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放假,我跟他们先见个面,我约一下应许。应许回国的时候还在跟我说,看我什么时候有空,他要把四魄还给应景。”
如今元旦已过。
假期,正好她也有时间。
沈初一给罗静璇打了个电话,没打通,罗静璇显然还在工作,她跟着导师做的案子,应该是有了更进一步的进展,案情重大需要保密,沈初一也不好多问。
打不通罗静璇的电话,就打应许的。
应许那边很快接通了电话。
沈初一跟他先约定明天见面,还告诉他有相关部门负责这个案件的人,也要跟进。
应许答应下来。
元旦放假第二天。
一行人约着在应景住院的康美疗养院附近见面。
沈初一还在路上,就接到游千山的电话,说是在康美疗养院周边的一家咖啡厅,沈初一把位置发给罗静璇和应许。
沈初一过去的时候,游千山和晋衡都已经在了。
显然游千山跟晋衡比较熟悉,两人一直在低声聊着什么。
沈初一走近。
游千山看到她赶紧就站起来:“大佬!”
沈初一:“叫我名字。”
那可真不敢。
折中一下,游千山也叫她沈同学。
游千山赶紧给介绍一下:“这是晋衡,帝都公安局关南分局刑警大队的队长。晋哥,这就是沈……同学。”
晋衡也立刻伸出手来跟沈初一握手:“久仰大名!”
这也不算是虚话,毕竟沈初一这大名,是真的如雷贯耳,不光是在系统内,还在网络上。
“我就特别好奇,之前从黑鸟国带回来的那些古董,沈同学是怎么挑的?眼光也太准了吧。”晋衡笑道。
沈初一:“挑着挺容易的,但真货不多。”
她逛了一条街,才选了那么点,听起来28件好像很多的样子,但其实很多都不是特别珍贵的,当然了,值钱还是比较值钱的。
晋衡失笑:“这还不多!”
游千山:“对于沈同学来说,确实不算难事。我们聊聊案子吧。”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先对应许的父母做了调查,应许的父亲应天海,老家在y省,曾经靠玉石发了一笔横财,他眼光不错,拿钱没有乱投资,而是在帝都买了几套房子。如今每个月收租就有不少钱。”
“应许的母亲邬晓珊原来是在国企上班,后来辞职下海,跟丈夫应天海一起开家超市,他们夫妻俩收入稳定,也能支撑大儿子应景疗养院的费用,和小儿子应许射击训练的费用。”
这开支,确实不是一般家庭承担得起的。
游千山道:“调查中没有发现他们跟邪修有染,原本我们怀疑过疗养院,但应景被人夺魄的时间,显然要比他们送应景入疗养院要早得多。”
晋衡也说道:“在对应许父母的审讯中,两人并不承认迫害应景,也坚决否认夺应景之魄救应许一事。”
沈初一抬眸:“应许的父母已经被抓?”
晋衡点头:“他们嫌疑最大。原本在你上报之后就应该立刻抓捕他们的,但是他们一直滞留南方,在边境线上,我们不想打草惊蛇,就一直耐心等着,直到应许比赛完他们才回来。”
所以应许还是见了父母一面的。
应许从国外比赛回来,跟沈初一还是同一趟飞机,下来之后,可能才见到父母,父母就被带走了。
沈初一又问:“他们滞留南方在做什么?”
晋衡:“核实了一下,他们在南方确实有一户亲戚,据说应景小时候身体不好寄养在那边,所以夫妻俩对那户亲戚非常感激,经常寄钱寄东西,但多年没有回去看望,今年回去之后停留的时间就比较久。”
“不过……”
晋衡道,“他们停留这么久,倒也不单纯是那家亲戚生病,主要原因是应天海去了面国一趟,据说是那家的儿子在面国做玉器生意惹上麻烦,应天海在面国还维持得有一些老朋友老关系,就过去帮忙处理,所以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沈初一点点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线索?”
晋衡:“应景和应许不是亲兄弟,那么应景肯定就不是应天海邬晓珊夫妻俩生的。所以应景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我们不方便进疗养院去,但幸好之前你提议让应许跟哥哥应景做个亲子鉴定,我们从医院那边调取到了应景的dna数据。”
沈初一:“那dna比对有什么发现吗?应景在dna在失踪儿童信息库里面吗?”
晋衡摇头:“没有在失踪人口基因库中比对成功。”
没在也很正常。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应景失踪至少是20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谁能想到给孩子留血样指纹?
至于说dna鉴定技术,一直到十年前才算是为大众熟知,这个时候,应景的亲生父母可能没渠道接触,也可能已经放弃寻找。
毕竟很多父母在多年寻亲之后,家庭支离破碎,悲痛绝望之下放弃寻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初一又问:“那对应天海夫妻俩的审讯,有什么发现吗?”
“他们拒不承认夺魄一事。我们挑明应景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也不反驳,承认说确实不是亲生,是捡到的孤儿,捡到的时候应景的身体就很差,谁知道后面越来越差。”晋衡说道。
游千山:“反正现在就是陷入僵局,没人能证明应天海夫妻俩知晓并且参与夺魄一事。”
沈初一:“应许不是说,他小时候身体不好,父母带他去看少数民族的巫医吗?这件事有没有问?”
晋衡点头:“问了,应天海说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们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少数民族的巫医有时候也很神奇,他们就去找了巫医试试,巫医给开了巫药,应许吃了之后身体就逐渐好转。”
游千山:“我们也调查了一下那个巫医,是少数民族部落很正常的一个巫医,现在人已经过世,但在少数民族那边,巫医经手过的病人,并没有出现过类似应许和应景这样的症状。”
沈初一眯起眼睛。
原本应许的父母应该是第一嫌疑人,但是现在,应天海夫妻俩的嫌疑没有被排除,但又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知情或者是有参与。
案子仿佛陷入了僵局。
游千山:“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就是应景自己,等应许的四魄归还给应景,应景恢复一点之后,应该能说出不少东西。毕竟他是躺了这么多年,但他的听力和智力都没有问题,对于自己是怎么受害的,他肯定也能提供一些线索。”
晋衡:“有没有可能……和应许父母无关?虽然从动机上来说,他们真的很有动机,但也的确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夺魄这件事,在他看来就挺不可思议的。
“在提到夺魄一事的时候,应许父母的反应都很合乎情理,两人都极其震惊,甚至认为我们在开玩笑。当我们解释了夺魄之后,两人更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
晋衡说道:“除非两人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否则他们在一瞬间的身体情绪反应,很容易暴露他们内心真实想法的。”
游千山:“如果两人连夺魄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拒不承认伤害应景来救应许,那或许是真的可疑,至少我们必须要找更确切的证据。”
就在这时,晋衡的手机响了。
是同事打来的。
接通电话之后,很快,晋衡的脸色变了。
他看了沈初一一眼,重复了一遍电话那边的话:“沈天海改口供了,之前他和妻子都承认应景是抱养的,可是现在,应天海忽然改了口供说,其实应景才是他们亲生的,应许则是捡来的?所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动机伤害应景。”
游千山脸色大变!
沈初一同样眉头紧皱。
应景的命理混乱面相被笼罩在迷雾中,她没有强行去看,但是应许的面相她是看过的。
应许的命理也有些凌乱,跟应景有纠缠,但他父母俱全……
不过,她没有看到应许的父母。
那确实不能判定,应许到底是不是他父母亲生的。
假如按照沈天海的供述,躺在疗养院的应景才是亲生的,应许是收养的话,那夫妻俩就没有谋害应景给应许续命的动机了!
晋衡:“沈天海供述,因为亲生儿子应景身体太差,他们夫妻俩想要再生一个,以后兄弟俩能有个照应,可是一直怀不上,后来俩人就动了收养的念头,在那个年代,小地方的医院因为经常有未婚怀孕的,生下孩子之后直接让医院帮着找领养人,应许就是这样来的。”
“应天海还说,因为接受不了亲生儿子病重,妻子邬晓珊的精神就出了点问题。所以从小就把应景寄养在远方亲戚家,一直到后来有了应许,妻子精神稳定了,才把应许接回家。”
“邬晓珊拒不承认应景是自己亲生的,她坚持认为应许才是她亲生的。不过为了家庭和睦,对外就一致说两个孩子都是亲生的。”
晋衡说道:“我们同事在沈天海交代这个情况之后,立刻就跟邬晓珊核实,结果真的跟沈天海说的一样,邬晓珊一口咬定应许才是她亲生的,拒不承认应景。”
游千山也被惊到了:“这……如果哥哥应景才是他们亲生的,这样一来,应天海夫妻俩伤害应景的最大动机就不存在了。”
晋衡点头:“同事那边已经安排分别给应景、应许,跟应天海夫妻做亲子鉴定!看看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谁才是亲生的,dna一做就知道了,反正俩人的dna结果认定两人不是亲兄弟,那么必然有一个不是亲生的。
游千山迟疑:“他们应该不会说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吧。”
沈初一眯了眯眼睛,并未多说什么。
应许和罗静璇也到了。
罗静璇和晋衡也认识,两人都是黄程峰的学生,晋衡算是罗静璇的师兄。
见到晋衡,罗静璇也有些吃惊:“师兄?”
晋衡则是早就知道罗静璇和应许的恋爱关系,所以他原本是不太愿意接这种特情案件,不太想往特案组转的,但是因为罗静璇,他最终是答应了转来特案组。
“对不起静璇,没有提前告诉你。”晋衡心情着实不平静。
罗静璇连忙摇头:“我理解。”
她拉着应许坐了下来:“这是晋衡师兄,之前你也见过的。”
应许点头,打了声招呼。
“我父母他们……”
应许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件事。
第一,他小时候并未见过哥哥,父母说哥哥小时候就体弱多病,一直寄养在亲戚家。
第二,从哥哥被接回家之后,他的病情就开始逐渐好转,当然,中途去看过巫医,也可以说是看过巫医之后,他的病情好转的。
第三,父母其实亲自照顾哥哥的时间并不太多,大多是后都是保姆照顾的,父母也不会像对他嘘寒问暖一样,去跟睡着不动的哥哥讲话,也不会亲昵地抚摸哥哥的手、胳膊、脸等。
第四,父母说带哥哥出国看过病,哥哥的渐冻症就是在国外确诊的,但实际上应许并不清楚父母带哥哥去的哪个国家那座医院看的病,又是怎么确诊的。
第五,父母把哥哥送进疗养院之后,就开启全托管的模式,除了偶尔去疗养院看望一下哥哥之后,对哥哥的病情完全没有密切关注。哥哥的症状明明跟渐冻症是有差别的,可父母也没有注意到,疗养院也没有注意到,父母也从来没想过要再带哥哥去其他地方再看病。
第六,父母在他把哥哥从疗养院带出来看病一事上,表现得十分冷漠,哪怕是他说了医生认为哥哥有可能不是渐冻症,父母除了惊讶也没别的想法,也没提过带哥哥去其他更好的医院在看看。
这么多条理由,让应许实在无法劝说自己,相信父母和哥哥被夺魄一事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