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却是她刚刚的一句话,堵得他心头忽然很不舒服。
她说没事,我伤了,好得也快。
那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让隋炘非常不悦。
他知道安浔如今这副没有三观肆意妄为且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个性,源自她诡异的身体状况。
人都是这样,但凡拥有什么可以无限再生的东西,久而久之就会不再珍惜。
比如安浔对待自己的身体,就连再拼命的杀手都知道惜命知道保护自己,但是她不会,她很多时候都拿身体在赌,做出各种其他人绝对不会做的决定!
只是,她难道不会死么?
她难道就不疼?!
那么重的伤,回去还要立即手术,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值得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损耗自己?!
隋炘和安浔在一起的时候话一直很少,难得的交流都是互相恶言相向。
这一次,当车子开上高速,他透过后视镜看清安浔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终于没忍住。
“等会回去之后马上手术。但是我跟你说,你的身体特殊,我不敢给你用麻醉,你不是有能耐么,那就忍下来好了。”他故意恶狠狠的说。
后座安浔正闭目养神,只是疼成那样她当然不可能睡着,这时虚虚睁开眼:“好啊。”
隋炘似乎更不开心了,忍了忍低声骂:“疼不死你!”
呵,安浔在心里笑了,笑着虚弱扬了扬嘴角:“不用你心疼。”
隋炘被狠狠噎了一下:“你…?我…!”他估计是想说我心疼你个屁!
安浔表情无比之欠:“用不着你心疼,你顾好自己就行。隋煜的伤养好前你给我做双份,否则我弃了她,我可没功夫养闲人。”
有的人天生毒舌。
还有的人,就不该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呆愣几秒后,隋炘在前排怒骂!
靠!这个死女人!大疯子,神经病!
他真是脑子被门夹了之前居然还觉得她有一点点可怜,可怜个屁!
这种人就该把自己作进地狱,十八层的那种,永远爬不出来才好!
——
那天安浔被兜兜转转甩开监视带回秘密基地,已经不知外头的时间,身体也已经彻底虚耗到极致。
隋炘嘴上虽然难听,却仍是难免焦急,匆匆把人推进手术室,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最后手术结束,被送回房间休养,屋外已是一片残阳。
安浔听见淡漠的声线自天边而来:“你除了今早服用的药剂之外,之前还有没有吃过药?”
她缓缓摇头。
“有多久没服药了?”
“…忍了快一个月了。”
隋炘这才稍微松动了一些紧绷的脸,从手中的盒子里拿出一支针剂。
如今他一面加紧研究一面尽力控制安浔的身体状况,限制服药的频率是其中之一。他判断药剂使用过于频繁会加重dna异变,还容易上瘾。
确定安浔体内的药剂不会超标后他把针剂静脉注射到了安浔的血管里,撂下一句休息下吧,转身推门出去。
安浔很疲惫。
但是体内奔涌的血液挑动着神经,她睡不着,偏头望向窗外,身后又传来滑门轻动的声响。
一人迈着清浅的步子,缓缓一步步走到床边。
站定,犹豫着,等待着,等过了很久,才耐不住出声:“浔姐姐。”
那一声甜腻,轻柔乖巧,安浔回头,对上床边安溪温柔的小脸。
小姑娘笑着,看她看过来,非常乖的蹲下身,小兔子一样扒在她床前。
“浔姐姐,我听隋炘哥哥说你动手术,疼不疼?”
她软软糯糯开口,一双大眼睛乌黝黝的发光,安溪现在已经不回家了,她留宿在基地,彻底与外界隔绝,每天配合繁复的实验,整个人瘦了不少,精神看着倒是比她还好。
安浔想到了昨晚那张led大屏幕上的照片。
女孩白花花的身体,映着青春娇艳的容颜。
她勾了勾嘴角:“你说呢?”
“唔,我说,一定疼…”
安溪歪着脑袋想了想,给出答案,随即又欢喜的笑:“但是我可以照顾你的,浔姐姐你放心,小溪很有用的,小溪会做饭会洗衣服,还会梳漂亮的头发,小溪会照顾好浔姐姐的!”
小姑娘说着,眼底藏不住兴奋的光芒!
安浔轻轻笑:“哦?你每天实验任务已经够严重了,还要操心那么多事,不累么?还真是难为你了。”
那浅淡一句,不知是否意有所指,安溪大眼睛忽闪着,像是完全没有听出里头的嘲讽的意思:“不累的,小溪可以的!只要是为了浔姐姐小溪什么都可以做的,会比所有人都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