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静自然也明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也没和他客气,蹬着车子就离开了。
温宁看到温静回来早早地迎了上去,将温静手里的东西都拿了过来,然后叮嘱她:“以后可不能这么晚回来了,也不能再和别人一起了,下次你要是害怕,放了学等等姐姐,姐姐陪你去。”
温宁没有挑明说什么,但是温静知道对方的意思,将车子停好后,温静笑着说:“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温宁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个有主意的,她也知道温静是个善良的人。但是别人并不会这样认为。
现在还有不少人觉得女娃读书没什么用,只要好好嫁人就行了的。
她和张小路要是走的近被有的人看到,再添油加醋地说一通,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她可得提前和妹妹说好。
温静自然明白,也没有嫌她烦,而是很认真地说道:“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今天的事情也是我考虑不周到了。”
温宁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别嫌姐姐事多,姐姐也是为了你好。”
温静上前揽住温静的胳膊:“知道啦,不过都到了这个点儿了,路上早没什么人了,是我今天欠考虑了,下次绝对会太阳下山之前回来的。”
温宁也么多说什么,赶忙把人拉着进了屋:“赶紧洗洗手收拾收拾,饭还在锅里给你热着呢,你赶紧过来吃。”
“你们都吃过了?”
“他们都吃过了,我担心你,啥都吃不下。”
“那正好,咱俩一起吃。”
不管是张小路还是温静都没有将今天这件事放在心里,他们不知道,当时并不是没有人看见的。
温静的两位堂哥自从跟着街道上的混子收保护费未果却围观对方被送进局子里之后,险些把这两人吓破了胆,夹起尾巴做人好一阵子。
三伯母原本还以为这两孩子改邪归正了,准备回了家好好给她帮忙了,没想到人家只是回来避避风头而已。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时候还嫌家里伙食不好,连个肉都没有。气的三伯母恨不得拿着棍子把这两个没心肝的东西打出去。
他们可并不care自己母亲怎么样,他们早就被三伯母养歪了,眼里只有自己,哪里还能看到自己的母亲有多么不容易?
尤其是他们游手好闲,最容易沾染上什么陋习。赌博是国家明令禁止的,但是打牌消遣你总不能管吧?
只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警察叔叔再怎么秉公无私,人家兄弟几个玩玩扑克牌放松一下你也管不着啊?
至于钱?什么钱不钱的,那都是见兄弟有困难给兄弟帮忙的。
很快,这二位就沉迷于打牌,就为了有朝一日自己也是“有苦难的兄弟”,被自己周围几个兄弟“接济”。
三伯母一个月能见着两个儿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想去找,但是她哪里知道那些灰色地带?根本找不着人。
不过等这两位没钱的时候,会自己回来问三伯母伸手要钱。三伯母每次都哭诉自己没钱,但是两个儿子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说到底,还不是做父母的太惯着孩子了?一听儿子说在外面找工作吃都吃不好,每天不是馒头就是咸菜的。
三伯母哪里还有一点委屈,她觉得自己能够在家里吃上热乎饭已经是好的多了。再加上自己在家里也没啥必须得开支,所以每次都把还没焐热的钱都给了两个儿子。
她早就忘了,自己因为家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每天做饭都懒得开火,再加上地里事情一忙,每天干完活早就累的半死,哪里还有想去砍柴的想法?
顶多弄点干烙饼,因为含水量低,做一次也能吃个两三天,再腌上一罐咸菜,一天天也就这么凑活过了。
今天是温静的两位堂哥又一次向兄弟慷慨解囊的时候,他们也过于大方,以至于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简直是生动形象地诠释了“兜比脸还干净。”
所以,在黑夜里被灌了几口冷风的兄弟二人,一致都很愉快地决定自己该回家探望一下在家里的老母亲了。
至于要钱?那不是顺便的事情了?
温静的三伯母见到两个儿子回来,别提有多高兴了。但是她这个人是个嘴上不饶人的。
“你们啊,还知道回来,你也不看看你四叔家里的那两个小子,人家一放学就回来帮你四叔的忙,不是给牲口割草就是去地里干活,连那两个小的都给你四婶帮忙做饭,你们一天天的说是去找工作,可是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我生下来你们就是讨债的!”
听见这话,这二位差点就炸了。
他们本来就老是被村里人拿来和四叔家里的孩子们比较,相比起而言,他们就像是渣滓一样。
以往村里人这样说他们怂也不敢多反驳什么,但是遇到自己老娘这样说,他们可就来劲儿了。
“你要是觉得我们不行你就去给人家当娘去啊。”
“就是,也不看看就你这样的,人家温旭和温阳愿不愿意。人家是好,但是你这辈子就别想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两个人一唱一和般讽刺完,又埋头大吃了起来。
一边吃的满嘴流油,一边还在那里抱怨:“下次能不能多做点肉啊,就这些素的,吃的人脸都绿了。”
说完,大堂哥还甩了下筷子,不过因为知道也就家里给饭吃,也只能“凑合”吃点。
他们根本没有去问一下自己的老娘有没有吃东西,吃了什么?
三伯母听了这话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扯着嗓子骂他们,而是默默地坐在一边。
第25章 三伯母的心思
起先,这两位堂哥还诧异,今天的老娘居然没有骂他们。不过他们觉得,没有絮絮叨叨也挺好,吃饭的环境都好了不少。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听见小声啜泣的声音。这二位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其实温家的孩子不管怎么说,哪怕是有点小缺点,但是本质上都不是那种纯到不行的坏人。
他们之前那么自私也是有三伯母溺爱的缘故在里面,他们只知道又缺钱就去问家里要,不管母亲怎么说没有没有,最后总会是有的。
以前见多了母亲强势的样子,现在对方一下子柔弱了下来,他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堂哥像是十分不好意思但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的样子,然后撇着脸对三伯母说:“娘,也不是我们乱说,我和弟弟虽然不着调,但是也从来不干那些破坏家中门风的事情,你刚刚还夸四叔家的妹妹呢,你是不知道,我们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她,你猜怎么着……”
大堂哥刚准备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说一通,却被老二给打断了。
“哥,当时天也黑,咱们也可能看错了,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乱说。”二堂哥还记得当初在温静面前吃瘪的事情,现在是万万不敢往她跟前凑。
再说了,虽然这件事说出来他们爽了,但是要是被外人知道,连带着他们一家也不会有什么好,毕竟说起来,他们也都是温家人。
但是大堂哥完全没有理解弟弟的想法,他属于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
“我就和娘说一说,娘是外人吗?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了让她看清楚她们的为人吗?可别再被蒙什么,什么来着?唉反正就是别让人家给骗了。”
说完,不等老二开口,他直接转过脸对着三伯母说道:“我和弟弟都看见了,她载着一个男的回来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而且啊,那个男的就是我们村里最穷的那家小子,啧啧啧,没想到啊……”
三伯母听到这话是心里也不难受了,腿脚也灵活了。她急忙拿衣服下摆把脸上少的再不擦就自然干了的眼泪擦干净,然后拉着老大兴致勃勃地问了起来。
“真的啊?你真的看见了?可别是看错了呀。”
大堂哥回答的斩钉截铁:“没错,我怎么能看错,就是四叔家里的二妹妹,大妹妹当时还在门口接她呢,错不了。”
听到这话,三伯母有点回过神来了:“要是老大接老二,那应该是没啥私底下的事情,两个人可能只是恰好碰上了。”
大堂哥摆摆手说:“这么晚了,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恰好碰上,这都是不太行的哇?谁大晚上的偶遇啊,再说了,不是也一直有人说,他们两个玩得好吗?”
三伯母一听,两手一拍:“对啊,不管是不是正好遇上了,这大晚上的,我看这其中也是有鬼!真是小看了她那个狐媚样子。”
三伯母越说越兴奋,再加上大堂哥也一直在一旁煽风点火,没一会儿,三伯母就决定要“不畏村子里大队长的强权”,“让每个人都看清楚他们温家的丑恶嘴脸。”
虽说伟大的教员早就喊出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但是千百年来压在人们思想上的枷锁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失的。
城市里人们见识的多可能还好点,但是农村里还是讲究女孩子要矜持。要和男生保持距离的。
大晚上见面更是这个女孩人品不好的最佳体现。
三伯母之前去向四房借钱借粮,都被老太太轰了出来,几次下来,她也着实不太好意思去了。不是觉得自己不劳而获是不好的,是她这么大岁数了,还被婆婆指着鼻子骂。
被村里的人看了不少笑话。她实在是不想让人们再叽叽歪歪她的事情,她有时候走在路上看见别人看了她一眼之后又和别人说话,她都觉得对方是在和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再加上她一直爱和杨翠兰比,之前她丈夫在的时候,每次都去四房拿他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她还嘲笑杨翠兰嫁了个窝囊废,居然被人连吃带拿都不带吭声的。
那时候的她坐在家里都能有别人送来的粮食,自己怎么可能下地种田?没有被太阳晒着自然人就没那么显老。
那时候的她和杨翠兰比起来,杨翠兰就像是她的丫鬟一样,灰扑扑的,还泼辣。她呢,脸白白净净的,简直不要太水嫩。
现在呢?杨翠兰有了几个儿女,而且各个都出息,听说可会学习了,每次的成绩都不错,村里人都说他们家没准儿真出个大学生。
杨翠兰没了糟心的妯娌,婆婆也是个和善的,家里孩子孝顺。虽然老伴儿是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但是对她也是十分尊敬的。
能有现在的生活,她别提多满足了,心情好了整个人都是向上的,十分有精神,表现再脸上就是容光焕发。
虽然她年龄确实不小了,但是胜在心态好气质佳,所以,现在的杨翠兰站在三伯母面前也是相比起来年轻了不止十岁。
三伯母早就想有个什么理由好好下一下杨翠兰的面子,现在真的是瞌睡给送来了枕头。
第二天,三伯母破例起了个大早,跟着大多数的村里人一起去田里干活。
周围的大娘大婶子们还对于她的勤快表示十分地惊讶。
“建军家的,你今天可是早哟。”一个扛锄头的大娘对着她说道。
三伯母定睛一看,这不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吗?这位大姐不仅嘴巴毒,而且藏不住事儿,基本上上午和她说的事情,不要等到下午,一个晌午,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三伯母看见她眼睛都亮了起来。也顾不得这人说话阴阳怪气了,拉着这位大嘴巴的婶子就聊了起来。
先是眉头一皱,然后整个人的神情都是那种:“我有难言之隐但是不好直接说你赶紧来问我”。
对方果然成功地get到了她的想法,直接开口问道:“建军家的,你是不是有啥事儿啊,有啥困难尽管告诉婶子,大家伙一起帮你想办法。”
三伯母听到这话,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儿,心里暗想:“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吗?说的这么好听有个屁用?说好话谁不会啊,真是的!”
不过自己现在确实也要用得上对方,所以三伯母很快表现出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甚至还拿起衣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大姐我就知道你是个热心肠的,我家里也没啥事儿,建军走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个信儿,我这心啊,一直提着放不下来。”
“哦,原来就这事儿啊,我当是什么呢,你啊就放宽了心,你家虽然男人不在,但是他本来也是个什么营生也不干,游手好闲的主儿,你一个人在家里管家也不挺好的?”
“再说了,现在你婆婆有大队长养着,你们的担子可是轻松不少喽,要我说啊,你这个生活也管可以了。”
这位大婶就差把“就这?没意思”几个字纹在自己脸上了。
三伯母气的差点破功,但是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忍了下来。
“虽说是这么个道理,我上面没有婆婆压着生活应该好许多,但是到底是我男人,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不担心他那是不可能的哇。”
对方敷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都对。”
三伯母像是没看到对方的不耐烦,继续柔柔弱弱地说道:“所以啊,我因为担心我家那口子就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昨天晚上,我就搁外面散散心,结果没想到我居然看到了……”
话说到这里,三伯母就停住了话头,但是对方的兴趣全被她挑了起来,现在不说,怕是对方会抓心挠肝地连中午饭都吃不下去。
果然,对方上钩了。
“你看见了啥啊,给我说说呗,我保证不给别人说。”说完,这位大婶还像是江湖人士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起来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