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打罗家破产、他们家和罗家闹翻了之后,方如意才发现,以前有罗家的照料的日子,是多么的惬意快活。因此,即使知道不可能,她还是撺掇郑慧茹过来,想再次和罗家攀上关系。
只是,这次罗母的态度,似乎十分果决啊,不然怎么会把她们母女两人关在门外?
方如意有些烦躁,罗家现在名气比以前更大,要是他们两家能和好如初,那当然再好不过。
“你别吵了,你有心思在这骂我,还不如想想办法,该怎么让姨妈消气。”她烦躁的对郑慧茹说,“你不是要求姨妈救方元明吗?姨妈要是不愿意,方元明这辈子都得待在牢里了。”
郑慧茹愣了一下,旋即泪如雨下,喃喃自语,像是说服别人,也像是在说服自己,说:“你姨妈肯定会帮忙的,她最心疼我了……”
说到最后,她倒是越来越有底气,语气也变得笃定。
这也是有原因的,罗母和郑慧茹是亲姐妹,她们两姐妹还小的时候父母早逝,相依为命,郑慧茹算是罗母一手带到大的,因此她对郑慧茹这个妹妹十分照顾,结婚之后连带着对她的丈夫家也颇为照拂。
郑慧茹很清楚,罗母这个姐姐,是最心疼她的,因此就算做了背叛罗家的事情,她仍然有恃无恐,坚信罗母一定会原谅她,毕竟自己是她最喜欢的妹妹啊,她们两可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姐……”郑慧茹又叫了起来,呜咽着说,“你不要不理我,你不是说,你永远都会对我好的吗?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和方俊也是被人骗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屋里。
郑慧茹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听起来好不可怜,罗母的表情有些暗淡。
“妈——”罗浮春叫了她一声,坐在她身边,将头靠在她肩上,低声问:“您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罗母叹了口气,说:“还好,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当初知道是郑慧茹夫妻两人偷了家里的酒方子的时候,那才是最难受的,那时候罗母死的心都有了,心里自责又愧疚,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罗父,后边还大病了一场。
好在,罗父从来没怪过她,并且还一直安慰她,再后来,罗浮春的傻病也好了,他们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我只是不懂……”罗母说,“因为是姐妹,所以我一直很照顾他们一家人,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你知道吗,我们父母去世的时候,你小姨才五岁,而我八岁,她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是我没教好她吗?”
虽说是姐姐,可是罗母对于郑慧茹,却承担起了当母亲的部分责任,所以郑慧茹变成这个样子,她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把人教好。
罗浮春道:“这怎么能怪您?俗话说,一样米养百种人,您作为姐姐把她拉扯大,已经是很负责的了,又不是您让她去偷我们家的酒方子的。”
罗浮春想到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时候方家人多得意啊,卖了罗家的酒方子,倒是拿了一大笔钱,然后就在罗家人面前趾高气扬,满身炫耀,完全忘记了,罗家当初是怎么照拂他们一家的。
当时的罗父罗母又被气成什么样?罗母更是自责后悔,后悔自己将这家子白眼狼带进了罗家。
他们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兜兜转转的,他们竟然再次求到了罗家人的头上来,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的勇气,在做了那样的事之后,还敢出现在罗家人的面前。
想到这,罗浮春面露冷色,心里充满了对那一家人的厌恶,这家人可真是……
“真的是脸皮厚,不要脸!”一旁的罗饮冬说出了罗浮春心里的想法,忿忿不平的说:“你们去b市没多久她们父女两就来了,赶也赶不走,你嫂子质问她们怎么还有脸来找你们,你知道那母女两怎么说的吗?说什么都是亲戚,血缘关系割不断,不能记仇……呕,怎么会有这样作呕的人?”
他看向罗母,说:“弟妹,你可千万别心软原谅他们啊,你们家现在落到这个地步,可都是那家人害的!”
罗母点头,语气坚定:“三哥你放心吧,我这人虽然心软,却也没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她们是疯了,才觉得我会原谅他们吧?”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却带着几分自嘲了。
罗父思忖道:“就是不知道方元明闹出什么事了,才让他们连脸都不要了,还要找上门来?”
罗饮冬说:“我刚听着,说什么吃喝嫖赌,嫖到了市长儿子头上……听着,应该就是年轻人争风吃醋的那些把戏吧?”
罗父语气冷淡的说:“我早就觉得方元明这个孩子不太靠谱,为人轻浮了一些,当初安排他在公司工作,就有不少人告状,说他在办公司里骚扰女同事。这事我跟方俊他们夫妻两个提过好几次,可是他们都没放在心上,只一味的拿话唐塞我。”
后来也是他忍无可忍,这才开口把人给辞了。
“也许就是这样,他们家的人才记恨上了我,才有了后边的事情。”她说。
罗饮冬道:“这样的人家,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们的消耗。所以,方元明会有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
这样的人,他们根本就不用出手报复,他们就能自取灭亡,自己把自己祸害了。
“算了,不提他们家的事情了。”罗父说,厌恶的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她们愿意在那里哭喊,就让她们在那里待着吧。”
说着,他看向罗母,可怜巴巴的说:“老婆,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虾肉小馄饨。”
罗母瞬间没心思去搭理方家那母女两了,道:“可是家里没有虾啊,再说了,家里冷锅冷灶的,我们刚回来,也没来得及买菜。要不,就先做个猪肉大葱馅的?我记得我们走的时候,冰箱里还冻了一块新鲜猪肉,应该还能吃。”
猪肉冻了一周多,放在冰箱上一层的冷冻室,早就冻得紧紧的,倒是还能吃,大葱后院就有一个菜园子,中了葱蒜姜之类的,直接拔了就能用了。
不过,这肉冻成这样,用之前,还得先解冻了。
罗母拿了盆装着,往盆里倒了水,等肉慢慢解冻,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面粉,打算先做馄饨皮。
她这一忙起来,也顾不得难受了,郑慧茹的哭喊,也选择性的被她屏蔽,到后来世界就把这母女两个人给抛到了脑后,毕竟对她来说,罗父和罗浮春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去摘点葱蒜姜来……”罗父说,转身去后院。
罗浮春给他老人家比了个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罗父对她露出个得意的表情,去后院摘葱去了。
罗浮春则是去将他们从b市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给整理了一下,其中有给罗饮冬他们一家三口的土特产,他们还带了两只大烤鸭,去机场的时候在路上买的,是b市一家很有名的烤鸭店。
烤鸭已经冷了,店家还配了饼皮,大酱还有洋葱。等下将烤鸭肉片好,然后用饼皮一裹,抹上大酱,再加入洋葱段,若是喜欢,还能加点其他的,就是这么简单的搭配,一口塞进嘴里,那味道,简直绝了。
——饼皮绵软,吃起来还有一种韧劲,微微有点嚼劲,然后是肉质细嫩,肥而不腻的烤鸭肉,里边裹着味道很棒的酱料,完美的和烤鸭的味道相融合,而洋葱,则是最后的点睛之笔,微微带着一点刺激辛辣的洋葱,配着烤鸭肉和饼皮,那味道真的是十分的爽口。
几种味道,层层叠进,口感分明,却又相辅相成,十分丰富,吃起来真的是太棒了。
罗浮春光是想着,就有些馋,这是她去b市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了,她忙拿着两个烤鸭去厨房,打算让罗父等下片出来——罗父刀工了得,最会片鸭肉了。
然后,她又拿了两瓶酒出来,一瓶竹叶青酒,还有一瓶猕猴桃酒,前者是罗父和罗饮冬喝的,后者则是她和罗母她们喝的,她们女孩子更喜欢口感微酸的猕猴桃酒。
“三伯,今天你们在我家吃晚饭啊?”罗浮春说。
罗饮冬拿着桃子做的桃子酒渣球在吃,和杨梅酒渣球一样的做法,却是留给他们自家人吃的,罗饮冬最喜欢吃桃子,这东西比杨梅酒渣球更喜欢。
说起来,当初种那么大一片桃子,也有这个原因。
听罗浮春这么问,他说:“行啊,本来你三伯娘说今天让你们在我家吃饭的……”
哪里知道那母女两个人跑出来恶心人。
“我打电话让她们过来,顺便把买的菜也带过来……早上我去菜市场买了几斤大螃蟹,还有小龙虾,这季节,螃蟹可肥了,我都挑着黄多的买的,还有小龙虾,等下三伯给你露一手!”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着手机给杨氏打了电话,让她和罗梨白带着螃蟹和小龙虾过来,又对罗浮春说:“对了,这竹叶青酒和醉人香酒都多冷冻几瓶,酒配龙虾,最棒了!特别是冰镇过的,那才叫爽!”
他脸上露出了回味的表情,这个季节,真的是一口酒一口龙虾的好季节啊。
杨氏和罗梨白是从后门进来的,躲着郑慧茹母女两了,进来的时候,杨氏将东西放下,伸手掏了掏耳朵,忍不住说:“那郑慧茹在外边哭丧了?”
哭得那么难听。
罗饮冬示意厨房的位置,给她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
杨氏小心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弟妹怎么样了?”
罗饮冬同样小声说:“还好,有竹青在,说是想吃馄饨,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了。”
杨氏叹了口气,道:“要我有这样糟心的亲戚,心里怕也难受死了。”
最主要那亲戚,还是自己最亲近的妹妹一家,可不扎心吗?
罗饮冬说:“等下你做饭的时候,多和她聊聊天,免得她胡思乱想。最好别说有关方家的事情,特别是那个郑慧茹。”
杨氏给了他一个表情,说:“你还不相信我吗?”
她拿着螃蟹和小龙虾去厨房了,语气欢喜的说:“慧心啊,你看我带了什么来,当当当,螃蟹和小龙虾!这可是你三哥早上特意去菜市场买了,就为了给你们接风洗尘……”
厨房里隐约传来罗母的声音:“这么多小龙虾?我拿个大点的盆来。”
杨氏说:“你拿把剪刀给我,我把这东西处理一下。早上买来,就在盆里吐了一天的泥了,我还滴了点油,一天的使劲,里边肯定吐干净了。”
她们妯娌两个人低声说着话,瞧着气氛倒是很和谐,罗父便被赶出来了,妯娌两人嫌弃他在里边碍手碍脚的。
罗梨白一过来就先热情的给了罗浮春一个大大的拥抱,高兴的说:“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我一天都无聊死了,还是陪你酿酒有意思。”
说着,她示意了一下门口那两个人,说:“叫了多久啊,还在那哼哼唧唧的?听着就让人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了。”
就像她妈说的,跟哭丧似的。
罗浮春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我们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在哭了,大概哭了半个多小时了吧……”
她听着对方哭着说的那些话,表情有些冷。
罗梨白更是忍不住说:“她既然还记得当初和四婶相依为命的苦日子,为什么还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罗浮春语气冷淡的道:“这世上总有这样的人,你她越好,她越当做理所当然,总觉得自己只要道个歉,别人就该原谅她。”
毫无疑问,方家一家人都是这样的人。
“梨白姐,你帮我一个忙吧?”罗浮春突然心中一动。
罗梨白立刻看向她。
……
罗家门口。
方如意不耐烦的站在一旁,觉得脚都站酸了,却又自恃美貌优雅,不好意思坐下去,只能硬着头皮摆着姿势站在那里。
“我看他们不会开门了,妈,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她说。
郑慧茹瞪了她一眼,气恼道:“这可是事关你弟弟能不能从警察局里放出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过来和我一起喊你姨妈,你姨妈可喜欢你了,你求求她,她肯定会心软的。”
求她?我才不丢这个人了!
方如意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则是说:“比起我,姨妈当然心疼你更多,你在这哭了半天她都没心软,我又能有么用?再说了,我着急又有什么用?着急就能把方元明救出来了?那我倒是可以多着急一会儿。”
郑慧茹唉声叹气,心里却也憋着一口气,说:“你姨妈也太过分了,我都这么求她了,她竟然连门都不开,亏她以前还说还会对我好了,她就这么对我好啊?”
可是那是人家觉得你是好妹妹的时候,你都把人家搞破产了,人为什么还要对你好啊?
方如意内心有无数吐槽,但是却还要靠着她妈挽回他们家和罗家的关系,因此嘴上便不走心的附和:“就是,姨妈也太过分了……”
郑慧茹喃喃:“只有你姨妈能救你弟弟了,我一定要让她帮忙……”
就在此时,方如意耳朵里突然传来一点动静,她正琢磨着是哪里发出来的,便听见罗浮春的声音:“小姨、表姐!”
方如意一愣,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罗浮春搭着□□,站在罗家的墙头,笑意吟吟的。
方如意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嫉妒——这个傻子不傻了,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罗浮春扎着马尾,她头发多,发际线优秀,一张脸白得发光,一个马尾衬得她精神又漂亮,站在墙头那里,就跟一朵从墙内探出来的粉白花朵一样,漂亮极了。
方如意一直自恃美貌,只是就算她精心打扮,容貌也只有五分,而对比她,罗浮春就算是素颜,美貌也可以打八分。
很长一段时间,方如意都特别嫉妒罗浮春,对方明明是个傻子,却有那样一对疼爱她的父母,家里还有钱,最重要的是,她的样貌还那么出色,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嫉妒?
那时候,她只能安慰自己,长得再漂亮,罗浮春也只是个傻子,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现在,罗浮春不傻了,那张木讷的脸灵动起来,竟是比以前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