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习惯了凡事都自己做决定,习惯了不让任何人介入他们认为最重要的领域,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孤身一人,习惯了回避习惯了欺瞒,习惯在做任何重要的事的时候先把他人排除在外。
说得好听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难听了就是心底的顺位,他们心里很多事的排序可能都比恋人的感受更重要,因为只有在东窗事发的成本足够低的时候,他们才会这样肆无忌惮任性行事。
“只是安浔,我想告诉你,其实昨天当我跑进小教室,亲眼看见学长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非常难过的。”
“哪怕我努力维护学长,却并不代表我心里毫不介意,这不是因为我怀疑你们真有什么,而是因为我确认了之前的隐瞒。”
“有时候最伤人的事并不单单只是那几种形式上的背叛,有时得不到尊重的感觉,其实更伤人。”
说到这里安濛深深吸了口气。
“我知道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在越来越了解学长之后我也开始明白,不能一味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恋人。”
“只是我还是想说,既然你们已经选择了不再一个人,选了和另一人一同走下去,道路不同了,态度也该慢慢学会转变吧。毕竟人生只有那么长,既然是做了最重要的决定,就该珍惜对待不是么?”
安濛语速不快,吐词清晰。
安浔记忆里还是第一次听安濛这样说话。
不久之前她还是那个抱着贵宾狗说宝贝这样宝贝那样,说宝贝凶她是因为洞察到她本质邪恶的傻小姐。
只是你看现在,爱情和磨难果然是最好的老师,短短一个月时间,已经把她打磨成这个样子了。
安浔拿着手机,默默望着窗外。
阴沉的天气让人感觉平静,手边friday的体温透过细细的绒毛传递到她掌心,伴随它小小快速的心跳声。
安浔指尖有一下没一下顺着friday的毛,她似乎第一次把安濛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电话两头都陷入了沉默,安濛本来也不是长篇大论灌输“鸡汤”的个性,对象还是那个安浔,后知后觉她似乎隐隐觉得诡异了,或许是最近事情太多情绪太满,她都没有考虑对象就把心里话倒了出来…
安濛在心里咳了咳。
她想到今天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再抬头的时候,大学城冬日的操场上,枯黄的草地,阴沉的天空,明明不算让人心情愉悦的景致,却已让她驻足良久,因为看一次少一次,也许以后就永远都见不到了吧。
“安浔,我和学长要出国了。学长让我跟他去美国,签证已经办好了,最迟明年年初就走。”
淡淡一句,像裹着冬日凉风,清幽浮动而来的时候,安浔倏然停住了抚弄小猫的手。
电话那头安濛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她回头看着空旷的操场,这个地方,这整座临江城,其实已经没有她所留恋的地方。
安家没了,她所有的亲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找不回来的,她似乎也不愿再找,往事不堪回首,她也就不想再看了。
她只知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十几年人生里,只有一个人是她最想要的,只有一份感情是她忘不了的,而现在她无比幸运的拥有了,便已经有了全部。
生活将娇娇的大小姐拉下神坛,教会了她知足。
如今她只愿牢牢抓住能抓住的,离开纷扰之地,开始新的生活。
这也是安濛最后还来关心了安浔的原因。
她对她的感情很复杂。
一面,她是她阴险毒辣的嫡姐安家的败落丝丝缕缕似都同她密不可分!
而另一面,是她推了她一把才让她抓住了爱情,也是她教会她,她的能力根本不适合深宅大院尔虞我诈。
其实她能最终放下所有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安浔。
很莫名的,她没能从父母兄长那儿学会,却是从她身上学会了,学会人要惜福,更要懂得蒙蔽双眼。
她开始把很多看不透的事当作指间沙一般漏了过去,甚至毅然决定放弃至今仍失踪的母亲和哥哥就此离开,因为很多时候无知者,才最幸福。
“我已经申请好了那边的学校,过去之后会继续读书,我们计划在那边定居下来。”
安濛许是心情真的好,不知不觉也说了不少。
“这一次离开我想我就不会再回来了…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来的时机,只是这边…”
她轻轻笑了笑:“其实我们也都知道,就算我回来,也不会再来见你了。”
“安浔,我们姐妹一场,我觉得这可能也是最好结局。从此形同陌路,我不会祝福你,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期望你不好,我们都各自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这是一场正式的告别。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日午后。
安浔静静坐在一床被褥中央,轻垂的睫毛浓密的羽翼一样,至始至终她都没说一句话,电话那头安濛亦只是自顾自的把要说的都说完了。
安濛知道安浔并不见得是真想帮她。
她没有那么善良那么闲,她管她的事可能只是因为无聊,又或者说其实她看似最冷酷无情的长姐,其实比谁都要看重爱情。
这无关是谁的感情,她只看着爱情里最纯粹最真的部分。
随意出手,结果恰到好处的帮了她一次而已。
“那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直到安濛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安浔终于回神:“什么事?”
“安溪的事。你们在老教学楼被锁的事摆明是安溪那个小婊砸做的,你想过怎么处理么?或者我来?”
呵呵,看来大小姐是真的气狠了啊,刚刚还一副云淡风轻马上要羽化成仙的模样,这时候又开始火力全开了:“你来,你准备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