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线索全部连起来了
刘守有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他的脸当场就黑了。
死几个人在北镇抚司,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但是,死的是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人,那就是个事情了,李如松会怎么样,他不清楚,但是,沈运会如何反应, 他大致是心里有猜测的。
人是在北镇抚司自杀的,但是,这个“自杀”是北镇抚司的人说的,外面有人信不信很难说,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是人死在了北镇抚司,是不是自杀,又或者是被刑讯而死,北镇抚司的人再也没法发言权了,现在判定这个事情的性质的主动权,全在对方。
他第一时间就叫来了高寒,没错,在他手下,能和沈运直接联系的渠道,就是高寒,第一时间给沈运说清楚这件事情,确保对方不大发雷霆借机发挥,这才是他要做的事情,下面的烂摊子,他已经顾不得去关注了。
“沈运并不在城里,他已经出城去了!”高寒面对自家指挥使大人的询问,平静的回答:“咱们盯梢的人只能跟到城外,再也跟不上了,不过,看方向,应该是往西山那边去的!”
“这个时候,他去西山做什么,避嫌么?”刘守有一脸的厌恶,从来只有他算计人,但是今天,却是清清楚楚被人算计了一把,这种吃了亏还要和人家谈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这个,属下就真不知道了!”高寒回答道:“属下已经安置了人手在城门附近,只要他们一回城,属下就可以得到消息,立刻就找上去!”
“一定要说清楚,我刘守有和他沈运,是有交情的,即使是在陛下面前,有些意见不合,那也是国事,公事,我和他沈运没有私怨!”刘守有想了想,吩咐道:“即使是锦衣卫和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之间的这点小小的意气之争,闹到陛下面前,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若是弄成生死之争了,那就不是让我刘守有为难,而是让陛下为难!”
“属下一定将大人的意思带到!”
“那李如松今天发疯了没有?”刘守有点点头,突然又问道。
“李如松和他的人,今天老老实实,呆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没有出来,在那边,我们的兄弟一直盯着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刘守有有些头疼的摇摇头:“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做我吩咐的事情去吧!”
那个被抓来的孙玉林,虽然是名义上的海外抚慰使司的副抚慰使,但是,根本就做不了主,作为敲到一下沈运和李如松的棋子还可以,拿他做不了太大的文章,甚至那李如松,只怕也是在不自觉中,成了那沈运的棋子,这么算起来,这种争斗中,下棋的人,就只有他刘守有和沈运两人了。
下棋嘛,不就是你一步我一步,双方你来我往,互相试探攻击,到了一定程度,大家再决定是绝杀对方还是和对方求和,但是,沈运这人,太不按着规矩出子了,自己不过是下了一步狠棋,对方居然直接连棋盘都掀了,这是要和自己拳头上见真章么?
刘守有真是琢磨不透这个沈运,到底要干什么了,自己锦衣卫和他那小小的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以前关系还挺不错的,怎么就到了这地步了呢,他到底是对自己的怨恨有多深?
因为冯保吗?
琢磨来琢磨去,刘守有觉得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但是,这样的原因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哪怕当初他对沈运有过大恩,但是在南京的时候,自己也不是高抬贵手放过了他一把,这事情若是真有那捅到陛下那里去,对现在的自己,也觉得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放过冯保那件事,自己也是冒了大风险的,沈运即使是要报恩,也不能这么不通人情啊,再说了,他一直标榜自己是一个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自然最会权衡利弊,和自己作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老爷!”
府里的管事,匆匆的走了过来,在他耳身边低低说了几句。
“知道了,不就是一点生意上的事情么,不做我们的生意,回头将当地我们的兄弟,给他们制造点麻烦,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刘守有不耐烦的摆摆手,这几天,连续不断都有各地州府传来不好的消息,大量和他刘守有甚至锦衣卫有关系的商户,要么婉拒和这边合作,要么直接就关门歇业,这事情不大,却是很恶心人。
“等等……”刘守有脑子中灵光一闪:“去将柳如是这几日砸的铺子的名单拿给我看一下!”
他终于想了起来,若是沈运真的怨恨自己,那么,自己和刘氏联手算计他,应该也算其中的一件,虽然他自问做的隐秘,但是,这场争斗,显然是以刘氏的撺掇开始的,没有刘氏的撺掇,他吃饱了撑着让胡敏去找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麻烦。
名单很快的拿了过来,他将后面几天被李如松砸过的铺子名单,丢到一边,单单留下第一天的,这一看之下,他心里暗地里苦笑了一笑:果真还是如此。
当天被砸的店铺,都是和他锦衣卫关联的店铺不错,但是,其中很有一部分,是刘氏的产业。
“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啊!”
他长叹了一声,没错,他自以为自己和刘氏之间的联系,相当的隐秘,现在看起来,这一切都是落在沈运的眼里,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自己刚刚在北镇抚司做指挥佥事的时候,这刘氏派人找上门来,可不早就说的清楚,是四海商行介绍过来的。
因为有了四海商行的介绍,他们两人才暗中彼此扶持 ,一个成了潞王的侧王妃,一个成了锦衣卫的指挥使,这层关系,别人不知道,难道沈运也不知道吗?
“叫胡敏来,马上!”刘守有感觉有些烦躁起来,对着外面喊了起来,外面有人应声匆匆的跑了去,他在屋子里走了几个圈,又喝了几杯凉茶,才将那股莫名的邪火压了下去。
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当然不能和潞王的侧王妃有所关联,那么,两人之间的互通消息,还是得有人来做的,他这边,是他的心腹胡敏,在刘氏那边,就是那个戴荃了。
等等,戴荃?那个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王府典仪戴荃?
他心里仿佛一道闪电劈过,好多看起来不相干的线索,就这么一条一条的联系了起来,这些线索是如此的隐晦,以至于在不知道内情的人,是无论如何将他们联系不到一起的的,但是,对于知道内情的人,如他,如刘氏,只要一戳破了这一层窗户纸,那么,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
“大人,你要见我?”胡敏还以为刘守有是要过问今天在北镇抚司发生的事情呢:“死的那个,留在我们衙门,活下的那些人,我做主先放回去了,不过那个副抚慰使,气焰有些嚣张,居然让我们等着,说这事情没完……”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事情!”刘守有不耐烦的说道:“戴荃的事情,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戴荃?”胡敏脸色微微一变:“戴荃案,属下已经派得力的人手,日夜不停的在侦缉了,但是京城之大,找线索何其之难,那戴荃若是死了,茫茫人海中找一个死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活着,只怕也是不在北京城了,所以,这事情,只怕要成为一个无头公案了!”
“是这样的吗?”刘守有瞟了一眼:“你觉得我是把你叫来,想听你如何敷衍我的吗?你不说可以,无非我亲自去潞王府走一遭,不过,我回来之后,你是什么下场,你自己可就要想清楚了!”
“大人!”胡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事发之前,那戴荃的确和属下商议过,不过,还没商议出什么结果,他人就始终了,这件事情,和潞王府的那位,真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呵呵?”刘守有笑的有几分狰狞:“没关系就这么巧,知道那一位事情的戴荃就这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而咱们和那一位在京城里的买卖, 也每天被海外抚慰使司的人照顾一遍,还有,你胡敏不是西城千户所千户吗,为什么在这件事情里如此勤勉,日夜在北镇抚司,别说西城千户所,连自己的家没没回去几次,你是不是也在担心,突然之间被失踪了?”
胡敏跪在地下,连连磕头,却是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锦衣卫里,尤其是在刘守有面前,若是错了,直接认错认罚,或许还有条生路,若是抵赖不从或者是哀求,那么下场会更惨。
胡敏是刘守有的心腹,自然是知道刘守有的性格的。
“从头说,把你隐瞒的我不知道的事情,一件一件全部说出来,若是这个时候,你还胆敢再隐瞒半句,今天我府里,只怕就要多一个自杀的千户了。”
刘守有阴恻恻的说道:“我不杀你,但是,属下愧而自杀,外人只会说我锦衣卫的家法严厉,不会说什么闲言碎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