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那些对着他拍摄的相机,就像当初余孟阳跟着他回s市出机场被拍的那一幕一样,这些花边照片第二天都不会见报,甚至不会留存在这些媒体的手上。
至于小道消息……温少言摇摇头更是不在意,如果他周围的朋友和圈子,哪个不知道他已经结婚的,那都是他的过失。
习惯性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温少言听见了一声带笑的喊声:“少言。”
温少言抬头,看着从法院走出来穿着一身笔挺警服的余孟阳。
肩头上的一杠三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掐了指间的烟,温少言淡淡看了一眼周围的记者,记者识趣地后退了几步。有经验的记者还拽了拽满腔热血还打算继续拍的徒弟,那意思,别拍了。拍了还得删,怪麻烦的。
余孟阳走到温少言身边:“等很久了?”
“不久。”温少言抬手拾起落在余孟阳身上的柳絮,“先上车。”
两人走出人群,刚要上车时,余孟阳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树下的女人。
“等一下。”余孟阳示意温少言看过去。
女人一身白裙,手边是一个行李箱。
“你要离开?”二人走到女人面前,余孟阳开口问道。
“也不算吧。”女人撩了撩发丝,“我送卢瑞鑫的父母回老家,之后想到处走一走。”
女人正是陈雪,她出庭指认了杨奎天,也向法庭陈述了她与卢瑞鑫相恋的始末,当然隐去了一些不重要的不堪细节。虽然余孟阳跟陈雪说没有人能逼迫她剖析自己的隐私,但陈雪却依然选择了一一道出。
“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我们不能站在阳光下,我想,这也是他的心愿。”
“不带着凌薇?”这一年里,陈雪和凌薇一直住在一起,心理问题虽然可以交给心理医生,但有些情绪只有和有相同境遇的人在一起才能更好的化解。
“阿薇最近在约会。”陈雪冲着二人挤了挤眼,“我可不当电灯泡。”
“约会呀?靠谱吗?”
陈雪笑眯眯道:“约会而已,阿薇自己心里有数的。”说到这里她声音微顿,有些怅然,“不是所有人都重新走入爱情的勇气和运气的。”
她有过这样的运气,却又转瞬即逝,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倒是不希望有这样的运气,白白为她送了命。
看着余孟阳欲言又止的表情,陈雪笑了:“不用担心我,我会给你们寄明信片的。等我旅游完了回来请你们吃饭,给你们带手信。”
见余孟阳还是一脸的忧心忡忡,陈雪从包里抽出了一张名片:“我有你们苏医生的名片,放心。”
再担心余孟阳也不能扣着陈雪,透过车窗玻璃看着拉着行李箱离开的陈雪的背影,白裙在风中翩跹,像是卷入命运风暴的白蝶。
“相信她,她是一个勇敢的人。”温少言握住了余孟阳的手,“再说了,你跟凌薇通个气,时不时让她折腾出一些事情来,心有牵挂她就还能有往下走的勇气。”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方法。
余孟阳笑睨着身旁的男人,只觉得这人啊,总是有着一些看着不怎么合规的法子,但偏偏又很管用。
只能说,不愧是资本家。
***
一审判决下来后,余孟阳去看守所见了一次陈九修。
他这次来并不是提审,跟余孟阳一起来的同事给余孟阳和陈九修留出了空间。
“你想见我?”余孟阳看着铁栏杆里的人,陈九修沧桑了很多,他终于像一个实打实年近五十岁的老年人。
陈九修看着余孟阳,良久才道:“阿薇好吗?”
余孟阳淡淡地睇了他一眼:“比跟杨奎天一起时好,却又没有遇到杨奎天以前好。”
这话里的信息让陈九修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那,我……我能见她一面吗?”
余孟阳摇头:“判决尚未生效,现在能会见你的只有你的律师。”
陈九修用力地往前一挣,手铐脚镣哗啦啦的作响,巡逻的看守冲了进来,按住陈九修的肩膀将他按回了座位:“老实点!”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会上诉的,判决很快就会生效,求你……”陈九修的双眸中流淌出哀求,“求你让我见她一面,在我死前见她一面。”
“这不是由你能决定的,你不上诉,你的同案犯也可能会上诉。”余孟阳用平静的声音阐述着这个流程。
说他残忍也好,说他冷酷也罢,他并不在意这句话说出后,已经递交了上诉状的杨奎天会面临什么样的待遇。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于杨奎天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面对陈九修,对于陈九修来说,亦是如此。
自己亲手酿下的苦果,最终只能一口一口的饮下。
离开前,陈九修用蚊呐般的声音问道:“小芸这些年还好吗?”
“江芸?”余孟阳此刻已经起身,垂眸看着陈九修,见陈九修点头,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凌薇不想她母亲担心,这些事她没有告诉过江芸。”
见陈九修怔忪在原地,余孟阳面无表情道:“怎么?你希望她知道?”
“不!不是的!”陈九修摇头,他的拳头死死地攥着,良久才道,“她的九哥已经死了,这样,才是最好的。”
“程九。”余孟阳叫了陈九修的本名,“凌薇没有恨过你,她说过你曾经在杨奎天的手中保护过她。关于这一点,检察院也如实地提交给了法庭。只不过你对她这一点善意,远远不足以弥补你犯下的罪行。”
陈九修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眼泪混合着手掌被他自己抓出的血痕,指缝中流淌出了浅淡的红。
余孟阳叹了一口气:“凌薇过得很好,她成绩很好,实习也非常亮眼,她的目标是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凌薇说她想帮助那些在困境中无法发声的人,她有爱心,也很努力,我想终有一天她会实现她自己的目标的。”说完,余孟阳示意看守把陈九修带下去,并且叮嘱看守注意不要让他有伤害他自己的机会。
对于陈九修这样的人来说,自杀就太便宜他们了。
“余警官!”陈九修不顾看守的训斥,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余孟阳,“等我的判决生效后,您能不能让凌薇作为记者采访我一次?就一次,您的用意我明白,我只会是她的采访对象。”
余孟阳没有答应他,但也没有拒绝。
如果陈九修想,他有无数的机会告诉凌薇,他们之间的关系。
余孟阳只能去赌那最后一点残存于血泪中的父爱。
赌陈九修听懂了他最后一段话的意思。
余孟阳可以不来见陈九修,也可以用凌薇折磨陈九修,但他最终还是来了,陈九修有罪,但凌薇却是无辜的。余孟阳不愿意激怒一个已经绝望的人,让一个已经是遍体鳞伤的女孩未来还要背负上生父的罪恶和血债。
……
走出看守所时,余孟阳长吁了一口气。
他虽然因为工作原因经常来看守所,但每次来时,心情都不算太好。
不单单是因为那一层层铁栅栏,而是他见过羁押在里面的人羁押前后的反差。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余孟阳也知道这是不存在的,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早就料到了今天,却仍然抱有一丝侥幸。
就像陈九修,即便他此刻哭出的是血泪,当初他也没有因为那些受害人的眼泪而放过他们。
有时候余孟阳甚至希望嫌疑人能再穷凶极恶不知悔改一些,至少他不会有一种当了坏人的感觉。
不过当余孟阳看见看守所外停着的熟悉的黑车时,心底那抹尘埃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拂去了。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余孟阳让跟他同来的同事先回去,自己则朝着黑色的车走去,拉开车门的时候,余孟阳突然间有了兴致,整个人压住了温少言,用故意压低的嗓音道:“打劫。”
被压在身下的温少言冷静地说道:“宝贝,我刚刚在开会,视频没关。”
余孟阳:“……”
温少言还在询问:“劫财还是劫色?劫财,我的卡都在我家宝贝那里。劫色,等我关了视频就可以。”
余孟阳:“……”
羞赧地瞪了一眼温少言,余孟阳尴尬地冲着镜头挥了挥手:“开个玩笑。”
已经见怪不怪的蒲斌强忍着笑说道:“会议已经开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
温少言挥了挥手,如蒙大赦的蒲斌飞快道:“好的。对了,boss,需要帮您报警吗?”
“你的年假……”
蒲斌飞快地关上视频,只要视频关得快,他就什么也没听到。
余孟阳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温少言:“你、你你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没来得及吗?”温少言抬手按灭了副驾头枕后的显示屏,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自己的纽扣。余孟阳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树下抽烟的司机,连忙去按温少言的手:“你、你你要干什么?”
“被劫色。”
“遇到抢劫要报警。”余孟阳努力捡起自己的职业操守。
但偏偏遇到的是脸皮比看守所的围墙还要厚的温少言vb 日免xià贈冄煷整王里,温少言拉着余孟阳的手继续解自己的扣子:“这不是报警了吗?只不过我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小余警官帮我重温一下犯罪现场?”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今天完结的,太长了,分成了两章。
这章记得留言呀=3=然后别忘了点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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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请柬与婚礼【正文完结】
【往后余生, 只要有你,便是四季如春。】
【正文完】
余孟阳接到让他到重案一队当队长的调令时,也给林厉递上了一个申请。
“年假?林厉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年假申请单, 抬头,“一定得在这个节骨眼休吗?你也知道我打算让肖然组建特案组,刑侦支队的队长可是找我点名要了你。”
“不是年假。”余孟阳笑眯眯的,同时递给了林厉一个信封, “是婚假。”
林厉一愣, 拆开了面前的请柬, 看着并列的两个名字, 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你说他们高调吧, 这么久了也没闹出什么新闻,林厉都快忘记有这么一码事了。
可你说他们低调吧, 这请柬都送到他手上了。
“那调职的事……”
余孟阳脚跟一并, 敬了一个礼:“服从组织安排,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