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呀!”
红杏嗔了一句,连忙关上了窗子,“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鸟!”
半夜烦人!
……
在侯府正院东边卓雪宴住的小院子里,围着桌子喝茶说话的姐弟两人,听到一声鸟鸣后都是一皱眉。
“好烦,什么鸟那是!”
卓雪宴没好气骂了一句,一回头见他姐神色有点不对,连忙伸手在他姐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卓嘉回过神后连忙道,语气间却透出一点慌乱。
卓雪宴疑惑瞅了瞅他姐:“真没事?怎么魂不守舍的?又想贺哥了?姐,我真劝一句,贺哥真不是——”
“不是!”
卓嘉忙道,瞪了她弟一眼道,“我的事情你少管!”
说完站起身道,“我累了,早点睡吧!”
“这么早睡什么睡……”
卓雪宴嘟囔了一句,他谈兴正浓,正跟他姐说火锅说的开心呢,怎么突然听到一声鸟叫,他姐就要去睡觉!
但卓嘉显然没想理会她这个话痨弟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过多久,那种鸟叫声再次响起。
卓雪宴正没好气,一听气的一拍桌子,恨不得将那野鸟抓过来拔毛炖了!
就在这时,他就听笛声响起:他姐在隔壁吹响了笛子。他姐跟赌气一样,将笛子呜呜哇哇乱吹一气。
随着笛子一响,那鸟叫声似乎就被压下去了,没了动静。
“姐厉害!”
卓雪宴被逗得一乐,往床上一躺,翘着脚想了会事情,很快香甜睡了过去。
第54章 琉璃桃花盏 你没疯我觉得我疯了
……
“无耻!”
等到夜色更加深浓,更深露重,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丝丝细雨时,卓嘉换好了一身利落的深蓝衣袍,骂了一声后翻身跃起。
“我睡不着,在府里瞎转转,”
卓嘉碰到府里巡逻的护卫时,一笑道,“你们忙你们的!”
府里护卫连忙一礼,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公子,跟那位卓姑娘是亲戚,才从南边过来,暂时投靠在侯爷府上,也是府里的客人。
那位卓姑娘在府里,一向都不受什么约束,疯疯癫癫每天乱跑,侯爷也一向纵容,他们已经司空见惯。
对于这位晚上睡不着觉只是出来散散步的客人,他们就更不奇怪了。
卓嘉假装随意地在府里逛了逛,瞅准了一个机会,趁着没人看到,一翻身跃出了院墙。
在她身后,贺重瑾从一株花树后闪了出来,看着她跃出的方向,眼中精芒一闪。
今晚喝了那一汤碗的首乌炖的鸡汤,连汤带肉吃了,他只觉得血脉间有一股融融的气息在窜游一样,整个人经络间舒坦顺畅。
本来行针后,难得从长久的萎靡状态中回复过来,他这几天身体恢复了不少精神。
夜间躺下后一时并没有睡着,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古怪鸟叫声。
这对于一般人,可能并不会怀疑是野鸟,但他笛乐娴熟精通,听到鸟叫声就已经觉得奇怪,再听到卓嘉用笛声回应后,他心里立刻明白了蹊跷:
外面有人用模仿鸟鸣的方式,在呼唤卓嘉!
那是什么人?
他知道卓嘉身为东褐鲁部族的代表,这一次绕道江南进京都,是要跟她外公部族联络上的势力接触……
这种别人部族的私事,他自然不便于插手。
但卓嘉的安危,他还是不得不重视,最重要的是,凭他敏锐的直觉,他感到这种联络的方式,并不符合部族势力间正常的联络行事。
这么想着,贺重瑾眯了眯眼,身形再一次翩然跃起,悄无声息地飞快追了上去。
……
“混蛋,滚出来!”
卓嘉一跃出诚远候府,立刻就闪身到了不远处一株大树下,皱眉轻喝了一声。
大景朝并没有严格的宵禁,但这时已经很晚,南坊这边的主街上早没了人影,很是静寂。
“来了!”
从大树上飞身落下一个年轻人,一落到卓嘉面前,就冲着卓嘉嘿嘿一笑,“怎么让我等这么久!”
“死皮赖脸!”
卓嘉怒斥一声的同时,一脚狠狠踢了出去。
那年轻人身形滴溜溜一转,躲过她这一脚,连连冲她作揖讨饶:“姑娘,姑娘饶命啊!”
卓嘉也不吭声,嗖的一声抽出腰间缠着的长鞭,一鞭子冲他又狠狠甩了过去。
“喂喂!”
那年轻人躲过这一鞭后急急道,“半夜械斗,这在京都被巡逻的卫队抓住,那可是要杖刑的!”
半夜逛街没人管,半夜骑马坐轿走路都没事,但半夜械斗,那就不一样了!
“跟我来!”
说着,这年轻人一摆手,率先纵身往前窜了出去。
“凭什么跟你走!”
卓嘉恼火轻斥了一声,但还是一跺脚,转身追了出去。
很快两人一起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这里本来是一个城隍庙,去年失火后还没重新修葺,因此一大片狼藉残垣。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两清!”
这边僻静,卓嘉说话声音也由于恼火提高了不少,“你把你的宝马也骗回去了,我也拿回了我的弯刀——”
说着又呸了一声道,“你又来找我做什么?半夜弄出来怪鸟叫声,你想找死么?!”
“哎,这位姑娘,”
那年轻人又是一揖道,“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之前我就跟姑娘说过,我们都是行走在外的人,不必在意什么世俗的礼节,想说什么,我也直接跟姑娘说了——”
“闭嘴!”
不等他说完,卓嘉惊怒地又呵斥一声,“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我没听到!”
“姑娘!”
那年轻人凝重道,“我并没有丝毫轻浮作弄姑娘的意思,自从遇到姑娘,我就——”
“闭嘴!”
卓嘉怒道,“遇到你我才是踩了狗屎!又脏又臭还甩不掉!”
“俗话说,”
那年轻人却一点也不介意卓嘉骂他,一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姑娘也说过,和我甚是投缘!”
卓嘉咬牙道:“我那是为了换你的那匹破马!”
这人是她绕道江南时,碰到的一个年轻人,当时吸引她注意力的是,这年轻人所骑的一匹红马。
她没法形容那匹马的感觉,就是她这种在东褐鲁部族见多了宝马的人,都忍不住艳羡万分!
主要是那毛色,亮泽无比,在阳光下就跟腾跃着一片赤红的火焰一般……晃的她都眼红了!
她性子一向刁钻,看上的东西,总要想方设法去试一试能否弄到手……
因此,她才装模作样创造机缘,跟这位年轻人搭上了话,聊得不错后,她又请那年轻人一起喝酒。
酒兴一上来,两人说话就越说越热情,最后称兄道弟了!
但她是装的,她根本瞧不起这人!
这人还没她个子高!并肩站在一起时,这人个头基本跟她持平!
不仅如此,就凭这人一身游侠气息,她心里就并不欣赏,那种气质太过少年轻狂!
游侠她也见得不少,从大景朝的前朝后期的时候,朝政腐败,乱世乱像,因此民风尚武,想要趁乱世建功立业的人真的不在少数。
她也自幼习武,并没有瞧不起习武的人。
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很多游侠只是沽名钓誉,借着游侠的名头,不过是意气纵酒,出入勾栏寻欢作乐……
哪里有一点侠士大义!
她身负家族血海深仇,又领兵冲锋陷阵血火中淬炼出来的气骨……沉重地很!
因此一看到这种自称游侠招摇过市的人,都从心底里有点嗤之以鼻。
跟这种人称兄道弟?
怎么会是真情实感!
不过后来见到这人,在街巷中打退了一个纠缠良家女子的地痞,她才对这人有了一点点好感……
仅限于一点点!
假装热络的聊过两三次后,她就开始打听这年轻人的红马,想试一试看这人卖不卖!
这人原本说不卖!
但不知怎么,这人竟然看出了她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