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民女……不不不,犯民认罪!犯民因为不满爹娘婚事上面的安排,不肯下嫁罗植,却又不想违背爹娘之命,所以这才起了杀人害命的糊涂心思,犯民一开始本来想着制造一场意外就能轻而易举取了罗植性命,哪知他命大,竟被他逃过了一劫,民女想着,这样也好,怀仁堂被付之一炬,罗植又受了伤,情况自是大不如从前,想来经此变故,爹娘肯定会转变心思,不会再想着让犯民嫁给此人了,可是爹娘却仍旧执意如此!犯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只能再度害人,未免夜长梦多,这一次犯民想着直接给罗植下毒取他性命,事后再找个僻静之所,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阿桃给她表哥郑六杀了灭口,这事儿怎么都不会牵扯到犯民身上。”
“因为那几日犯民心浮气躁,怎么都调配不出来合适的毒药,犯民最后决定去取爹爹的毒药一用,结果就挑中了爹爹最新调配出来的毒药,梦魇,这种毒药甚是罕见,寻常郎中只怕听都没听过更别说是分辨出来了,而且这种毒药的药性也不同寻常,服下之后中毒之人会睡死过去,寻常人都不会察觉这是中毒身亡,只觉得这是意外,这正合犯民之意,最好是罗植的死被当成意外,不叫任何人起疑,然后犯民再悄默声地处置了阿桃还有郑六,这事儿便就人不知鬼不觉了,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
是啊,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啊,偏偏就被阿桃跟郑六这两个搅屎棍给破坏了,更可恶的是,还牵累到了整个穆府!
尹若兰都恨不得亲手将这两人搅屎棍给扒皮抽筋了!
说到这里,尹若兰怨毒的目光又落在了阿桃跟郑六身上,就别提多愤恨了,阿桃跟郑六被她这目光看的都毛骨悚然了,不过随之两个人又炸了,阿桃愤愤骂道:“你果然是个心肠歹毒的,亏得表哥之前提醒我我还不信!还觉得咱们主仆一场,你不会狠毒至此!呸!我可真是瞎了眼了,才会一直对你忠心耿耿,尹若兰,你这样的毒妇就不配为人!”
尹若兰冷蔑一笑:“你早在十多年前就被卖到尹府为奴,卖身契还扎扎实实攥在我手上呢,你这条命本就是尹府的,我想让你生你就生想让你死你就得死,这有什么好说的?你又哪儿来的底气怨恨于我?你口口声声说我不配为人,那你呢?还不是一直巴巴地做我身边的一条狗儿?哦,还是条背主忘恩、反过来咬主子的狗。”
“你!”阿桃气得浑身发抖,论口舌伶俐,她哪里就能比得过尹若兰了?这时候被尹若兰当众羞辱,气得她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吧嗒吧嗒”往下掉了,却愣是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郑六倒是比阿桃聪明也更沉得住气,这时候反唇相讥道:“都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大小姐这般硬气,可见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这话一下子就掐住了尹若兰的命脉,她即便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是爹娘的生死……她真的也一并能置之度外吗?
她再怎么狠毒,在孝敬爹娘这上面却还是挑不出错儿的。
郭见山懒得理会他们三个狗咬狗,待文书禀报都已经记录完毕之后,郭见山叫三人都在文书上头签字画押,郑六跟阿桃都表现得十分积极配合,很快地就签字画押了,待轮到尹若兰的时候,尹若兰却是久久不能下笔。
“大人,千错万错都是犯民一个人的错,您大可以判犯民死罪,犯民绝无二话,只是……只是千万别牵连了爹爹啊,爹爹当真无辜!求大人明鉴!”尹若兰红着眼睛跟郭大人哀求。
郭见山目光复杂地看着尹若兰,没有答话,只是反问道:“尹大小姐,尹大人是否无辜,你心里只怕比本官更加清楚,所以又何出此言?再说了,尹大人是否真的只是受你牵连,事关重大,本官只怕是插不了手了,尹大小姐还是在狱中静候佳音吧。”
尹广泉藏毒这案子可是非比寻常的,尹广泉本身就是朝中重臣,而且职位还十分敏感,藏毒一事更是涉及皇室的,自然是轮不到郭见山这个区区京师府尹来插手审理,这案子最后还得交由更高级别的大理寺或是刑部、甚至是万岁爷更加信任的锦衣卫来审理,所以对于尹若兰的请求,郭见山是没法子答应的。
当然了,就算有法子,对于尹若兰的这一请求,郭见山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开玩笑,尹若兰有什么资格来对他这个京师府尹发号施令了?
尹若兰算是听明白了,顿时更觉得彻骨冰凉,拿着毛笔的纤纤玉手不住颤抖,好一会儿,尹若兰才总算认命了似的在文书上头签字画押。
不认命又能如何呢?她现在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尹若兰既已当堂认罪,那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郭见山示意衙役,当场就给尹若兰戴上了手铐脚镣,大小姐是甭想回尹府了,而且只怕到死都没有机会再回去了。
郭见山命人将尹若兰、阿桃还有郑六三人分别下狱收监,至于三人的最后的审判结果,还要等郭见山跟刑部汇报商量之后再说,毕竟这事儿是牵扯到了尹府的,而且还暗戳戳地跟皇室脱不了干系,不可谓不水深,所以该如何判刑也不是郭见山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刑部的意见要听,帝后的想法更得听,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得请万岁爷定夺,尹若兰纵火杀人一案是否要跟尹广泉藏毒一案一道审理。
就郭见山的猜想,万岁爷十有八..九会下令一道审理的,若是将尹广泉藏毒一案单独列出来审查,那……可有不少腌臜猫腻儿可就藏不住了,高高在上的皇室,顿时就成了藏污纳垢的所在,更受千夫所指,这对皇室能有什么好?他这个万岁爷脸上就能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