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信送了出去,却依然无法知道寂行那里的情况。饮花并没有足够的把握,寂行能够在这件事上听她所言。
除非她能在他来之前先逃出去,出现在他面前。
逃。
王妃明明处处悉心招待,但当她咂摸出味儿,只觉自己如今成了笼中困兽,住着镶着金边的笼子,吃喝样样有,却失去了一切自由。
绿盏也可能只是王妃派来的眼线,她并不能真正相信任何人。
关她的笼子前边埋了个暗坑,只等着有人冲着她这只猎物而来,从而掉进真正的猎人布下的陷阱。
寂行就是那只真正的猎物。
饮花当然不知道寂行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王妃大费周章先把她叫来这里,再诱他前来,她现在只希望,信能快些送到他手上,而他这次也能听话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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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盏发现,自己对饮花姑娘的看法是真的没错的。
她果然真的很喜欢出去逛集市!
一连好几天,她几乎日日都要出去溜达,什么商铺都愿意进去瞧一瞧,有时也能在茶楼戏院坐一下午,就听那些说书的、唱戏的,说实话也挺有意思。
但这么连轴逛真的很累人!
见饮花又不知瞄到哪里去了,她顿时脊梁一紧,忙上前:“姑娘,姑娘,咱该回了……”
饮花只抬起食指抵在嘴唇边上,看也不看她,说了声:“嘘。”
绿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是个支在巷口阴凉处的小摊。
旁边插着两支旗子,上头分别写着——“神机妙算”“再世半仙”。
绿盏嘀咕着:“姑娘难不成想去算命?我都被他们这种人骗过,姑娘可别上当!”
“喏,”饮花抱着胳膊,眼底有丝兴味,“这不正有人被骗着呢么。”
绿盏正抻着脖子看,饮花却已经径直朝那儿走了过去,她忙不迭招呼着身后那两个侍卫跟上。
那“半仙”的声音逐渐清晰,传入耳中。
“小公子,你再付二两银子,我再给你一张符,回去烧成了灰拌着水喝下,我保管你姻缘顺遂,夫妻和睦啊!”
“啊?还要买符啊?”小公子是背对着的,身形看起来清瘦单薄,声音也如同体型一般,就连语气都如此波折了,听在耳中还是细声细气,很清秀的模样。
“半仙”拿着把羽扇,闻言不悦地朝他晃了几下:“诶诶,公子此言差矣!方才也说了,公子这面相,恐是有个厉害的夫人,若不对症下药,恐怕要一辈子落个惧内的名声咯!”
萧浥然犹豫了一小会儿,但又实在被这半仙说得有点动心。
那家伙脾气古怪,阴沉沉得很,比父亲的厉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行,得买!
银子都递出去了,半仙也伸手来接了,就在这时,中间忽然横插进一把扇面。
萧浥然愣住,转头看过去。
是个极漂亮的姑娘。
半仙不乐意了:“姑娘这是何意?”
饮花没看他,只是盯着这个“小公子”瞧,开口道:“使不得,他诓你呢。”
“何以见得?”
半仙顿时气得也不坐着端派头了,蹭地一下站起来,“你你你”了好几声,怒道:“看你长得端端正正,原来是来砸我场子的!”
饮花并不同他辩驳,只招呼小公子附耳过来。
萧浥然犹疑一番,还是微微倾身上前,去听她究竟要说什么。
半仙在一旁口口声声:“大庭广众耳鬓厮磨,可耻!可耻!”
而萧浥然听完这陌生女子的话,忽然睁大了眼。
她说的是:“连男子女子都分不清,算出的结果又岂能轻信。”
萧浥然顿时讶异地退后两步,被身后另一个男子打扮的,看着像是随侍的搀住了。
“你怎么知道!”
饮花微微挑了眉,淡笑了声:“公子出门在外,可要擦亮眼,识人不清可要吃亏。”
饮花说到底起先真的只是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顺手帮个人的事儿,倒也不是要砸人的场子。
结果观望着观望着发现,这被骗的应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举手投足看起来颇有规矩,但又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
或许帮她一回,之后能请她帮上自己的忙。
饮花故作潇洒地离去,耳中只听见那公子,哦不,是那小姐,她对着半仙说:“我不买了。”
那位神机妙算的半仙此时正骂骂咧咧,气得恨不能追上来跟饮花打一架,但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壮汉,顿时又畏畏缩缩,只好作罢。
饮花特意放缓了步子,等着那小姐追上来——大户人家的小姐,被帮了忙大都想着要以某种方式回报,大概率不会这么轻易放她离去。
还没等来人,袖口就传来一股拽她的力气。
饮花低头一看,不是绿盏的手又是谁。
“怎么了?”饮花问。
她还觉得奇怪呢,绿盏这话比她还多的,怎么好半天也没吭声。
“姑娘,那个,那个是……”
绿盏一言难尽的模样,把饮花都弄得紧张起来:“谁?”
就在这时,一串脚步走近。
“姑娘请留步!”
饮花转身,那位作男子打扮的小姐果然追了上来,也不特意伪装声音了,更清亮几分。
饮花朝她颔了颔首,却见她突然转了视线。
“绿盏,还不快给我介绍这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从未见过?”
饮花:“?”
绿盏支支吾吾地小声道:“二小姐,不是,回禀皇后娘娘,这是我们王妃前几日请来的贵客,饮花姑娘。”
饮花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犯了耳疾。
“慢着,你说这是谁??”
“这是我们王妃的小妹,相府二小姐,当今的皇后娘娘。”
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