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准备散了的时候,李初尧开口了,既然李府已经同我断绝了关系,我就不进去了,免得脏了李府的地,麻烦你转告老夫人,就说将阿御的嫁妆拿出来清点吧,当着大伙的面,也免得说我李初尧为了嫁妆敲诈李家。
这小厮一脸为难。
难不成李家还想扣押我夫郎的嫁妆不成?
见观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避免李初尧再语出惊人,他只好说:请李公子稍等片刻。
今天天气正好,李初尧想到李家人的尿性,他冲身后的小厮招手,去买个案几过来,可能一时半会儿谈不完,我和夫郎正好可以喝喝茶,晒晒太阳。
是。
见人转身要走,李初尧又招了招手,去请点人,搬些凳子来,请各位见证人坐坐。
小厮走了。
听到李初尧吩咐的人,觉得这李公子特别会做人。
他们这些凑热闹的人,被说成见证人,自然更理直气壮了些,而且还让人搬来凳子,请他们坐,简直太好了。
一时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偏向了李初尧,誓要帮他家夫郎要回嫁妆。
这事动静大,李府各院子的人,都知晓了。
所以等小厮再次出来时,张香兰,钱氏老夫人,全都来了。
当然,琼叔这个总管也在。
必要时,可得好生鞍前马后伺候着,不是吗?
李初尧挑了挑眉毛,也未站起身,就这么坐着,问对面的人,老夫人,当初信中说沂南路途遥远,怕遇上流寇,便将夫郎的嫁妆留在了李府,如今我回来了,也该将我夫郎的东西还来了吧?
第124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只等着老夫人开口,从要回到还似乎没什么不对。
李初尧勾着一抹笑,将茶水递给苏御,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两人的目的也并非是嫁妆,而是来这里喝喝茶。
老夫人皱了皱眉,眸色微沉,她没想到李初尧会一点面子都不给,非要闹到大庭广众之下。
张香兰见老夫人不愉快,心中反倒好受了些,当初好处全被老夫人拿走了,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吐出来,铁定相当不好过。
尧儿啊,何必同祖母这么生疏,当初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老夫人说着老眼里,眼泪就要下来了。
李初尧不为所动,直言不讳道:老夫人,这关系断就断了,没必要在拉扯关系,套近乎。
他哼笑一声,话音一转,又建议道:毕竟你身后还有一位孕妇,不妨让下人抬几张椅子出来,咱们坐着慢慢聊嫁妆的事。
哪有人在人大门口摆椅子喝茶的,分明是想让周围的人看李家笑话。
可李初尧这副态度,摆明了没得商量,就算老夫人给,装箱也得要些时间,没及时拿出来,外人肯定会猜测说闲话。
再说了她也不想给,但众目睽睽下,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同李初尧打太极。
尧儿,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初祖母张罗你们俩的亲事,特意让琼叔去沂南,亲自瞧着,若非后来赌坊的事祖母也唉。
老夫人言辞切切,一声叹息,尽显无奈,让旁边的人,油然生出怜悯来,是啊,李家这么大,一个老太太能做的了什么呢,骗李二公子去赌的人,又不是老太太。
众人不由看向李初尧,唉,这两人都没有错。
李初尧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语气平淡道:造化弄人,是我同李家没有缘分,若是在去沂南之前,溺水死了,说不定还能留在李家的族谱上。
众人一脸哗然,连同在场的李家人,也不由愣住。
张香兰眉心一蹙,难道这个小贱人知道了?这绝对不可能。
钱氏望向张香兰,目光幽深。
老夫人僵硬的脸,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来,尧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溺水死了,多不吉利。
苏御适时出言:也是,若不是夫君溺水也遇不见我,更不会因为救命之恩,护送我去沂南了。
李初尧:我那是心甘情愿。
这边情意绵绵,李家人面色难看,而众人眼睛雪亮。
不仅看到了李家人的反常,还想起了先前的说辞。
李初尧当初并非追求人去了沂南,而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虽然也算成全了一桩美事,但那时候喜欢,同后面途中再生情,差别可就大了。
说不定是李家人,故意为之呢?
利用李初尧的善良,将人骗去沂南,然后再让人去赌,最后落得一个断绝关系,逐出李家的下场。
突然人群中的人,小声道:之前好像李家的煮饭婆子,在集市说过什么,李二公子出事了。
你说这事,我也记得,就在谢杀猪门口说的。
议论声愈演愈烈,声音也不由放大,一时李家人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李初尧一边欣赏她们变脸,一边慢悠悠喝茶。
有些事,不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突然,老夫人厉声冲身后的琼叔发火,琼叔,好生去查查,到底是谁这般污蔑我李家,把人揪出来,直接送官。
琼叔拱手弯腰,是。
老夫人这招虚张声势,用的真是好,人都揪出来了,哪里还会有命在,说是送官,不过是在告诉众人,李家没有做过亏心事,安抚人心。
李初尧哂笑一声,冲围观的人说: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
见所有人目光都在他身上,连同老夫人也温和了神色,李初尧站起身,拱手冲众人一拜,接着说:就劳烦各位,帮我看着点这事的后续了,若是李家将人送去了官府,劳烦来窈遇告知我一声,届时请各位喝茶。
老夫人笑容僵住,捏着佛珠的手攥紧,指甲深深在佛珠上,留下一道印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十分乐意的点头。
李初尧呀了一声,面朝着老夫人,李府的下人真没眼色,没看到各位主子,站久了面色不好看了吗,你们还不去搬些椅子来好生伺候着。
别说,还真是,老夫人脸色青的吓人。
是啊,年前李府的丫鬟去药铺抓了好些药呢。
这些下人也太不懂识人眼色了,连主子都照顾不好。
是啊是啊
苏御端起茶杯,用袖子挡着脸偷笑。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老夫人。
李初尧同苏御对视一眼,眼神颇为无辜。
我这可是关心人,老夫人不是想套近乎吗,他这不是好好回应了。
苏御憋住笑,小声咳了一声,恢复正色。
老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沉着脸让人去抬椅子。
听闻门口的事情,沐染领着丫鬟出来,看到李府小厮将椅子搬到门口,另外还有一大堆人围着李府,坐成一个半圈,她皱了皱眉。
走上前,见老夫人面色不愉,她以为李初尧还是当初那个傻子,打算在老夫人面前表现一把,开口道:李初尧,你安得什么心,不知道老夫人吹不了风吗?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面色缓了缓,要是因此李初尧能进李府谈,就再好不过了。
李初尧还未说话,苏御站起身,看向沐染,疑惑又无辜地问李初尧:夫君,这位就是李府的四姨娘?伽衣口中说的那个,给你的通房丫鬟?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惊,这是老子抢了儿子的女人?
李府今日的丑事,真是一件比一件惊奇!
李初尧忍着笑,握住苏御的手,划开界限道:阿御,我只有你,没有碰过她。
也就是说,通房丫鬟是真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李府可了不得!
老夫人一脸铁青,怒不可遏道:你一个贱妾出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沐染敢怒不敢言,恶狠狠瞪了李初尧一眼,抬脚刚准备走,只听苏御说:夫君,你这张脸太招人了,都已经是四姨娘了,还冲你抛媚眼。
沐染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得亏旁边的小丫鬟扶住自己。
这下所有人都觉得里面有内幕了,联想之前李府传出的双喜,所以李胜才很可能是因为吃醋,觉得四姨娘爱的不是他,所以同李初尧断绝关系,彻底断绝了四姨娘的念想?
不怪众人脑洞大,主要是今日吃的瓜太多,只能将思维更加发散了开来。
李初尧没想到苏御还有这么焉儿坏的时候,方才沐染那一眼,因为视线的原因,部分只瞧见她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比起沐染到底有没有冲他抛媚眼,当然是李胜才为妾抛弃儿子更激动人心。
他憋着笑,拍了拍苏御的后背,表明立场说:我根本不喜欢她。
苏御倚靠进他怀里,埋着头,笑得开心。
李初尧虽然也想笑,但表面功夫得做足了,低垂着头,小声哄人。
听到旁人的猜测,老夫人气的胸口不定,她也没管手里是什么东西,逮着就往沐染身上扔,丢人现眼!
沐染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想解释,又听旁边的丫鬟劝她,只好捡起佛珠放到老夫人身后的嬷嬷手里,委屈又怒恨的走了。
插科打诨了这么久,也该回到主题上了。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腰,示意他该笑过了。
苏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听到旁边人替苏御委屈,李初尧嘴角微不可查抽了一下。
他拉着苏御坐下,面色严肃道:老夫人,可以清点阿御的嫁妆了吧?
老夫人被先前那一通气,现在更不想如李初尧的愿了。
她开口道:既然你说关系断了就断了,也就说想同李家两清,那当初我让琼叔置办的宅子,以及帮你赌债,这一笔该怎么算?
一个年纪稍长的人开口:老夫人这话,也没毛病,毕竟李家养育李初尧十九年,而李初尧未回报李家分毫,反倒是花费了这么多银子,好像也说的过去。
可当初李家断绝关系,只通知了李初尧一声,也并不算是李初尧不想有所建树啊?
一时旁人成了两派,一派觉得是李家应该给的,李家大公子不也花了不少银子吗。
另一派觉得李初尧该还,既然要两清,那就清的明明白白。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后者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开口说: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是,要我将之前的银子还了,才肯还阿御的嫁妆了?
李初尧这话一出口,老夫人方才的话,瞬间变了味。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要嫁妆吗?怎么变成李初尧同李家两清了?
何况之前在宗祠,在族谱上划掉名字那一刻开始,李初尧同李家就没有关系了。
既然没关系了,又何来两清之说?
苏御见形势翻转,他站起身紧逼道:老夫人,我的嫁妆,可是从苏府风风光光送出来,又大大方方进了李府,可是想不认账?
第125章 气晕老夫人
老夫人一只手抓住椅背,略带皱褶的皮肤绷紧。她一脸深沉,嘴唇抿在一起,锐利的眼睛看向苏御,仿佛要把人吃掉。
钱氏见了,生怕老夫人气出一个好歹来,手扶着肚子走到老夫人身边,母亲,既然是要嫁妆,咱们给就是了,苏家装的什么,咱们就给人什么。
老夫人听出她话里的深意,点点头,也是,你亲自去看着。
李初尧猜出老夫人是觉得他们拿不出礼单来对账,加上苏御在苏家不受宠,不敢找苏家对质。
他哼笑一声,无妨,等东西拿出来,再打人脸。
四目相对,李初尧冲苏御一笑。
李初尧随同的小厮叫棋墨,这会儿领着点心店的老板回来,让老板的人,将点心分给在场的人。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几个点心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胜在做人啊。
李初尧站起身,冲围坐一起的人说:为了阿御的嫁妆,太麻烦各位了,大家先吃点东西,等会儿帮阿御清点一下嫁妆。
众人一致点头,还以为是收买他们,原来是想请他们帮忙。
苏御跟着站在李初尧旁边,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先前我和夫君成亲,有幸我大哥苏烈从京城赶来送我出门。
说到这里,苏御同李初尧对视一眼,笑着继续说:虽然如今苏家的主母,不是我亲身母亲,但我作为嫡出的双儿,代表了苏家的门楣,嫁妆自然不会太苛待我,所以一会儿还得麻烦各位,帮帮忙。
当然,当然,大伙儿肯定帮忙,是吧各位?
对啊,对啊!
苏御勾唇笑了笑,又说了一声多谢。
老夫人皱了皱眉,小声同身后的嬷嬷说:苏御大哥送嫁的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你去问问琼叔,究竟怎么回事。
嬷嬷点点头,乘着人不注意,转身快速进了府。
李初尧眯了眯眼,苏御那番话,既给李府的人敲了警钟,也给自己留了退路。
若是苏家没有按照嫡出的份例给苏御陪送嫁妆,那便是如今的嫡母苛待,原因就不言而喻了,不过前提是李家将礼单拿出来公众。
如果不想同苏家撕破脸皮,拿不出来,那戏可就更好看了。
不一会儿,嬷嬷从里面出来。
附在老夫人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说完了,老夫人露出一抹笑来。
李初尧见了,只觉得好笑。
嫁妆里面的东西,到底多惹人心动,让老夫人忘了门楣。
这一点倒是李初尧想错了,不是东西值钱,是老夫人不愿意给,一个抛弃的孙儿,突然回来开了三家店,赚的钱还同李家没有关系,哪里会乐意。
本意就是想给人添堵,结果反被人气的半死,自然更不愿意了。
等琼叔和钱氏让人抬着箱子出来时,老夫人气定神闲道:打开,让人清点吧。
琼叔应了一声是,招唿人打开箱子。
李初尧扫了一眼,李府的准备的东西,看似华丽,实则一文不值。
华而不实。
苏御皱了皱眉,冲李初尧摇了摇头,柳秀再不济,也不会拿苏家的名声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