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进入全新的旅程,而一转眼,他已经爱了她这么多年!
第92章
很早前,严均成就发现了一个事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缺点也能成为优点。
他是家中的第二个孩子,在他出生的年代,计划生育仍然管控得十分严格。
严母体型本就偏瘦,怀孕初期各种反应折腾得她几度都后悔留下这个孩子,东城的冬天来得早,在腹部隆起时,她可以穿很厚的棉袄大衣遮挡,就这样一路掩藏,直到生产前竟然也没几个人发现。
为数不多的知情人自然也不会对外宣扬。
可是家里多一个婴儿,这又怎么能瞒得住?于是,严父做主,忍痛将才出生不过两天的小儿子送到了亲戚家。
严均成的童年便是这样度过。
大舅二舅姨妈家,堂叔堂伯家几经辗转。在他上小学前,他见父母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亲戚们对他都很好。
严父严母对这个小儿子亏欠多,心里也着实疼爱。
省吃俭用都给他买好的衣服、好的奶粉,如果说小儿子要吃他们的肉,他们也毫不犹豫割了给他,然而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要考虑现实,更要为孩子以后做打算。
寄养在自家兄弟姐妹家里,严父严母也一百个不愿意,可他们也不得不这样做。
人生就是这样,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当夫妻俩终于能将儿子接回来时,他已经快六岁。
严均成早慧。
亲戚之间无人不夸,严父严母更是喜不自胜。虽然没有上过幼儿园,可严均成早早地就学会了认字。
早慧也就意味着到六岁这个年龄时,很多事情他都已经懂了。
他跟父母并不亲近。
严父严母心里也苦,但也知道这是没办法强求的事。如果再给他们重来的机会,他们也会这样做,只能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来弥补儿子。
一家四口平日里在外人看来也其乐融融。
尤其是当严均成上小学表现出过人的天赋以后,严父严母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
严均成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从他上学的那一天开始,他永远都是第一名。
曾经严均成的性格被别人称之为孤僻。
之后这些人又说他是性格沉稳。
很有意思。
严均成不
爱结交朋友,更不爱处理与自己无关的琐碎杂事,因此高一刚入学时,班主任习惯性地要钦点第一名为班长或者学习委员时,他冷淡拒绝。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上也有着普通男生的劣根性的呢?
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
那天教室很吵,他也不受影响,低头看书,两个女生经过他的座位,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芬芳。
他嗅觉正常,闻过很多种味道。
这个气息,也并没有特别到令人难忘,也许是这道题费了他不少脑细胞,破天荒地,他抬眸想要休憩片刻,跟这馥郁气息的主人四目相对。
明明是两个女生,明明靠得也不算近,但他莫名其妙地认定她是这味道的主人。
郑晚怔了一怔,还以为是自己说话的声音吵到了这位年级有名的学霸,下意识地噤声。
高一上学期的压力还没那么大,女生们聚在一起也喜欢讨论哪个男生长得更好。
严均成总是榜上有名,除了学霸的光环以外,他的身高,他的长相乃至于他的独来独往,都足够惹人注目。
不过,也仅仅只是这样。
这时候学生们普遍都含蓄。女生偷偷看一眼有好感的男生,男生故意在女生面前大声嚷嚷,这才是他们那个时候的主旋律。
对于严均成来说,他首先认识的是郑晚身上的味道,再抬头看到的才是她的脸。
漂亮、美丽这样的词汇用在她身上,他也没有意见。
性子也高傲的男生,厌恶于与只知道评价女生相貌美丑的同性为伍。
尽管她的确很美。
真正注意到她,是因为一出聒噪的事件。
正如男生之间会因为打球时一言不合而拳脚相加,女生之间也会因为一些情绪而发生争执,郑晚的好朋友薛妮精心制作的歌词本被人撕了。
薛妮哭得伤心难过。
其他女生都来安慰她,有的递纸巾,有的跟着骂人。
只有一个人蹲下来,默不作声地将地上的纸片全都捡起来。
“不好意思。”
严均成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有纸片在里边,能帮我捡一下吗?”
严均成低头,他同桌是……
靠墙坐,果然有两张纸片在同桌的椅子下。
他拖着椅子往后一挪。
他是准备再弯腰去捡,然而郑晚误会了他的意思——这也不怪她,他在班上几乎没有朋友,很少跟人往来,这身高这面相,也确实不像助人为乐的性子。
自然而然地,他措手不及。
她经过他,拂过他的裤腿,坐在了他旁边,弯腰去捡纸片。
两张课桌拼在一起。他一时之间愣住。
郑晚捡起纸片,看向他,意思很明显,让他再往后挪,她要出去。
见鬼。
严均成这样想。可能是历任班主任的习惯,他从记事起,就没跟女生同桌过,她这样坐在他旁边,他竟然有一种她本该就坐在这里的错觉,没有丝毫违和感。
他乖乖地起身,让出位置。
她走的时候,也会经过他,他低头看了一眼,那股清香依然萦绕在鼻间。
嗯……
他的猜测没错。
如果没有这个插曲,他是不会注意到她在拼这个早就成碎片的歌词本。
体育课从外面回来,教室里也坐着别的同学,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果然她还坐在课桌前,专心致志地拼接。
他想,如果她的耐心能分给他一些。
或许他在学业上能够更近一步。
她确实是他见过的最有耐心的人,在心性浮躁的青春期还能如此坐得住,以后呢?
这个自由安排的体育课,他都没察觉到自己频繁回头了好几次,好像在赌,赌她的耐心还能维持多久,他注意到了,她课桌上还有一小堆碎片。
曾经他还寄养在姨妈家时,他的爸爸出差给他带了一份礼物,是一份拼图。
很稀碎的碎片。他不觉得拼这个有什么意义——将完整的图片切割成碎片,再将它拼好,意义何在?
干脆将它收好,放进了抽屉里。
而她,在做一件更没有意义的事。
她拼好了,即便她已经很细致,但这个歌词本上依然有一道一道的裂痕。
薛妮却感动坏了,眼眶红红地,拉了拉郑晚的手,用脑袋去拱她。
郑晚痒得不行,后退,又笑出声来。
“好啦。”郑晚安慰她,“没事的。”
如果严均成足够细腻的话,也许会感知到薛妮的感动。
薛妮哭,不是因为歌词本被撕了,而是撕它的人是她过去的朋友。
是她的友情伤害到她了,郑晚又给了她更温柔更包容的友情,一失一得,失的是错的友情,得的是对的友情。
每次月考之后,老师总会调整位置。
在夏天还没正式来临之前,郑晚坐在了严均成的斜前方。
她跟每个人关系都不错,也包括他。
“严均成怎么跟你借涂改液。”
下课后,薛妮跟郑晚去洗手间时压低声音问她。
郑晚愣了几秒,“他的用完了。”
薛妮一脸兴奋,“重点不是这个,是他跟你借,他怎么不跟他同桌借?”
郑晚解释:“他同桌在睡觉。”
薛妮:“那他怎么不跟前后桌借?”
郑晚:“你去问他。”
薛妮果断地下了结论:“他那个你。”
郑晚:“……”
为什么跟郑晚借涂改液。
严均成也不知道,当涂改液挤不出来时,他环顾一圈,看到了她,喊了她一声:“郑晚,有涂改液吗?”
郑晚抬头,边回答「有」边递给他。
两个人的手指也碰到。郑晚没什么反应,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她借涂改液给别人也这样,严均成却没这样淡定,上课时,他总觉得食指指腹上有东西,低头一看,什么都没有——缠绕在手指上的,是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