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杀卫柯。”闻惟德顿了一下,扬了下手指,昼伞的尸身立刻消散成了齑粉。“卫柯的韵灵很特殊,对我还尚且有用。”
“……”闻望寒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压根没有听,站了起来从地面上拔出自己的枪在掌中盘了一下,随着他朝外走的步伐,化成气雾消散与他身后。
“你准备几时和我好好谈。”闻惟德也不拦他,只是稍侧过颈。
砰——
“……”闻望寒抬腿一脚踹碎了面前的门,好算回答。“问你自己。”
……
已退至院外守着的众位下属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就见闻望寒面无表情地从昼伞住所的院子里走出来。他走到穆世杰旁边侧脸问了一句,“和悠在哪。”
穆世杰抬头,一副摸不着丈二头脑的样子,“啥?”
倒是常徽稍稍直起身,从他后面看到闻惟德也已然走出来,知道苍主没有拦着,那定是同意了,叹了口气,“世杰不知道,我带您去,闻督领。”
……
在静潭的时候,闻望寒其实大多数时间,除了养伤、修炼……苏醒的时候,偶尔会想起来一个念头。
若再见她,会怎样。
他生于极寒,当不知寒为何感,冷为何知。但……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他的鳞片下面会有入刺之感,七寸命骨悬梁之无力。千年寒潭其下,偶尔冲过复瞳里,睁眼就是初见时那一眼他冷漠地打开她的手指,闭眼就是她趴在地上他却怎么都够不到的手指——他总也碰不到她。
冰生肌冷,风起骨寒,不甚舒服。
于是这个念头被他掐断,扔到深潭里头去。
伤愈、离潭、杀人。
他杀那些人的时候,同以往杀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分别,意识里只存杀戮。
说那世间大凶大恶之徒,一言不合就会杀人,闻望寒可不是。闻望寒……连个字儿都不会说的。他这些年来杀的人,有些,他甚至都没有看过人家正脸一眼,扬手、下手,说杀便杀了。杀个蚂蚁杀个蛐蛐,都没他杀人利索。杀人与他,不过是吃饭呼吸喝水修炼一样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他忽然直接就杀人的理由,就连闻惟德都没少为之苦恼。
可这些可是他大哥的下属,忠心耿耿,所做一切都只是听从命令而太过忠诚。
那为何要杀他们?没有理由。——他能杀,他便杀了。
要说破了天有人想要为这些冤死的忠心下属们找个说法——比如昼伞,闻望寒他一想起来这个人,莫说情绪波动,连想都不会多想一下,最多觉得有点异样,而这细微的异样,大概就是像刺入皮肤里头的小刺儿,全然可以忽略。
但他选择把这个刺拔出来,也是合乎逻辑,理所应当。
杀人?拔刺罢了。
他更不会觉得自己是为了和悠而杀人。
——这不成立。
可此时。
闻望寒踏入房间,见到坐在窗前的那个身影时——他才突然察觉到。
他身上扎了一根找不到、也拔不出的刺。
她还似来时如在马车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听到动静,转过脸来。
“闻……望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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