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这个男人毕恭毕敬地给毕炜递上了一支烟,他拿出来另一支要给夏朗,夏朗挥了挥手里的电子烟。他转而要把这支香烟递给苏仲,苏仲犹豫了一会儿,接了过来。男人又依次给他们几个打着火。
“冯健。”毕炜叫了一声。
“哎,哎。”这个男人点头哈腰,他正是冯健。
“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们费点儿事?”
“我说,我说。”冯健倒是拿出了一副极为配合的态度,“我这人吧,是有点儿好吃懒做,想着发大财,还不怎么勤劳,有的时候我也会动点儿歪心思……”
“冯健。”毕炜听不下去了,瞪着眼睛,“合着我们来找你,是听你开自我检讨大会的是吗?少他妈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要不老实交代,我们现在就带你走!”说完,他起身拉住了冯健的胳膊。
这可把冯健吓得不轻,他连忙说道:“别别别,我说,我老实交代。”
毕炜使劲甩开了他的手,冯健这才说道:“我……我卖过黄色光碟,传播淫秽视频,我……我认罚,我认罚。”
“少他妈避重就轻,让你说重点呢!”这一次,还没等到毕炜说话,苏仲就罕见地发火了。他凝眉瞪目,咆哮着,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夏朗也没有想到苏仲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看了看毕炜,他也是一脸的惊诧。
冯健当然也被吓住了:“我……我……我我……”连说了几个“我”字,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知道自己的罪过,承认自己卖黄盘,不过是罚点儿钱,关几天。可要是承认自己倒卖警用装备,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冯健,我们既然能找到你,你就不要心存侥幸。告诉你,我这两位同事脾气可不太好,惹恼了他们,没你的好果子吃!”既然有人唱白脸,夏朗心甘情愿唱起了红脸。
冯健踟蹰片刻,抬起眼皮望着众人:“那……那如果我说出来了,能不能……能不能从宽处理?”
“你说呢?”毕炜反问了一句。
左右是躲不过去了,冯健只好如实交代:“我……我承认,我倒卖了军装和警服。”
“什么样的,全套吗?”
“是,全套。包括军衔警衔、资历章、警号这些……”
“相关证件呢?”
“是我一个哥们儿在做。”
“冯健,有没有人从你这边买过交警的制服,全套的执勤服?”
冯健想都不想:“有!”
“怎么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冯健说道:“三位警官啊,平时来我这儿买警服的,那都是骗子,冒充警察。尤其是你们这些刑警,多少人羡慕不来呢。可交警就不一样了,除非你给自己弄个大队长什么的,要不交警有什么出息?”
“别这么多废话,直接说正题!”毕炜吼了一声。
“是是是,我做这行时间不长,只有两三年,就有一个人从我这里拿了一套交警的衣服。”
三个人等他说完这句话后,都看着他,谁也不接话茬。
冯健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是我那个办证的兄弟,叫……叫秦牧阳。”
半个小时后,三人驱车带着冯健来到了一处小区的楼下。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大部分居民都睡下了,只有两三户人家亮着灯。
毕炜一把将戴着手铐的冯健揪了过来:“几楼?”
“12楼,1205。”
三人又押着他进了楼,乘电梯来到了12层。电梯门刚打开,一个老太太提着菜篮子要进电梯。三人立刻很警觉,夏朗挡在了冯健的身前,苏仲挡在旁边,毕炜在后面推了冯健一把。他们不想暴露冯健手腕上的手铐,以免惊动这里的住户。
四人以非常怪异的姿势走出了电梯,冯健被夹在中间,什么话都不敢说。老太太走进了电梯,神色不悦,嘟囔了两句:“一天天净是不着四六的,这地方都不来个正经人!”
来到了1205门前,夏朗先让冯健打个电话,他把手机物归原主,还不忘叮嘱一句:“别耍花招,确认他在不在家,想办法让他开门。”
冯健哆哆嗦嗦地接过手机,那明晃晃的手铐格外刺眼,他翻出了通讯录中的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听筒里响了两声后,有一个公鸭嗓的声音接通了:“喂,秃子,找我干啥,是不是过年给我送礼呀?”电话那边还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娇笑声。
冯健强作镇定:“你……先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在家吗?”
“干什么啊?”
“我有事找你。”冯健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很重要的事!”
“妈的,你还有很重要的事?”电话那边的人咧嘴笑了声,“过来吧,很久没聚聚了,一会儿一起喝酒。”
“那……那你开门吧,我就在门外呢。”
“嘿,你来得到快,那你等一会儿。”紧接着,那边发出了下床穿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挂断了。
冯健主动将手机交到了夏朗的手里,紧张地说道:“警官,这人外号叫疯狗,他要是报复我,你们一定要保护我呀。”
夏朗点点头。毕炜站在紧邻门口的位置,他自问这三人之中他的功夫是最好的。只要秦牧阳一开门,他便冲进去。
“我说你……”门打开了,那个公鸭嗓的人终于出现了。毕炜不等他反应过来,冲上去身子撞开了门。这一下发生得太突然了,秦牧阳的鼻梁被门板边缘撞到了,痛得他张嘴大骂:“你他妈……”话都没有说完呢,就被一人揪住了胸口,按在了墙上。
“你们……你们干什么的,什么人?你们私闯民宅呀!”
毕炜什么话都没有说,恶狠狠地瞪着他。冯健被苏仲推进来,老老实实地蹲在了墙根。夏朗则快步进了其余几间屋子查看情况。
秦牧阳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气得破口大骂:“操你妈的秃子,你他妈敢卖我!”
冯健蹲在地上苦着脸:“哥,这……这我也没办法啊,谁不想活啊?”
这时,夏朗从屋子里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他说道:“屋子里只有她。”
“都蹲下,双手抱头。”毕炜喝了一声。
秦牧阳恶狠狠地瞪了冯健一眼,他做梦也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合伙人”出卖。但是直到此时,他都妄想负隅顽抗:“警官,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这王八蛋陷害我呀!我以前和他有仇,是他在冤枉我的,警官,你们不要相信他说的。”
“疯狗,你……你你你……”冯健一听他这么说,也急眼了,他激动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你们就别狗咬狗了。秦牧阳,你以为我们警察很闲是不是?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不会来你家了。”毕炜冷笑两声。
秦牧阳蹲在地上,这一会儿工夫,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无奈地说道:“我……我卖假证……”
“这个我们知道,说点儿别的吧。”
“别的?”秦牧阳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矮个子的警官,“警官,我……我除了卖假证就没干过别的了。”
“少装蒜!你从冯健那里买了一套交警的执勤服,怎么回事?”
秦牧阳这才明白了,他看看冯健,又看看屋内的三名警察:“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我那也是……也是……唉,我见钱眼开,就不应该挣这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