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他一切顺利,飞机没有晚点,是个星期三的晚上,她连假都不需要请。
机场外面的接机处,她依然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他,怎么不能呢?那个啥?鹤立鸡群。他身材挺拔,衣服简洁合身,整个人自带一股松弛的风流。背了个背包,只拖了一个小箱,这是短途旅行的容量。
他目视着她停车,下车,走到他面前。时间飞逝,几步之间,漂亮的小女孩,长成了漂亮的女人,一直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低头朝她张开手臂:“没病毒,入境的时候测了。” 本来迟疑了一下的宋毛毛笑了,她轻轻抱了他一下。
隔了好多年的初见拥抱,她还是立刻记起他身上的味道。据说新冠后遗症之二就是丧失嗅觉味觉,她此刻想,如果阳了,闻不到味道太可怜了,能不能只失去味觉?正好少吃点。
“车不错!” 他很自然地开她的后备箱,放行李,然后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毛毛出了机场才问:“送哪个宾馆?”
阙横一边查看她车里内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去你家。你妈妈说你买了房,叫我去看看,拍几张照片给她。”
“我家挺乱,不然我先送你去附近的宾馆,等我收拾了,明天请你来坐坐?”
“一个人住都乱。我帮你收拾,绝对不告诉你妈。”
宋毛毛握住方向盘的手出了汗,又问:“你准备住几天?”
他不再查看她的车,盯着她的侧脸看:“这可难说,我告诉林阿姨,正好有几个在这儿的朋友,条件都不错。等你跟哪个成了,我就走。你的终身大事是我们所有人的大事。”
不带这样的啊!宋毛毛皱眉,把视线短暂地从路上转到他脸上,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笑了。
“逗你的。”
就像你在路上走,迎面遇到一个美女或者帅哥,匆匆一瞬,哪里有时间去细品他的眼睛多大,鼻子多挺,嘴巴多么性感。但你就是忍不住会回头,再想一眼。她偷偷又瞄了他一眼,在少于一秒钟的时间里,宋毛毛判了。嗯,他看起来还是那么顺眼。比之前更成熟了一点。
“认真开车!”
“哦!”
到家,车子停车库,开门拿行李。阙横若有所思地小声自言自语:“车库有点小。”
房子里面很干净,家具齐全,装饰简洁温暖。宋毛毛指了指一个门:“一共三个房间,一间我的,一间办公室,你住那间。你有福了,客卧还没人住过,东西全是新的。饿吗?”
他拿起行李往客卧走:“你会做饭?”
宋毛毛打开冰箱找了找,又看向他说:“没有现成的,给你煮碗面?”
“好,谢谢你,毛毛。” 他把行李拿进了客卧,关上了门。宋毛毛这边水煮开的时候,客卧里的淋浴也响起了水声。
还真是一点不客气啊。
面煮得差不多,她敲了个鸡蛋进去。同时客卧的门打开,阙横擦着头发走出来,只穿了一条宽松束腿裤,裸着上身,浴巾挂在脖子上,接住从头发上滴下的水。
宋毛毛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用筷子拨拉着小锅里的面,有点心烦意乱:“你没有衣服?”
“应该是在箱子底下,明天再找。”
他在厨房的吧台边坐下,身后是没开灯的客厅,面前是在厨房忙活的宋毛毛。比他想的还更完美。
一边擦头发上的水,一边问:“有啤酒吗?”
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递给他,又把刚煮好的面放到碗里,端到他面前,又给拿了筷子。宋毛毛说:“请慢用!毛毛深夜食堂的最后一个客人。” 说罢,用厨巾擦了手,准备回房睡觉。
“等等。” 阙横站起来,去冰箱里刚刚她拿啤酒的抽屉,也拿了一罐递给她:“你真长大了。陪我喝点?” 被笼罩在他晕黄的影子里,她无法拒绝。
两人同在吧台坐下,毛毛有点尴尬,拿起那罐啤酒,猛喝了两口,斜眼看着他清晰的腹肌界线忿忿地说:“方便面加啤酒,深夜碳水炸弹呀。”
阙横拿起筷子挑了面,被热气眯了眼,吹了吹,呼啦吃了起来,看得她发馋。难怪有人热衷看吃播,她以前不理解的事仿佛此刻被他好看的下颚线,以及喉结的一上一下,做了解答。
“好吃!你哥说你要请我吃饭,这个不算啊!”
她看他一口接一口地吃面,把鸡蛋留到最后。“嗯嗯。周末带你去吃好的,地方你选。”
解决了一碗面,他才举起啤酒,跟她对饮,说了些葬礼上的事,还有她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侄子的事,扯了一会儿,啤酒喝完,他说:“你去睡觉吧,我来收拾。”
她点头道谢,手推卧室门的瞬间,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毛毛,我现在教你。你还想学吗?”
宋毛毛转身,那一秒钟的混沌半解,在看到半隐在灯下的他时,顷刻清晰明朗。她一直无法忘记的青春里的悸动尴尬,瞬间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感谢神气的自我保护机制,她跳进了卧室,飞快地把门关上。
连走到床的力气都没有了,背贴着门坐下,脑子里,是他侧着身子坐在那的样子。灯从上面打下来。
如十八岁的那个晚上,他们坐在车里,他伸手去手套箱里拿送给她的礼物,他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侵占她的记忆,车子里的灯也是从上往下,照亮他漂亮的眼睛,让她心动。
尴尬羞耻在黑暗中慢慢平静,随之而来的是震惊。
他竟然也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