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穿得太厚, 走路就太笨拙了一些, 摇摇晃晃的,走了没一会儿, 就有些热了,汗水直冒。
罗梨白穿得也厚, 她的耐力还没罗浮春好了,走了十几分钟,就嚷着要休息,一屁股坐在一个平滑的石头上,把上边的积雪拨一边去。
“累死了!”她喘着气说,一边把手上的手套给扯下来, 往脸上扇着风。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半山腰,此时往下看去,能看见在白雪中隐隐绰绰出现的罗家村,雪白一片,袅袅炊烟腾升而起, 在空中被风卷成各种形状。
罗梨白捶着腿, 问罗浮春:“酒酒, 你拿雪水, 到底是想酿什么酒啊?”
罗父也看过来,瞧着也是同样好奇的。
罗浮春抿唇,她看着山上山下那片白色,目光坚定的说:“饮冬……我想酿饮冬酒。”
饮冬酒……
罗梨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第一反应还以为罗浮春是在叫她爸的名字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饮冬其实是一种酒名来着,是他们罗家的一位祖先所酿的一种很出名的酒,那酒同浮春、烈夏、秋实三种酒一起,被统称为四季酒,也就是春夏秋冬四季。
四季酒,听说在当时十分有名,酿造这酒的罗家祖先,就是凭着这四季酒,一举让罗家酒成为了当时的御酒,罗家酒也贴上了皇室的标签,一时名声大噪。
这些事情,罗梨白也是偶尔听自家父母说起过,毕竟她爸的名字是四季酒中的饮冬酒,家里有时还是会说起这些往事来。
只是……
“你要酿饮冬酒?”罗父惊道。
罗梨白看过去,见自家四叔表情惊讶,他看着罗浮春的目光里也充满了不可思议,似乎是从来没想过,罗浮春会有酿饮冬酒的想法。
罗父惊讶的问:“你怎么会突然想酿饮冬酒?”
罗浮春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突然想酿的,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早在当初在江爷爷家,尝到那瓶饮冬酒的时候,我就有酿饮冬酒的想法了……”
只是那时候不是冬天,她空有想法,也没那个条件。毕竟,饮冬酒的主要材料是梅花,而梅花,只在冬季盛开,只有在冬天的时候,才能摘到梅花,以花入酒。
罗父惊色更重,道:“可是,可是有关饮冬酒的方子,早在战乱的时候就被烧毁了……没有方子,怎么能酿出正确的饮冬酒来?”
当然,那不是不可能,而是太难了,要知道酒方子这东西,同一种酒,但是不同的方子、就算是一种材料的差别,酿出来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而饮冬酒的方子,早就被烧毁了,再是怎么去酿,不是那个人,又怎么能知道正确的酒方子?怎么能酿出正确的饮冬酒呢?
罗浮春看向罗父,道:“但是,我知道饮冬酒是用哪些材料来酿的,所以,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只是需要她一遍一遍的去尝试,用这些材料去组合,用不同的酿造方法,毕竟,酿酒的方法流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
迟早有一天,她肯定能酿出饮冬酒来。
“你怎么会知道饮冬酒的酿酒材料?”罗父更惊讶了。
罗浮春点了点自己的嘴,道:“我当然是尝出来的……我跟您说过的,许多酒,只要我尝过,我的舌头,就能将酿酒的材料给猜出个七七八八。”
当然,这种本事,是基于她先天的能力,但是最重要的却是她后天的努力。
她曾经无数次的去品尝各种不同食材发酵后的味道,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罗浮春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尝过上千还是上万种,最终才有了现在的本事。
罗父和罗梨白都惊讶的看着她,表情大手震撼。
虽然罗浮春曾经跟他们说过,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深刻的认识到这个能力有多逆天。这本事,那不是不管是谁家的酒,只要她来尝,就能把人家的酒方子给知道了?
“那当然不可能了。”罗浮春失笑,罗梨白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了,忍不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罗浮春伸手抓起一把雪来,冰冷的雪花刺骨,慢慢的在人手心融化,她说:“酿酒的过程,发酵时候各种材料的添加顺序……哪一方不同,都会影响到酒的味道。我的舌头再灵敏,也尝不出来这些东西来。”
但是即使如此,这个本事已经极为逆天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天爷把饭喂到你嘴边让你吃吗?”罗梨白突然说,兴奋的道:“看来注定了酒酒你是要继承我们罗家酒酿的人啊。”
罗浮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我也没有那么厉害。”
罗父回过神来,精神振奋,有些兴奋的说:“如果真的能把饮冬酒酿出来……酒酒你是不是想拿这个酒去参加k国饿交流会?”
他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罗浮春点头:“我是有这个打算,既然要去参加交流会,那自然要拿出最好的酒来……不过,我没有打算原原本本的还原原来的饮冬酒,我想酿的,是我自己心目中的饮冬酒。”
不仅仅是饮冬酒,还有四季酒中的其他三种酒,她也都想去尝试一下。当然,其他三种酒不像饮冬酒,饮冬酒好歹她还尝过,勉强知道材料,但是其他三种酒,罗家早就没了记录。
当然,这也不妨碍罗浮春的想法,她想酿的,本就是自己心目中的四季酒,而不是酿别人的,所以,这并不影响她的想法。
冬天过去,就是春天……
浮春酒,该是什么样的呢?
……
因为这事,罗父和罗梨白瞬间就有了精神了。
罗梨白拿着棍子拄着当拐杖,一边往山里走,一边兴奋的说:“酒酒你现在酿过竹叶青酒,这是四叔的名字,现在打算酿饮冬酒,这是我爸的名字……那你什么时候酿梨花白酒啊?”
罗浮春回答她了:“梨花白酒是用梨花酿的,那当然要等春天了,等春天梨花开了,我就给你娘梨花白酒。”
“酒酒你果然最好了,不过,梨花白酒是什么样的味道啊,是烈酒吗?”罗梨白好奇。
罗浮春说:“梨花白酒的口感很淡雅,也很清爽,而且也很漂亮,喝酒的时候,你能看见雪白的梨花花瓣漂浮在酒里,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她描述的景象很漂亮,倒让罗梨白有些羡慕了。
梨花白啊,这听着就很漂亮。
……
因为怕山外边的雪不够干净,三人往山里多走了一段距离,最后挖了一坛子看上去雪白雪白的雪,装在坛子里,由罗父背着下了山。
这雪能不能入口,还得拿去检测一下水质。
他们这里环境不错,如果他们这里的雪都不能入口,那更别说其他地方了,那罗浮春就得去想其他办法了。
罗父找了朋友帮他联系了大学那里的教授,将雪水寄了过去,让人帮忙检测一下,当然,检测结果还要两天知道,在这几天时间,罗父带着罗浮春还有罗母,去参加了胡明清女儿胡茜茜的生日聚会。
胡家并没有住在市中心,而是在中心外的一个小区,小区占地很大,里边绿化环境做得好,外边的车马喧嚣完全传不进这里来,十分安静。
罗浮春今日穿上了罗母给她买的礼服,倒也不算隆重,却很优雅年轻,淡粉色的颜色,像是三月桃花,配套的首饰是以前买的一套粉钻的,粉钻个头不大,但是切割很完美,而且设计得也很灵巧,做成了桃花的造型,粉嫩嫩的,十分适合年轻鲜妍的小姑娘们。
罗浮春倒是觉得不大适合自己,太粉嫩了,这颜色太轻了,一点都不适合自己。
罗父他们倒是和她持相反的态度,大家一致认为,这套首饰还有裙子,都十分适合罗浮春。这一身,换个人来穿,那就十分灾难了,因为很难有东方人的肤色能压得住这个粉嫩的颜色。
但是罗浮春做这一身打扮,却十分适合,她皮肤白,粉色的裙子十分衬她,唇上只抹了一点粉色的唇彩,饱满的唇瓣看上去粉嘟嘟的,再加上很有元气少女气息的桃花妆,那真的是……
“太美了!”罗梨白双手合在身前,“难以置信,这简直是我画出来的,跟仙女似的。”
桃花妆的基底色也是粉色的,淡粉的眼影,眼尾处在灯光下会有闪闪发光的效果,就像是有三月桃花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漂亮得不可思议。
她的眼睛尤为漂亮,澄澈透亮,很干净,眼尾微微有点上挑,多了种勾人的娇美。
总的来说!
罗梨白夸:“满分!一定是满分!”
罗浮春歪了歪头:“很好看吗?”
罗梨白伸出手,大声喊道:“不要动!”
她拿出手机来,眼疾手快拍了一张,低下头说:“我现在就把这张照片设成我的屏保,呜呜呜,这种闪闪发亮的妆容,我以前就想尝试了,奈何颜值太低,放我身上肯定是灾难现场。”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妹妹了,尤其是漂亮的妹妹,那简直可以完美满足自己心里的装扮梦想。
罗父和罗母也难得换了身衣裳,罗父身穿黑色西装,带着中年人的挺拔帅气,罗母一身礼服简单大方,温婉动人,这时候再加上一个罗浮春。
罗梨白偷偷与父母说:“衣香鬓影……四叔他们一家这么打扮,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上流社会的人啊,颜值也忒高了。”
杨氏偷偷拍了拍她的脑袋,“什么叫像,你四叔他们就是那里的人。”
罗家当初也算是小富了,当初罗家酒在s市所占据的市场份额可不小,在s市可以说是十分受欢迎,不然秦家怎么会一直视他们家为眼中钉肉中刺?
家里没司机,罗父就当司机,自己开车去。
天还冷了,但是胡家大宅那里,却能看见不少身着单薄长裙的女人,一双洁白的腿立在风中,浅笑嫣然,看着就让罗浮春忍不住抖了抖,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罗母理了理她身上的大衣,把她裹得更严实了一些,跟她说:“可别学她们,那样虽然好看,但是冷着冻着,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为了那一时的好看,回头说不定就得感冒了,怎么看都不值得。
不过像他们一家人这样,更注重保暖的人还是少数,一眼看过去,他们家的人实在是显眼,不断有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瞥了一眼罗浮春,光裸漂亮的手臂挽着身旁中年男人的手,看着罗浮春的脸,她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来,“土鳖!”
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穿着得体?也就这家人,一个个裹得跟个熊似的,以为是在玩熊出没了。
罗浮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但是那视若无睹的态度,却让女人忍不住跺了跺脚,脸上露出几分恼怒了,扯着身边男人的手,娇笑说:“这可是胡家为庆祝胡小姐举办的生日聚会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啊?”
她声音大,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大家的目光先落在她身上,然后视线顺着就落在了罗家三人身上,四周传来了一些嘀咕声。
女人微微抬起下巴,道:“我说是谁了,原来是罗家酒的老板啊……啊,对不起,我忘了,罗家酒已经宣布破产了。不好意思啊,罗老板、罗夫人,是我不会说话。只是,你们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是来参加罗小姐的生日聚会的吗?这……收到请柬了吗?”
她不好意思笑笑,说着抱歉,语气却全是戏谑取笑,说:“我不会说话,你们别怪我。我只是好奇,罗家酒都破产了,你们一家人……不会是不请自来的吧?”
“……”
罗母看了她一眼,那张和罗浮春相似的脸上,表情也是淡淡,下一秒就转过头去,低声和罗浮春说着话:“等下见到你胡叔叔你也不用害怕,他人看起来凶,但是实际上性格很好的……”
她这视若无物的态度,杀伤力却比什么污言秽语都要强。
女人气得有些口不择言:“要我,我家破产了,我才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来找人攀关系,跑到别人面前丢人现眼了,做这样的事情,还不如直接就找个墙撞死算了……”
“嗤——”一声嗤笑,将下巴埋在毛茸茸的大衣领口的罗浮春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秀气白净的脸来,细声细气,十分文静的说:“所以,我们一家人挺胸抬头的站在这里,而你,只能挽着男人的手,依附他站在这里,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
“……”
嘶!
还站在门口的人当即都抽了一口冷气——这话说得也忒毒了吧!
他们朝那个女人看去,果然见她是气得表情扭曲,看着罗浮春的目光更是欲要噬人,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扑上来,和罗浮春表演一场泼妇扯头发的行径的时候,她却扭过身体,扑在身边人的怀里,娇声喊道:
“黄先生,您看看这罗家人,他们欺负人!”
那个黄先生,膀大腰圆,一身油腻,总的来形容,就是很丑。
罗浮春的脸上立刻露出几分惊奇来——这是怎么下得去脸皮撒娇的?
她倒也不是歧视,只是这两人站在一起,真的只能让人想起美女和野兽来,当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这种外人也没有置喙的资格。
相较于女人的撒泼无礼,那个黄先生瞧着却是个聪明人,他安抚的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笑呵呵的对罗父道:“罗先生,你别生气,小孩子不会说话,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往心里去吧?”
罗浮春:“……我爸大人大量不生气,但是我小孩子气量小,我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