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你是哪位?”
    “我姓沈,你一说他就明白了。”
    *
    接线员方大叔从大队办事处走到了方垒家。
    张琴正在家门口的猪栏处喂猪。
    “垒子呢?”
    “谁知道死哪去了。”张琴没好气地说。
    方大叔向来知晓张琴口里没句好话,也懒得跟她计较,问方垒的弟弟方凯:“凯凯,你哥呢?”
    “去我大伯家了。”
    方大叔又走到方大伯家里,正好看到方垒走出来。
    “走走走,赶紧的,有人打电话找你。”
    方垒一脸疑惑:“部队打来的?”
    “不是,一个姓沈的女同志打来的。”
    沈白露?方垒忙问:“她还说什么了?”
    “半个钟头后她会再打过来,你去坐着等就好了。”
    第23章 贵客临门
    贵客临门
    供销社这边, 沈白露打完第一通电话,和李孝红坐在办公室里等着,老段过来问:“还没打完哪?”
    “我家那口子去水库边的村里喝酒去了, 我这不是在等人去叫他吗?”李孝红急中生智地道。
    眼看着就要到约好的打电话时间, 邓雪梅却拉着王见娣走了进来。
    “我说你们怎么神神秘秘的, 原来是来这儿打电话。”
    “谁要打电话?”王见娣问。
    “我。panpan”李孝红说。
    于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 突然热闹起来……沈白露无语得紧。
    李孝红见状,说:“待会儿就要打电话了,你们好歹避开一下啊?”
    “你打你的呀, 我又不吵你。”邓雪梅半分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还说, “难道有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情?可是露露不也在吗?”
    场面有些僵局, 沈白露感觉邓雪梅根本就是故意过来的, 当着她的面, 跟方垒聊两句,沈白露是不怕的,只不过从一开始就说是李孝红要打电话,老段又在场, 这会儿穿帮了也不好。
    沈白露脑子不断转动,看了一眼李孝红,说道:“时间到了,红姐, 你快打吧, 搞不清的话,让他亲自过来呗。”
    “亲自过来?”
    “是啊,借了你们家的钱,都立秋了还不还, 要拖到白露,拖一个月呢,不如你让他拿欠条过来,你去催……”
    李孝红明白了,得了授意,拨通了电话。
    “喂,我是孝红。”
    “是这样,上回借出去的钱说白露再还?都已经立秋了,又拖一个月……我跟你说不清,你这两天有空最好过来供销社一趟,把借条拿给我,我去催!”
    “记着,一定要亲自过来!这几天都可以。”
    *
    方垒在那边接到电话,有些莫名其妙,说话的人是供销社的那位李孝红大姐?不是沈白露要打的吗?什么拖到白露再还钱?还让他亲自过去供销社……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方垒感觉蹊跷得很,猜测沈白露是不是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只好让李孝红来说暗号。
    难道沈白露欠了人家的钱,债主逼得紧?
    方垒迷惑不解地挂掉了电话,方大叔挺识趣,没有多问什么,只问了问方垒什么时候回部队之类的话。
    李孝红打完电话,又愤愤不已地骂了两句欠钱不还的人。
    王见娣安慰了几句,没有任何异样,大家只好纷纷回宿舍。
    *
    不过是打通电话,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沈白露回去的时候,感觉心累不已,不过还好,这个头算是接成功了,方垒应该懂的吧,就算不懂,也会想要过来弄懂的吧。
    回宿舍的时候,跟李孝红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去洗澡时,李孝红说:“哎,当时都怪我不好,我应该说是你打电话的,又怕他们多嘴生事。”
    “没事,打了就行了,反正这些事,当面说更好,在电话里沟通也要花费很久,估计段叔也不会答应占电话费的便宜。”
    躺着准备睡觉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又从办公室传了出来。
    沈白露觉得有些不安,琢磨着不会是方垒打来的吧……
    老段开了办公室的门,接了那通电话,随后很快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小沈,沈白露,睡着了没有,快来接电话。”
    沈白露一惊,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摸出枕边的电筒,借着光下了床,走到院外。
    “谁打来的?”
    “你们村的干部,你爷爷出事了。”
    沈白露吓得心脏都要停止了,箭一般冲到了办公室,接过电话,急切地问:“我爷爷怎么了?”
    下午,沈爷爷去放牛,迟迟没有回家,沈晓冬和叔叔打着手电去放牛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只好发动村里几个亲戚去找。最后终于在山上找到了摔伤了腿的沈爷爷。
    沈白露吓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问了问,说是跌打老师傅还在诊治,应该没有摔断骨头,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之前特地交代了爷爷不要去山上放牛的,爷爷也照做了,只在山下的一片平地上放牛,没想到牛突然发了性子,冲进了旁边的一片茶树林,又朝山上奔跑。沈爷爷为了追牛也只好上山,虽然把牛追到了,但下坡时把腿摔伤了。
    沈白露辗转难眠,次日一早,沈白露就急急回家,不亲自看一眼,总不放心。
    *
    抵达家里,沈白露看到爷爷的右脚十分肿大,脚面、脚踝、小腿处都涂了一些草药糊糊,有外伤的地方擦的是药油。
    看到孙女回来,沈重德皱着眉说:“我昨晚都叫红兵不要打电话去吵你,没有想到他还是打了。”
    沈红兵是他们这个房头的三伯,任大队干部,沈白露特地嘱托过三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都要及时跟她说一声。
    “你也不能怪他,你都摔成这样,家里还有这么多农活要忙,三伯跟我说一声是对的。”
    “也没什么事了,秧苗都插好了,现在大家都在扯花生。晓冬早上已经去扯苗,慢慢弄总能弄完嘛。”
    沈白露叹了一口气,又问:“爷爷,要不去医院拍个片吧,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不用,跌打师傅检查了一遍,说没有伤到骨头,已经帮我把脱臼的骨头复位了,现在只是红肿难看一点,外伤也不严重,用不了多久就好。”
    沈白露有些郁闷:“上次我还特意交代你的,没有想到防不住。”
    沈爷爷却说:“幸亏是我去放的牛,如果是晓冬去放,摔到了他,那就更不好了,他还要去读书的。”
    “不过好好的牛怎么会突然发性子呢?”
    “兴许是这些天双抢把它也累着了吧。”
    沈白露特地去了牛栏里看了看那头老水牛,这会儿它倒只低头嚼着红薯藤,一脸的无辜相。
    “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啊!”沈白露气气地说道。
    老牛眨了眨奇大的牛眼睛,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咀嚼。
    *
    沈白露去厨房里剁猪草,沈春雨拎着一桶衣服从河边回来了,晾好衣服进厨房帮忙。
    “你先去吃油条吧,我买了油条包子回来,晚点煮饭也不要紧。”
    沈春雨飞快地去了堂屋,抓着根油条又回到厨房:“姐你不吃吗?”
    “我在路上吃过了。”沈白露慢慢地剁猪草,问道,“现在爷爷腿伤了,放不了牛,这牛怎么办?”
    “昨晚商量过了,小峰早上放,下午晓冬哥哥放,等晓冬哥哥回校了,我接过班,跟着小月的姐姐一起去放牛。”
    “那等你读书了呢?”
    “跌打师傅说爷爷的脚那时候也好了。”
    话虽如此,沈白露还是有些不放心。
    “吃完油条去花生地里帮晓冬一起扯花生吧,顺便带两个包子带点儿水给他。”沈白露吩咐着。
    *
    今天早上沈白露回来的时候,买了两根排骨,搁锅里焯了水,又把提前泡好的黄豆一同炖着。
    豆子混着排骨的香味蔓延进院里,沈晓冬和沈春雨挑着满满的一担花生苗进了院。
    “真香啊!” 沈春雨一边说一边把畚箕担子放在屋前,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累死我了。”
    沈晓冬说:“幸好前两天下了一场雨,花生一扯就扯出来了,不然我得拿锄头挖个半死。”
    沈白露走过去随便揪了一棵花生出来,花生苗的叶子与茎杆绿中发黄,泛着黑色点子,根部挂着许多粒带了泥土的花生。
    “这个看起来还可以啊,一蔸苗结了这么多花生。”沈白露顺便剥开一颗花生尝了一下,“嗯,不错,好吃的。”
    中午太阳大,三姐弟在家坐个小板凳轻松摘花生即可,摘完的花生苗堆起来风干了当柴火烧,或者拿去垫猪圈牛圈也是可以的。
    沈白露又说:“你们现在先摘一些花生洗干净吧,等下煮熟花生吃。”
    沈爷爷拄着根棍子慢慢地单脚走了过来,急得沈白露说:“爷爷你就在里面休息吧,别出来了。”
    “我只是右脚动不得,又不是不能干活,晓冬帮我拿张凳子出来,我坐着摘花生。”
    “哦。”
    *
    这个活儿的确轻松,早饭过后,锅里在煮花生,一家人只消坐在阴凉处,慢慢地把花生摘下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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