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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钱还给吗 第41节

    辛桃馥叹道:“怪不得要特意腾几天去潇湘小筑过清净日子呢。”
    殷先生笑道:“难为你要陪着我应付。”
    辛桃馥点头:“可不是么?我还是先回雅苑吧。”
    殷先生却道:“你不喜欢外人,不见也是可以的。”
    辛桃馥叹道:“今晚还有人来吗?”
    殷先生想了一下,道:“还有一批。”
    辛桃馥揉了揉额头,说:“那我还是出去逛逛吧。”
    殷先生倒没多说什么,眼神里全是一种对“不爱过年走亲戚的任性小孩”的宽容。
    辛桃馥拿了信用卡,独自离开公寓,在附近闲逛。
    他只在附近走了一会儿,却也碰上了司延夏。
    他真是笑了:“你怎么还在呢?”
    司延夏见到辛桃馥也笑了,说:“正巧在附近吃饭。”
    辛桃馥望了一圈:“你那些朋友呢?”
    司延夏道:“算不上朋友。”
    辛桃馥也不说什么,正想跟司延夏告别,司延夏却神秘兮兮地凑上前,说:“我倒是有个重磅消息要告诉你呢。”
    辛桃馥挑起眉:“什么重磅消息?”
    “当然是和殷叔叔有关的呀。”司延夏眨眨他的狐狸眼。
    于是,辛桃馥和司延夏又在x巴克坐下。
    司延夏又给他点了一杯加厚奶泡加糖的拿铁。
    辛桃馥吹了吹奶泡,抬眉问:“到底是什么消息?”
    司延夏只道:“相公子要回国了。”
    辛桃馥皱了皱眉,一时间竟没有想起谁是相公子。
    第37章 你不想见他?
    相公子,便是湘夫人的侄子。
    再详细地说,那就是继承湘夫人巨额遗产后离国的那位侄子。
    在湘夫人死后,大家都以为湘夫人那笔丰厚的遗产会由殷先生继承。无他,湘夫人总是表现得无比敬爱姐姐,同时也对姐姐的遗腹子视若珍宝,为了照顾殷叔夜宁愿不婚不育。谁曾想,湘夫人的遗嘱使人众人都吃了一惊。
    当时,殷叔夜还不是“殷先生”,而殷家一门的重要人物都死光,露出颓势。大家自然敢当他的面说一些“真话”,只道“看来你姨母也不是真心疼你啊”“外甥和内侄,还是差着点儿”“活着时候说的话不算数,看一个老人家的遗产怎么安排,才能知道她到底疼谁”。
    那些湘夫人说悼念姐姐、心疼殷叔夜的话也少说了——这些本就是场面上的漂亮话,世家的人是不信这一套的。
    那时候殷家出现颓势,大家便都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只道,湘夫人当年来伺候孕中的相潇潇,却把相潇潇给伺候死了,继承了相潇潇的财产,接手了相潇潇的男人和孩子……这可是厉害!
    相潇潇的财产是继承而来的。除了古董珠宝玩意儿之外,她最重要的财产是“丹陵福地”。 那儿本是一处山地,并不十分值钱,因为有风水师说这儿适合建墓地,相家才买下,命名为“丹陵福地”。谁知道,这儿竟勘测出金矿,真乃福地也。
    相父临终前,将“丹陵福地”在内的大部分财产给予相潇潇,给湘夫人的则只有四千万。
    四千万对普通人而言虽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在这样的家族里就跟打发乞丐差不多。
    湘夫人能够一直维持相家小姐的派头,也多得相潇潇的接济——直到相潇潇猝然离世,巨额遗产落到湘夫人头上。
    湘夫人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贵女,而不是空有“相家千金”名头的灰姑娘。
    更有说法,湘夫人嘴上说不嫁给殷父,是因为尊重姐姐。但其实,湘夫人不嫁给殷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
    据说,相潇潇在嫁给殷父之后,嫁妆就被殷父以各种手段取走不少,连带着“丹陵福地”金矿的开采权也被殷氏掌握了。
    相潇潇死后,湘夫人虽然继承了“丹陵福地”,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开采权已经被殷氏拿住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虎口夺食呢?
    因此,湘夫人才与他虚以委蛇。最后,湘夫人靠着殷父的信任和宠爱,才逐步把“丹陵福地”的管理权抓了回来。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湘夫人一直强调,以后打算把“丹陵福地”送给孩子。
    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孩子”是殷叔夜,谁曾想,竟然是相公子。
    “所以,相公子继承了‘丹陵福地’……”辛桃馥听着司延夏的一段解说,道,“那他为什么要去x城避居?”
    司延夏笑道:“相公子名义上是姓相的,但他的身世不明,无父无母。他一直是湘夫人养大的,湘夫人一死,他便无依无靠,哪里守得住这么一大笔财产呀?”
    “身世不明?无父无母?”辛桃馥越听越觉得糊涂,“那相家怎么会认他?”
    司延夏做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认为呢?”
    辛桃馥脑子里转过一个猜测,但并不说出来,只道:“我哪里能知道?”说着,辛桃馥又把话头抓回来:“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去x城?”
    司延夏继续解释道:“四大家族虽然煊赫,但有钱人从不嫌钱多,谁都眼红那座金矿。当年,相潇潇姊妹要不是跟了殷父,也守不住‘丹陵福地’。那年,‘丹陵福地’落到了相公子这个黄口小儿头上,他也是守不住的。还好,湘夫人在遗嘱上写明,现在‘丹陵福地’仍归殷氏管理,要等相公子成婚了才能正式继承。因此,相公子乐得躲清净,一溜烟跑去国外。守住‘丹陵福地’成为了殷叔叔的任务。”
    辛桃馥却想:当年的相公子是“黄口小儿”,难道殷先生就是大人吗?当年殷先生也才十八岁,忽而遭遇这么多事情,还能守住一份注定不属于自己的遗产?也不知他是什么心情。
    辛桃馥只笑笑,说:“那么说,殷先生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怎么会?”司延夏笑了,似乎透露出一种知情人特有的倨傲,“你也不想想,湘夫人为什么要这么设置呢?”
    辛桃馥皱眉:“你的意思……”
    “相公子和殷叔叔是‘竹马之交’。从前大家不知道先生的性向,直到你出现,我们才明白,湘夫人是有撮合他们两个的想法呢。”司延夏晃着手中的咖啡杯,讥笑似地勾起嘴角。
    辛桃馥陡然一震,才明白过来。
    司延夏悠悠道:“有说法说,相公子是湘夫人的私生子,也不知真假……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就是‘父母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
    相公子身份尴尬、无依无靠,湘夫人便想到了给相公子一座金矿以及一位殷先生做他的依靠。
    “殷氏虽然管理着金矿,但现在到底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殷叔叔和相公子结婚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司延夏悠悠道,“我想,殷叔叔也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吧,不然为什么每年都去x城和相公子见面呢?”
    辛桃馥脸无表情地看着司延夏。
    司延夏仍是笑吟吟的:“当然,除了金矿,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也是了不起的交情啊。更别说,殷叔叔那么敬爱湘夫人,怕也不会违逆湘夫人的遗愿吧。”
    辛桃馥嘴角也勾起讥笑的弧度:“你倒是说得有板有眼,像亲眼见着似的。”
    “哪能?我也就是八卦一下。”司延夏眯着狐狸眼笑着说,“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大家心知肚明,相公子回国是为了继承财产的,殷家上上下下都开始动员殷先生赶紧和相公子订婚。
    相公子那是一早出了柜的,大家都以为他出国是要找外国人结婚。
    直到殷先生找了个男大学生,大家才想到,原来还可以让殷先生和相公子结婚呀!
    然而,谁也不敢催逼殷先生,也都只是略略提几句,见殷先生淡淡的,也不敢多说。但他们总认为,这个亲事是有七八分准的,理由也和司延夏想的差不多。
    殷先生和相公子既然性向相同,又感情深厚,加上那一座金矿以及湘夫人的情谊,怎么看也该能成吧?
    相公子这次回国,似乎也释放了同样的信号——因为他跟叔伯们说了一句:“其实,湘夫人当年就提过,相家和殷家结亲是最好的。”
    这句话兜兜转转的,也传到了殷先生的耳朵里,众人也问殷先生意见,殷先生答:“我的母亲就是相家人。我当然觉得两家结亲是好事。”
    这样,大家更觉得殷先生也是有意联姻的。
    很快,这句话已在四大家族传遍了。
    就连紫藤雅苑里都知道了。
    陈叔闻言,心里倒是挺乐的,真希望那个嚣张的辛少爷吃吃苦头。陈叔是忠于相家两位小姐的,心里也把相公子当作“少爷”,更看不上辛桃馥了。
    而辛桃馥这些天都和殷先生同住,按理,他是“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因此,辛桃馥就装作不知,只仍和殷先生一样相处。
    殷先生似乎也和平常没有区别。
    日子慢慢过去,辛桃馥倒先提出:“说起来,我也该回雅苑准备开学。”
    殷先生想了想,说:“也不急,过两天我要参加一个珠宝展会,你也陪我一起吧。等过后你再回雅苑。”
    辛桃馥懒洋洋地说:“什么珠宝?我也不懂,去了就怕露怯,别人笑我。”
    殷先生觉得好笑:“你怕别人笑你?”
    “那倒不怕,”辛桃馥劲儿劲儿地说,“只是怕丢了先生的面子。”
    殷先生笑着捏捏他:“凭是什么翡翠玉钻,都是博人喜欢的死物罢了,再高贵也高贵不过一个你。”
    辛桃馥想,大约是殷先生这样有底气的人才能说这样的话吧。
    谁知道,晚上司延夏也给辛桃馥发了珠宝展会的信息。
    辛桃馥却不理他。
    可是司延夏偏要给他来一句:“据说相公子也去呢,你不想见见他?”
    辛桃馥心下微动,却仍不应。
    司延夏径自给他发了一张电子邀请函,正是珠宝展会的。
    辛桃馥拇指轻点,表示拒收。
    司延夏愕然:你还真不想见他?
    辛桃馥心想:不,拒收你的邀请函是因为我已经有邀请函了。
    而且还是纸质版的。
    展会是邀约制的,只有获得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去。
    但谁知道,原来邀请函分得出高低贵贱,电子版是通过邮件发的,算是“低贱”,而纸质版也分烫金版手写邀请的和普通工艺印刷的,普通工艺印刷版是邮寄的,是第二档。最高一档便是做了工艺的邀请函,主办人亲手写的邀请语,专门送到客户手上,才算是真正的“贵客”。
    辛桃馥捏着邀请函,心想:看来“人上人”里也爱分三六九等,也不知他们累不累。
    一样“尊贵”的纸质邀请函也送到了流水庭院。
    生活助理把邀请函翻了翻,站在木石台阶旁边,轻声问:“公子,这次的展会要不要去?”
    相公子的声音轻轻的,似假山旁的潺潺流水:“不去了。”
    生活助理忐忑一番,又道:“可听说那个‘辛少爷’也去呢,公子不想见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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