说,过后私下教导呢,方是友悌姊妹之理。
    一件一桩,皇帝对萧峻虽原来也没有托付社稷之念,心中总盘着是能做个贤王的,见了其种种表现,不由心灰意冷之极。再想到青影密报当日那些大出风头的千金们,心下也是冷笑:自己的姿态做的如此明显,竟然还有妄图投机取巧之辈,真是既贪又蠢。皇帝心中一横:既然有朝臣自己要跳出来站队,大皇子萧峻又如此轻狂,倒不如给他们个机会,看看到底意欲为何。
    于是到了十一月初九这日,宫中终于有了明旨,加封皇长子萧峻为常山王,聘吏部甄尚书之孙女为常山王妃,指礼部严侍郎之女并忠远将军朱彪之女为常山王孺子,另择吉日完婚。历时俩月的皇长子选妃之事终于落下了帷幕。
    因皇子封王之后往往先居京城,待太子册封或新皇登基之时方才就藩,故而常山王府也一并赐下,便在嘉楠的公主府往西的一条胡同里。因郡王府规制不同亲王,故而较之公主府小了老大一圈,萧峻一见之后,自然心中更是腹诽不已,只是面上倒没有露出什么来。
    严家一个庶女不期被点了一个皇子妾,恨不得欢天喜地。虽然皇长子未封亲王,连个侧妃也没捞上,但毕竟所谋不同,故而也不是特别在意。中宫已经年近三旬,这一胎之后未必还能得孕,这一胎未必能生儿子,生了未必能养大,养大未必能封太子。而皇长子是已经长成的皇子,占了一个长子不说,身子也比三皇子健硕,又是中宫养子,若是有万一之幸,皇子妾变成天子妾,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严侍郎忍不住做起天子岳父的美梦,可惜想到正妃之位竟然落到了甄家手中,不免有些美中不足。为了爱女计,也不得不再次到甄家做小伏底,力争早日消了甄家之气,以接回妻子女儿。
    甄家这头,拿捏了严永泉这两月,架子也摆了个十足,又不能真让女儿和离,终究还是要回严家去的,于是甄尚书决意再好生教训严永泉一次,便让其带了妻儿回家。
    这日休沐,严永泉备了礼去往甄家,因主子还未发话,仆妇自然依旧待他冷冷的,引至甄尚书外书房算数。甄尚书例行是没有马上见的,只把他凉在外书房,茅厕都上了三回,才踱着方步缓缓而至。严永泉受够了仆妇的冷眼,心中早憋了一肚子火气,见甄尚书来了,不得不耐着性子道:“泰山大人安好,淑儿与她母亲叨扰了这许久,给府上添麻烦了,眼下年关将至,家中还需淑儿她母亲主持中馈,小婿是来接她们娘儿俩的。”
    甄尚书喝了一口茶道:“婉儿带女儿回了自己娘家,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府上亲家母还健旺,又有能干的姨娘辅佐,哪有非婉儿不可的道理。依老夫看,竟让她在这里宽养为好。我看她出嫁这些年,不是为了你严家的事也不登门来看看老父老母。也不知道你严家有多少操心处,好好的女儿竟熬得灯芯儿也似的。”
    严永泉心里腹诽道:四时八节,甄府中大小各色事体,哪一样他夫妻二人不是跑在头里。如今自然是不便辩白,但心底多少是不服气的,故而说话也不仔细琢磨,随口道:“淑儿那一剪子捅过去,廖姨娘九月里就咽了气,前儿也是回禀了老泰山的,家中实是没有主母主持,乱糟糟不成个样子。”
    甄尚书鼻子里哼了一声,满脸不屑道:“一个贱妇自己在剪子上碰死了,你做父亲的不说替女儿辩白,竟忙不迭的替女儿扣屎盆子,捅死父妾的名声很好听还是怎的?”
    严永泉急于辩解,甄尚书半点不给他机会,接着说道:“合着你姨娘死了,叫正房太太回去收拾烂摊子的?瞧你这妻不妻妾不妾的一个乱劲,敢情平日里给圣上办差也这么颠三倒四的?这年底就要评绩了,你的考语待想要怎样?”
    严永泉一听这话头,从私事扯到考绩上,以为这是岳父要给自己上眼药,穿小鞋呢,心中一时十分不忿。当年他二十七就中了进士,实在也说得上是青年才俊,游街之际被甄家幺女甄婉看上,半是利诱半是威逼的迫他原配下堂,原配与他少年结发,一向在家中侍奉舅姑,操持家务,供他赶考。不期严永泉高中之后贪慕富贵,意欲抛弃糟糠,原配不堪受辱,自己碰死了。
    严永泉于是如愿娶了甄婉,在甄家的扶持下一路青云直上,但因甄婉脾气暴烈,甄家又自持有恩于他,一直多有拿捏。严永泉心中早积了无数的火气,此刻三番四次受甄家刁难,一时心头火起,怒道:“考绩自然是吏部主持,下官既然不称职,便请甄尚书亲评一个下下,再上禀天子,只说下官历年来尸位素餐,还请早早黜去为好!至于贵府千金,想来也受不了罢官问罪人家的苦楚,便请惠留。”说完也不看甄尚书脸色,自己一甩袖子自去了。
    甄尚书原意不过是教训他几句,教他知道厉害,不敢再为难妻女,不想这严永泉脾气十分左性,稍有不如意,竟然如此偏激。甄尚书原已近耳顺之年,有了春秋之人难免气血亏损,脑脉失养,经他这么一刺激,不由得血气逆行,当时就不好了起来。
    因翁婿相见原说的也不是好话,因此而并没有留人近身伺候,严永泉悻悻独自离去这两月里也是常态,甄尚书总要默默独坐一会儿。故而书房外候着的仆从都没有想到立即进屋,只在外听里头吩咐。不料这一日姑爷走后,半晌都不见甄尚书叫人,仆从不免奇怪。待进了内室一看,老仆不由得吓得腿软,甄尚书已经倒在椅子上,嘴歪眼斜,口涎外溢,再一摸手脚冰凉,气息全无,竟然已是个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感觉这章也可以叫“撕bi”对不对。哈哈
    辩卒是两个意思,先“辩”然后“卒”
    甄尚书这个盒饭领得可真快呀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一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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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秀卿:哈哈哈哈,不敢相信真的成功了,严淑卿你等着!
    甄钰:呵呵,是么?
    大皇子:小美人儿什么时候到怀里来?
    奕楨:什么乱七八遭的,我要求觐见公主。
    作者:楼上的,没有这规矩......
    阿日斯兰:是的是的,没有这规矩!
    嘉楠:把作者给我拖出去!
    奕楨(不说话)把作者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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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诱情
    严姑爷从甄尚书房中离去后甄尚书暴毙的消息传到甄府内院,甄老太太当时就倒下卧床不起,甄尚书的三个儿子瞬间就傻了眼。甄家大爷还算回神的快,一面安排老太太问诊,一面安排各处报丧,一面安排府中操办起白喜事来。
    甄婉带着女儿在甄家坐立不安,走是不能走了,留下协助丧仪又要看娘家诸人的脸色。尤其是甄家大爷的幺女甄钰,原已经被聘了皇子妃,欢欢喜喜等待钦天监卜出吉日备嫁,眼下说不得要服齐衰一年。但家中父母并叔婶都是斩衰三年,婚事是没法操办的。再则祖母本已有了春秋,此刻一病倒,也不知道是否熬得过,这三年中再生任何变故,她岂不是要拖到十□□再出嫁。她甄钰倒是等的起,大皇子可等的起么。
    甄家待要寻严永泉的不是,然这里头牵扯到甄家出嫁的姑子甄婉,与夫家一言不合,跑回娘家两个月,姑爷三番四次来接不回去,那甄氏女还要不要嫁人了。别的甄家女倒也罢了,好容易出了一个皇子妃,难道能传出这种名声么。说不得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请人来看过,报了一个中风暴卒了事。
    萧峻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练字,因萧峻尚住在宫中,甄家自然是不能上门报丧的,只转托宫人代禀。传讯的太监战战兢兢把甄尚书的死讯一说,萧峻心头大恨,立时抓起镇纸就砸到砚台之上,反过来弹到笔洗里,把上好的薄胎青瓷莲花洗砸个稀烂,水混着砚台上的墨汁,滴滴答答淌了一桌子都是。
    想那甄钰不过中上之姿,作诗不过尔尔,他萧峻当日没口子的夸赞难道是瞎了眼么,还不是想着吏部乃六部之首,掌四品以下官员的任命升迁,实在是笼络朝臣的不二之选。难得父皇并未作梗,竟然允了,难道不是有心默许,想一试自己能力么。甄尚书一死,甄家几个儿子统统都得丁忧,甄钰还算什么,真是白白浪费一个皇子正妃之位!
    皇帝早得了消息,沉默了片刻,未置一词,待得甄家的报丧并丁忧折子上来,他便批了准字,又使人命大皇子替他上门吊唁。待批完了折子,便径直往坤宁宫去。到了坤宁宫,恰见嘉楠陪着谢皇后在小花园的浅溪旁喂鱼儿。谢皇后坐在软塌之上,嘉楠拿了鱼食在溪旁逗弄,正是其乐融融。
    皇帝止了皇后见礼,在一旁坐下,叹口气道:“峻儿定下的甄家姑娘的祖父没了。”谢皇后吃了一惊道:“甄老太太不过五十许,甄大人想来也相差不远,平日里也没听说有什么症候啊,可是意外?”
    皇帝道:“说是暴卒,这里头也确实牵扯了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也不说来污你耳朵了。峻儿择的这一妻一妾,着实令人气恼。”
    谢皇后默了片刻道:“峻儿虽不是臣妾亲生,但也是亲手养大的,娶妻不贤毁终身,妾不能眼睁睁看他落入火坑。若是陛下查明果真不像样,还需决断为好。”
    皇帝叹道:“也是一时不查,想着遂了母后心愿,过后方让人查知。此刻圣旨已下,倒骑虎难下了。”
    谢皇后嗔怪道:“这说不得是要怨陛下了,怎么也是皇长子,怎可轻忽。”
    皇帝叫这一句触动心肠:“梓童,你总是为他想这样多,安知这孩子是为了什么说动的他祖母择了这几家?吏部尚书、礼部侍郎、忠远将军......他倒不怕一口吃撑了。”
    谢皇后仿佛不敢置信,目光几乎呆住了:“陛下,峻儿还是个孩子,明年才十五呢,或许是有小人挑唆,陛下千万要相信自己的孩儿。”停了一下又说到:“圣旨下了也不能出尔反尔,不若再给甄家一个恩旨,许甄姑娘在家清净守孝,臣妾这里细细挑四个嬷嬷过去教导礼仪,若有什么不妥处,这几年时间务必把这孩子掰过来,待甄家除服后再办大事。但若确实朽木难雕,说不得要请钦天监重新占卜,若果真不谐,咱们家也只好霸道一回,好好给甄姑娘另指一门好亲便是了。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点头道:“你这样确实也是一个不得已的办法,便是如此吧。”
    自坤宁宫出来,皇帝怅然喟叹,“或许有小人挑唆”几个字,倒是在他心头久久不能散去。以至于心念一动,吩咐御辇往储秀宫去。自华贵妃有孕以来,皇帝也时有探望,只是不比皇后处每日都要去一遭。故而皇帝一到,储秀宫上下一片殷勤,华妃更是面上生辉,眉开眼笑。皇帝方一坐下,便又抛出甄家之事。
    华妃早有耳闻甄尚书身死,心中其实极称意的。捧出萧峻不过是为了挡在前头替她与坤宁宫打擂台,又不是真个弄出来争太子之位的,萧峻一出手就把吏部、礼部、军中都插了一脚,她心中是颇为不满的。如今见萧峻的姻亲先废了最重要的一头,华妃就差没有拍手称快了。
    但既然皇帝这么一说,她少不得摆出一副解语花的模样,柔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常山王虽说明年才十五,但等到甄家除了服,再将六礼行完岂不是要拖到十□□岁。”
    皇帝有心一试探,问到:“朕听说这甄严两家似有不谐,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华妃心道,甄家既然已经废了,恰是最好的皇子妃,可不能轻易换掉,于是柔声说到:“甄严两家是姻亲,能有什么不谐呢,想来是坊间误传。既然圣旨已下,甄姑娘已是萧家人,按说民间热孝内嫁娶也是有的,若要守孝,待齐衰一年过了,寻本家族人代为发嫁也就是了。”
    皇帝一听,心凉了一半,又听得华妃道:“大殿下眼看也渐渐长大,身边不能没有个知疼知热的人。依着臣妾,既然孺子已定,便先纳入府中,殿下也好有贴身服侍打理家务的人,如此这样,便是正妃一时不能入府,倒也不是很要紧了。“
    听了华妃一番生怕常山王府里乱子不够多的鬼话,皇帝剩下的那半截心也一并凉了,也没有再提此事,嘱了两句安胎的话,便拔腿走了。
    谢皇后动作很快,当日便细细挑了四个嬷嬷送往甄府,又下了恩旨命甄钰专心守孝。华国夫人本来还在筹谋如何往几家下人里布上眼线,不意皇后不声不响便抢在了头里,心里着急,赶紧命人把消息送入宫中。华贵妃于是也挑了四个嬷嬷并十几个宫人,在太后面前打了个花胡哨,以太后的名义把嬷嬷分别赐到严、朱二府,又往甄钰等人身边送了宫女若干。
    到了首七第三日,常山王萧峻先遣了人送过祭礼,次后换了素服,启了郡王仪仗,亲来致奠。萧峻见皇后太后对甄钰皆有加赐,想来圣眷极浓,颇为看重,倒不便对甄家过于冷淡,故而致奠后又应请入内室饮茶稍坐。待其叙话之后,告辞回宫,不期路过回廊,隔了花墙见内院里一少女正在呜咽,一个丫鬟正在一旁耐心劝慰。看其背影素服银钗,腰肢盈盈,别有一番可怜之态,听其声音娇柔婉转,倒是有几分耳熟,一时忍不住脚步有些踟蹰。
    那丫鬟在旁说到:“小姐还请忍耐,名分已定,甄小姐将来是皇子正妃,要教训几句,也是无法。”
    那少女哽咽着开口道:“我何尝不知呢,自小于我与她们表姐妹俩便是嫡庶有别,将来更是妻妾有别。甄姐姐有教于我,自然只能听从便是,姐姐心里不痛快,把气撒出来也就好了。”
    萧峻此刻已经听出那少女便是严秀卿,想来是随了嫡母来外家吊唁,受了甄钰及严淑卿的气,故而在此偷偷啼哭。萧峻听了心中甚为不快,想不到这甄钰竟是个如此霸道的性子,想来日后常山王府之中,妻妾只怕难以相安了。好在这个严秀卿倒是好性儿,颇肯忍让,日后自己私下多多体贴一二也就是了。一时想到当日秋千架前姣花软玉在怀,他不禁身上有些发热。
    待得萧峻远走,那丫鬟悄悄凑到严秀卿耳边道:“小姐,王爷好像走了。“严秀卿渐渐收了声,低头带了丫鬟往嫡母处寻去,一面心头暗暗想到:听风声甄钰一时不能成婚,那自己也好不了哪儿去,倘若那朱家姑娘先进了王府,笼络住王爷的心......
    连着好几日,严秀卿都在苦思如何早日接近萧峻,她这小心思叫华妃借太后之手送来的宫人看出端倪。在暗暗与宫里通过消息之后,一个叫珠儿的宫女这一日状若无意的同一个叫宝儿的宫女闲聊到:“腊月十九,大殿下还去宝华寺么?”
    那宝儿道:“怎么不去,大殿下的生辰乃是亲母的忌日,大殿下年年都要去宝华寺烧香祈福的。”
    严秀卿听了心中一动,面上倒是淡淡地,坐卧如常。到了腊月初十这日,便与严老太太道:“祖母,十九日是姨娘百日祭,家里自然是没有为姨娘办事的道理。只是姨娘养了秀儿一场,秀儿想去宝华寺替姨娘做场法事。”
    作者有话要说:  配角实在太抢戏了......写到严家这破事儿根本刹不住车,都可以单独开一坑了 =^o^=
    明天一定把秀小白莲送进常山王府。握爪!
    例行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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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遇
    宝华寺原来叫相国寺,位于钟毓山的南峰灵秀峰,历经了三朝,经数代扩建,从山腰一直修到了峰顶。南朝天宝年间,有高僧发了宏愿,要在峰顶塑一座十方观音像,化缘了近三十年,又请了工匠辛苦营建了十四年,方才竣工。十方观音像落成开光大典那日,从大相国寺中及相邻寺庙中来做法事的众比丘、比丘尼围圣像齐诵妙法莲华经。诵经中途,云中有一束金光透下,恰恰笼住在观音圣像及灵秀峰顶,光华璀璨,妙不可言,人皆称是相国寺的佛缘,自此改名叫宝华寺。
    常山王虽是中宫抚养长大,但谢皇后从未避讳过他的身世,在他幼时便着人带他于生辰日拜祭生母,故而虽然常山王未有一日见过自己的生母,自懂事后年年生辰都自发的低调简朴,到宝华寺中为亡母祈福,宫中一向夸他多有仁孝。
    廖姨娘是妾室,严府中自然不会为其操办丧仪,不过在城外姑子庙中停了几日,寻了一块好地葬下而已。严秀卿身有母孝原不应出门,但严秀卿既然是为亡母做百日祭,又是去的寺庙,当然另当别论。严老太太有心通融,严夫人自顾不暇,故而到了腊月十八这日,严秀卿为免引人注目,换下了麻衣,只着了月白素服,别了两朵白绒绢花,悄不声的自角门上了一驾牛车,在几个护院丫鬟陪伴之下去往了宝华寺。
    宝华寺中是前两日日便派人打点好的,寺中安排了一处洁净禅院,并一个极老的知客接待。那知客僧法名圆通,实在老迈,走几步便要带喘,故而倒是不避女客,只是到底岁月不饶人,未免有些力不从心。好在他带了一个七八岁小徒弟叫做韵达,虽然年纪小小,但是极机灵,说一知十,腿脚又灵便,圆通吩咐点取用什么,他跑腿张罗地极快,加之严秀卿要做的也不是大法事,故而这一老一少还周旋得来。
    十九日一早,韵达便领了人来院中做法事,待法事做过,到了申时,圆通便命韵达带着严秀卿去莲心池放纸船。这宝华寺一向香客众多,只在莲心池畔,严秀卿便遇到了当日在东篱园内见过的两位夫人,只是她素服在身,见人家没有留意到她,也不便前去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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