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狂奔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壮汉,一起抬着一个老人疯了一样往这边冲,一到这边,这年轻人就大喊了一声。
“相公!”
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立刻又大哭起来,“相公!”
“缓过来了?”
看着哇哇哭着的孩子,那年轻人惊喜无比,一下子接过来孩子看了又看。
“哎呦——”
这时,才被几个壮汉放下的老人,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叹一声气道,“差点老命被你们颠没了!”
看到了被救过来的孩子后,这位老郎中有点疑惑,不过还是急急过去给孩子把了脉。
“是咳出来的?”
老郎中疑惑又问了一声。
“不是,是一位夫人——”
年轻妇人急急道,“咦,人呢?”
这时,围观的人群才有人指了指走出一段距离的马车:“那不是?你们那位救命恩人已经上车走了——了不得,双马车轿!”
贵人啊!
竟然还有肯停下双马车轿,过来救人的权贵夫人?!
闻所未闻!
“是哪位?”
那年轻人急急道,“可有人问了恩人身份没有?”
见大家面面相觑,那年轻人急的指着一个壮汉道,“老三——快去,跟上那马车,看看是谁家的夫人!”
那壮汉立刻大声应了一声就追了出去。
……
“我今天可是积德了!”
一回到侯府,景云熙忍不住小激动,把这事给身边人说了一遍,“救了两个人!”
一个太监一个小孩!
巧的她都怀疑是老天专门给她送上门的功德!
不过说起来,那小太监其实不算什么,毕竟她是凭着元长公主的身份要过来的。
但那小孩子是她亲手救的!想想都十分开心!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王嬷嬷等人听了,都是由衷赞叹了一声,“夫人救的这小孩子,是哪家的?听白杏说,那人看起来不像是平头百姓?”
白杏连忙看向景云熙。
夫人当时救了人,趁着那人夫君跑过来一片忙乱的时候,就示意她们这些跟着的人赶紧走……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急,好歹也叫那人知道,谁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不知道,”
景云熙笑道,“管他谁家呢!都是一条命,能救就救啊——”
救活那孩子后她当时心里特别激动,忽然又有点……咳咳,有点想方便一下……
怕一会儿那家谢来谢去,街上又不好找卫生间啥的,就带着白杏她们赶紧回来了!
而且过了西京云路那边岔口后,由于行人少了,她还催着加快了速度,急奔回家。
但这个原因不能说……说出来有点小丢人。
“佛祖说了,”
景云熙祭出了最好用的幌子,“做好事不能求报答——何必图那点虚名呢?只要孩子没事就最好不过啦!”
王嬷嬷眼神猛地一动,心里倏地一热。
之前向来觉得这位元长公主是个木石人,原来都是她错了!夫人这么着……
分明就是活菩萨!
白杏等人也都是飞快对视一眼,她们此时心里和王嬷嬷想的都差不多,红杏不擅掩饰,感动得眼眶甚至都有点红了:
当年她家里小妹妹,就是这么没的!只是可惜没有碰到夫人这样的菩萨!
这时,景云熙又让王嬷嬷找人,将便宜弟弟的御笔亲书好好装裱起来。
“御笔亲书?!”
王嬷嬷吃了一大惊!众人都是又惊又喜。
“这,这……奴婢明日就找一个好手来,”
王嬷嬷又是激动又是紧张道,“奴婢专门盯着他,就叫他在府里做这个活!”
这可万万出不得差错,那可是御笔亲书!
早就听说过,那中书省的宰执大人,有一回求请皇上题字,皇上都没有给题呢……
御笔亲书赐的匾,那可是金字招牌!
“不急,这个等以后用,”
景云熙笑眯眯道,“做好了先收好,等咱们墨阁开了,第一个往墨阁挂起来!”
“夫人,少爷少奶奶过来了,”
这时,玉杏过来禀道,“说是带着少奶奶舅家的表弟来谢过夫人。”
“哦——”
景云熙一怔,这才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就是她那个要进太学读书的表弟吗?”
景云熙笑道,“住府里就住府里了,怎么还专门过来道谢——叫他们进来吧!”
说着,她也起身到了外厅。
“母亲!”
一见她过来,贺北林和宋云婉都连忙过来见礼。
“这就是你舅家的表弟?”
景云熙看着贺北林身边站着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和贺北林、宋云婉看着年纪相仿,但是看着比贺北林又多了一分朝气,更像是一个阳光少年。
“墨书见过侯夫人!”
这少年连忙上前一步,深深一个大礼道,“多谢夫人收留之恩!”
他说这话时满眼的感激一点也不作假。
如果不是这位夫人点头,他并不当家的表姐,是绝对无法留他在侯府里住下来的……
夫人能留他,他就能在太学外舍把书读下去!
况且自从进府,不仅住宿的花费省了,府里还给他一日三餐,就算他午饭就在太学里吃,但每天早上过去的时候,府里就给他准备了午饭的食盒!
等于他在这侯府里白吃白住!
“别客气,”
景云熙笑道,“缺什么就给你姐姐要——她要是不敢做主,你来找我要!既然千里迢迢来读书,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秦墨书先是一愣,明显没听过这句,但很快反应过来,又是深深一个大礼:“是,小子谨遵夫人教导!”
“母亲,”
宋云婉在一旁笑道,“我舅家托人送来了一匣子家传的墨……母亲瞧瞧,可还使得?”
说着又忙笑,“儿媳想母亲也是喜欢书画,这墨是南边常说的子渊羽墨,写出来的字又香又牢,墨迹传说是百年不褪色的!”
“子渊羽墨?”
景云熙眼中一亮。
原主的记忆里也有这个名字,是前朝传下来的有名的一种彩墨,颜色高雅十分难得,其实算是一种珍惜古墨。
这种墨由于难得,在文人中名声特别响。
没有想到,宋云婉的舅舅竟然会送来这么一匣子的彩墨。
不过想到之前她了解到的,宋云婉外祖曾是前朝有名的大儒,家里存有这种墨也不是太意外。
“那可是难得,”
景云熙笑着叫白杏接了过来,“替我多谢你舅家了!”
不过从秦家的作法上看来,秦家也不是太过迂腐。
这些彩墨,放到京城的墨阁里去卖,也能卖上一个好价钱,至少秦墨书在京城里一年的住宿吃用花销是足够的!
秦家送的这礼,不可谓不诚心了!
她也就没有推辞,这礼接了,秦家也更踏实,毕竟,秦墨书住在侯府,说出来也是一种无形的身份保证。
最起码,在太学中,知道他住在侯府,一般的势利眼太学生,谁还敢欺负他?
毕竟,大景朝虽然已经尽力革除一些时弊,但前朝遗留下来的世家大族和寒门等不同社会阶层的鄙视链,依旧客观存在。
秦家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感激,才肯将珍藏的彩墨送过来真心道谢。
宋云婉见她接了谢礼,顿时欣喜不已,心里也是骤然真正轻松了下来。
……
“姐,你怕什么呢?”
诚远候府正院这边,看着就要到贺重瑾书房这边了,却又明显放慢了脚步打退堂鼓的姐姐,卓雪宴一跺脚道,“难道贺哥能把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