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征疑惑地看她,“谁?娘你说谁?”
“聂青禾啊,就是咱家铺子里那个女掌柜。”
柳征惊讶地看着她,“娘,你不是吧?你让我跟三弟抢老婆子?之前你不是说她小门小户的,嫁给老三挺好吗?让老三本本分分地不要肖想家里的生意?”
曹月桂拉着脸,“那你乐不乐意吧?”
柳征正色道:“我乐意。如果她敢嫁给我,我就敢娶。”
既然必须得娶妻,也没遇到喜欢的,那娶谁不是娶?这个聂青禾他去看过,虽然年纪尚小还没全长开,却已经可见是个美人坯子,又温良谦恭,每天笑眯眯的,还聪明能赚钱,这么完美的妻子他当然乐意。
“不过,你得把三弟安抚好,别好像我抢他的一样。”
曹月桂冷笑道:“他有什么资格和你抢?之前你爹不过是随口问问,又没有真的给他说亲,人家聂家也拒绝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没什么不对的,说明这家女好呗。
幸亏那时候聂家跟宋家还有娃娃亲那么一说,聂青禾和柳徽没成,这要是成了,哪里还有自己家老二的好事儿?
娃娃亲这种事,曹月桂也懂,两家感情好的时候,恨不得好成一家。可亲兄弟还会闹嫌隙,也会闹到互相不来往,更何况是干兄弟?按照她的了解,宋母可有日子不去聂家,聂家两口子也有日子不去宋家。宋母整天病恹恹的,聂家两口子也不去探望,这不是很说明问题?
娃娃亲这事儿,必然是已经不作数了。
宋清远和聂青禾的娃娃亲,只要改口说是宋清远和聂大力的指腹为婚,结果生下来俩儿子,那就不不作数,一下就能揭过去。
而且她还趁着去宋家串门的时候试探过宋母,两家并没有关于娃娃亲的文书、信物,只是两家嘴巴说的而已。按照宋母的意思,因为当时聂大力是女孩子,本来就作罢了,后来有了聂青禾,她挺喜欢那女孩子的。结果长大以后,这俩孩子情同兄妹,不想做夫妻,那当爹娘的还能逼着娶?
这种事都是两家自己说定的,外人自然无权干涉。
等申时的时候,丫头来报聂姑娘来了。
聂青禾跟珍珠两人拎着梳妆箱,跟着柳家的婆子到了柳家,她们从角门进来,一路往后院去。
她们接到信儿说是三小姐想跟聂青禾请教梳妆的问题,就打发人来请她。
老板家的千金有请,聂青禾自然不会拒绝的。
珍珠直觉是不是大娘子想找事儿呢,聂青禾却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如果要搞事儿那还是早点搞得好。
不过珍珠也说三小姐的确对这方面感兴趣,兴许就是想找她切磋学习一下呢。
到了院门口的时候,珍珠停下来,纳闷道:“给三小姐梳妆,为何来二少爷的院子?”
聂青禾闻言也顿住脚步,对那领路的婆子道:“这位大娘,既然是三小姐请我们,那麻烦你带我们去三小姐的院子。”
这时候柳馨儿就带着丫头迎出来,笑道:“我在二哥这里跟母亲说话,嬷嬷就把人带到这里来了,聂姑娘,劳烦我们去我的院子吧。”
那婆子一个劲地给柳馨儿挤眉弄眼,那意思大娘子让去二少爷院子呢。
聂青禾和珍珠对视了一眼,就跟着去了柳馨儿的院子。
柳馨儿并不像传言的那样安静不爱说话,也不像柳家给她营造的人设那样温柔贤淑,反而有点活泼,喜欢说话。
等到了她的院子,聂青禾已经知道她上一次开花会的事儿了,她虽然首饰比别人的都夺目新颖,可她的发型却太一般了,没有什么变化。
她笑道:“我就不服气了,我家里开着首饰铺子,首饰比她们的新颖好看,难道发型会输给她们?再说了,咱家不是有一位名动全城的梳妆娘么,我跟你请教,总不会错的。”
聂青禾谦虚道:“三小姐过奖了,您若是为了和人比试,我觉得还是请温娘子指教更好,毕竟我都是给普通人梳妆打扮,就图个清爽利索,美观大方。”
柳馨儿:“我瞧着就好得很。”
她们去了燕息室,很快曹月桂就带了丫头婆子呼呼啦啦地赶过来。不等进门,她就问道:“馨儿,你怎么把聂姑娘给领走了?我们还在那里等人呢。”
柳馨儿忙给聂青禾介绍,又起身快步把曹月桂迎住,硬生生拉住了曹月桂的手,让她千万不要说太过火的话。
曹月桂看在闺女的面子上,跟聂青禾招呼一声,总归是带着老板娘的傲慢,昂着头满脸的审视。
珍珠尴尬得脚趾都要把鞋子抠破了,你拽什么啊?你在家里作威作福就行了,怎么还对聂姑娘摆起谱来了?
柳馨儿也感觉到了,就让大家都坐,又让人上茶。
珍珠忙道:“三小姐,聂姑娘不喝茶,就喝白水吧。”
曹月桂瞪了珍珠一眼,“那就给聂姑娘来一壶蜂蜜枸杞菊花茶吧,咱们家呀,从来不给客人喝白水的。”
聂青禾无所谓,笑微微地扮演梳妆娘的本分,跟柳馨儿聊一下她喜欢什么风格的妆容。
曹月桂给婆子使了个眼色,让二少爷也过来露个脸。
柳馨儿一边跟聂青禾说话,一边还得留意着她娘别做妖儿,真个是累,都不能专心思考聂青禾的话。
聂青禾感觉她有心事,所以有些心不在焉,却也没介意,就道:“三小姐是想让我帮您设计一个发型和妆容,还是您有自己喜欢的?”
柳馨儿:“那劳烦聂姑娘你帮我设计一个。”她还加了一句,“昨晚儿刚洗过头。”
聂青禾笑了笑,示意珍珠帮忙梳头。
曹月桂一见立刻不乐意了,“怎么还让珍珠梳头?不是请你设计吗?”
柳馨儿蹙眉,示意她能不能不要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聂青禾解释道:“我们梳头不只是梳头,还会给客人通头,把头上的穴位都按摩到,这个比较耗时间。珍珠在这上面有天分,比我做的好。”
珍珠听聂青禾当着大娘子和三小姐的面夸自己,特别骄傲,下巴都扬了扬。
曹月桂:“……”看给你得瑟的!
等把头发梳顺,头皮也得到了有效的按摩,柳馨儿的确觉得舒服很多,原本紧绷绷的感觉都放松下来。
聂青禾寻思柳馨儿见多识广,估计差不多的发型都知道,这都嫌不新颖,那自己也只能给她梳自创的发型。
其实梳头无非就是那几个招式,基本的手法有结椎、旋拧、结鬟、反绾、盘叠、垂挂等,可以一种手法梳一个发型,也可以几种手法配合。但是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要美观大方,坚固结实,哪怕是那种看似摇摇欲坠、慵懒随意的发型,也绝对不是一拨弄就散架的。
发型不结实是梳妆娘的第一大忌。
当然,为了增加床笫乐趣,那倒是要随意些了,毕竟乌发如云,层叠枕上也是一种乐趣。
因为三小姐还没有嫁人,聂青禾给她设计的发型就是底部盘叠为主,然后旋拧,再结鬟,这样结鬟就是往后往下摇摇欲坠,不会像飞天髻、望仙髻那样违反重力往上支棱着。
这样会显得发型灵动又富有层次变化,能增加主人的古典婉约美。
结鬟的地方可以绑上珍珠或者小银铃,盘叠的底部可以插戴簪钗,既能用首饰彰显财力,也不需要满头插戴像个人形展览器。
聂青禾动作很快,一边说一边做,真就两刻钟把头发梳起来,还结实得很,绝对不会摇两下就散架。
柳馨儿原本只是母亲找的一个挡箭牌和借口,对梳头没多大兴趣,这会儿一看就真的入迷了。
聂青禾可真厉害!
她要是能嫁给二哥做自己的二嫂,那可太好了!
柳馨儿现在觉得聂青禾太适合二哥了,以后指定能给二哥管住,再也不让他四处浪荡。
她朝曹月桂使了一个眼色,表示自己很满意。
曹月桂得意得很,刚想酝酿一下跟聂青禾提一提,却被柳馨儿打断了。
柳馨儿让丫头去拿钱,“聂姑娘梳头真的好,比温娘子不但不差,反而更加新颖,更适合每个人的气质。这个发型,出妆是值三钱银子的。”
聂青禾只要两百,这是她目前的定价。
柳馨儿也没强求,就让人给她两钱银子,又请教化妆的事儿。
聂青禾道:“三小姐,现在时间不早了,如果要学化妆不是一次的事儿。要不您有时间可以来我们铺子,看一看,很快就能学会。”
曹月桂立刻就要反对,去铺子,那不是拿馨儿给她当门面撑牌子么?
聂青禾轻描淡画地道:“通判娘子也来学过,只学适合自己的妆容,其实两三次就成了。”
一听通判娘子都去学过了,曹月桂又把那话咽回去,但是她还不服气,通判娘子能跟她家比吗?通判娘子是金家的,金家能跟现在的柳家比吗?
柳馨儿笑道:“好的,那咱们说定了,我一有时间就过去学。”
聂青禾就起身要告辞。
曹月桂:“时候还早,不如留下吃顿便饭,你和馨儿相谈甚欢,也不容易的。”
聂青禾道谢,却依然告辞。
曹月桂看她这么不给面子,就有些不高兴,认为聂青禾不识抬举,这要是做了自己儿媳妇,这么不听话那还了得?柳馨儿忙安抚她,示意如果对人家有好感,千万别胁迫人,免得招人逆反。
聂青禾和珍珠已经收拾好东西,再次告辞。
柳馨儿笑着送她们出去。
刚走到院子,就见柳征从外面大步进来,他特意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衣裳,没有戴多余的配饰,腰间只缀着两块青玉,整个人和干净清爽,看起来也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
柳征一眼就看到柳馨儿和聂青禾,毫不吝啬地夸道:“妹妹今日打扮不俗,让人惊艳啊,想必是咱家这位大名鼎鼎的聂姑娘帮你梳妆的。”
柳馨儿忙给介绍,“聂姑娘莫怪,我这个二哥就是这样随性洒脱,不受拘束。”
柳征先给母亲行礼,然后跟聂青禾问好。
聂青禾回礼,再度告辞。
柳馨儿就亲自送到自己院门口,然后让俩婆子领着她们出去。
柳征目送聂青禾的背影,对曹月桂道:“娘,你提亲吧,我很乐意娶她。这样干净清透的女子,很少见了。”
曹月桂:“你少贫嘴,她少见,难道你妹妹就多见?”
柳征:“我日日都见到妹妹,不是多见是什么?再说馨儿的确没人家好看啊。兴许是因为你没人家聂姑娘的娘好看。”
曹月桂:“放你娘的屁!”
柳征:“娘,你可悠着点,别熏着自己。”
曹月桂作势要打他,柳征先跑了。
聂青禾带着珍珠往外走的时候,就在路上遇到了柳徽。
柳徽急匆匆地过来,额头上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见到她们两人平安无恙出来,松了口气,“珍珠,大娘没有难为聂姑娘吧?”
珍珠笑着摇摇头,“三小姐请我们来梳妆的。”
聂青禾跟柳徽见礼,“多谢三少爷关心,我们先回了。”
柳徽:“我送你们出去吧。”他让那婆子先回去,他送两人出去。
那婆子回去汇报给曹月桂听,给曹月桂气得“啪”的拍了一巴掌桌子,“这个三儿,他想干嘛?难不成他以为他还配得上聂丫头不成?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配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曹月桂:她不行,她小门小户,她出身低微,她抛头露面,她精明算计……人家贵人不会看上她的,给我当儿媳妇正好!
柳馨儿:给你管铺子赚钱,然后不舍的给人花?人家又不傻!
贺驭:跟我抢媳妇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