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设好了。为了不误伤室友,我等他们都出门去上课才发朋友圈。
“今天不舒服,在宿舍当一天的睡美人。”附上定位。
阳台没关也没锁,虽然凶手可以从这儿进来,但也是我们逃生的途径。我寝室在二楼,从阳台跳下去逃生几率大。就赌一把吧,这次不成功,下次就知道该怎么留门道了。
如果不去看B放在裤兜里的折迭刀,他一点儿也没有身处生死关头的紧张感,坐在我的桌子前,像在参观我的生活博物馆。他一会儿问我,放在桌子上的全家福能不能让他带回去收藏,一会儿问我,之前用来写表白稿子的便条纸放哪儿了,他要撕成碎屑。
我腿一跨,面对面坐到他身上:“兄弟,说好了我盯门口,你盯阳台,你能尽责一点儿吗?”
他吞下泛滥的口水,点了点头。我要起来,他不让,但没不敢对我动手动脚。在他身上挺直腰端坐着很累人,我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闻到他身上隐隐的烟味儿。
这几年你抽烟抽很凶吗?
他低头亲在我脸上。没有,就想你的时候会抽得比较厉害。
那你之后可以戒烟吗?
好。
我以为我闻到的是他身上的烟味儿,抬头嗅一口空气,发现是有人在抽烟。虽然宿舍禁止抽烟,但同学总会偷偷躲起来抽。原本没打算抽的,闻到烟味儿勾起烟瘾,连锁反应一个接一个地抽。我不是闻不得烟味儿,不过烟味儿越来越重就奇怪了,按理说大家都会找办法散味道,不然宿管阿姨会找上门来教训一顿。
“你们宿舍是不禁烟吗?”B问。
我刚要回答,忽然觉得屁股底下有些硌人。我咬了B肩膀一口:“说了不做的。”
“它自己立起来的,我没想别的。”他的羞恼不像是假的。
我想挺起腰看B,却觉得手脚有些乏力,而且我发现我自己也有要立起来的迹象。我撑在他胸口上的手发软,他的情况也差不多,想扶我起来但手发抖。
“怎么回事儿?”他眼睛到处瞥,忽然指着门口说:“那儿是不是在冒烟?”
难怪烟味儿大,门缝飘进来白白的烟雾,可有谁是蹲人门缝前抽烟的?
“他来了。”
“迷魂的?”
我以为我们做足了准备,结果对方更上一层楼。我跟B不太能使上力气,对方随时会闯进来。
B小声说:“我们装晕,等他靠近了再动手。”
我和B拼尽力气爬回床上,掏出准备好的小刀藏在手掌下。我碰到他的手,跟冰块一样没有了人体的温度。
他闭上眼睛之前看着我说:“没事儿,大不了‘明天’见。”
真想亲亲他。挺好的,我不再是一个人面对死亡。
眼睛刚闭上,宿舍门窸窣作响。我听得很清楚,凶手进门了。那人不知道我在哪儿,大概也不确定宿舍里有多少人,和昏迷程度,有那么一两分钟没发出声响。之后,他朝我床位走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爬上梯子,在我脚上方顿住。我希望他没发现我脸上的冷汗。如果他还相信我朋友圈里的谎话,那我现在吓得脸色苍白和冒冷汗的样子,还挺能骗人的。
如果要一招毙命,凶手至少得爬到我和B上半身的位置下手。果然,他沉作地找地方下脚,朝我们爬过来。我眼睛看不见,只能靠触觉和听觉判断他爬到哪儿,猜测他什么时候下手。当他稍作停顿不再向前爬,我和B同时睁眼亮出手里的刀,往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凶手刺过去。可惜我俩的力量太小了,只堪堪划过他的手臂和肚子,没刺到深处。凶手吃惊地愣了一瞬,紧接着握刀猛扑过来要杀我。
我眼前一花,耳边响起B的闷哼,我再定睛一看,B覆到我身上挡下了凶手的攻击。我看着凶手从B的背上拔出刀,B随即吐一大口血,有些流到我耳朵里,温热的,带着铁腥味儿。凶手将B拨开,又要提刀刺向我。我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将所有力气聚在脚上,怒吼一声将凶手踹下床。
上铺下桌,床离地面有一定高度,凶手摔到地上的声响特别大,我还能感觉到震动。我艰难地转过头去看B,B的眼睛半开半阖,什么力气也没有了还要朝我笑。我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我撑起身子爬到床尾,将自己沿着梯子摔到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凶手还没能从痛劲儿中缓过来,我忍着混身的疼痛爬过去,捡起他手边的刀子,用刀尖挑开他的帽子――脸露了一半。凶手挣扎着要起来,我用刀尖划过他的脸去挑开他的口罩。
脸全露了出来,即使因为被我划破皮肉淌着血,这张脸我依然能认出来,跟我猜的一样,是C。
C的喉咙就在我刀下,以我现在的力气大概能割开他的大动脉,喉咙有软骨我是割不开了。可我下不了手,不是因为我不忍心,他杀了我这么多回,我怎么可能还对他抱有怜悯,我是记起了电影里,女主角在第一次获得生存机会时,那个帮助她逃生的男生死了,如果她选择在这个情况下破除循环,那那个男生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B还在床上啊,血肯定流得床垫都湿透了。我的室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也不确定在杀了C之后还有没有力气去报警。我一旦判断错误,B就会没了,我才刚跟他和好没几天啊??
痛劲儿缓过来的C抢过我手里的刀,我想也没想就用自己的胸口撞上刀尖,怕死不透,还往前蹭,让刀戳得深一些。肌肉被切割的感觉真不好受,血液从我嘴里涌出来喷了C一身。C吓得顿住了,我却笑了。
去你妈的,我要去见B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