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蝶花花叶清香提神,可以碾碎了调制在香丸中,这花叶只一丝淡淡的清香,想来调成香丸后定然更加清新淡雅。
还有醉蝶花花瓣,它的颜色是那种饱满的香槟色。这样的颜色,她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见过。若能用它调了染料给丝绸着色,染出来的布料定然独一无二的好看。
季萦细细想着心里的打算,感觉浴桶里的水有些凉了,就起身出了浴桶,自个披上丝绒的袍子,才唤了丫头进来。
香芸和香榧扶了季萦坐在屋子里的贵妃塌上,一个拿了细细的棉布帕子给她擦头发,一个拿了她待会儿要穿的衣裳搭在了外间燃了香料的熏笼的架子上。
等头发半干了后,季萦就摆手不用再擦了。头发半干后再拿帕子擦,很容易受到损伤。
这时香榧拿了珍珠蜜粉来。季萦也不用别人,自己取了蜜粉细细涂抹在了身上,然后穿了衣裳鞋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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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院里。
陈氏处理好了内宅杂物,打发了管事妈妈们下去,想着一会子也没什么事了,便吩咐吴妈妈:“你去给三位姑娘送了东西,顺道告诉她们打明个起就跟着项嬷嬷学规矩。”
要送去的东西是陈氏从肃王府的年礼里分出来的,几匹颜色鲜艳的皮毛、料子,几匣子京里时兴的首饰坠子,几匣子蜜饯点心和茶叶……七姑娘还额外得了一匣子九连环之类的玩物。
“是,奴婢这就去。”吴妈妈躬身应道。
她先去的是三姑娘的印月阁,还未进院子,就有小丫头看见了,远远的行了礼,又一溜跑进了院子里。想来是进去通禀了。
果然刚至正屋房门前,三姑娘就带了她身边的大丫头红袖迎了出来。
“这么冷的天儿,妈妈怎么来了?”三姑娘笑的极为热情。
吴妈妈也不为这样态度感到诧异,她是太太身边得脸的管事妈妈,而三姑娘是嫡母手底下的庶女,对她自然要慎重些。
“是太太吩咐了我给姑娘送了好东西来。”吴妈妈边笑着解释,边进了屋里。
她进去只一转眼就将整个屋子看了个遍,屋子中间是一张镂空的雕刻了山水花鸟的楠木屏风,将屋子隔成东西两间。
西面隔间做了卧房,打眼看去只见临窗一席大炕,上面平铺了丁香色绣牡丹花锦被。炕中间放着个红漆松木炕桌,桌上放了笸箩,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五彩绣线。炕头靠墙处立着个桃木连三柜橱,上面雕了喜鹊登枝的花纹。炕对面的粉墙上挂了副雪景红梅图。地上摆了张黑漆彭牙四方桌,周围分布着四个同色的方凳,桌子上摆了两三碟子点心并一套茶具。
再看东面的隔间,地上放着个点了银霜碳的火盆子,火盆旁边放了熏笼,正有丝丝香甜的气味飘出。靠墙处摆了张书案,案上一叠书摆的整齐齐,旁边的砚台里干干的,应该很就没用过了。
三姑娘引了吴妈妈去西面隔间,请她在铺了软垫的方凳上坐了,有另一个大丫头蓝晶端了茶来。
吴妈妈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才继续刚才的话:“肃王府送了几大车的礼,太太挑了好些姑娘们得用的让我给送来。”说着示意身后的小丫头们将给三姑娘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三姑娘看了,惊诧道:“怎么单给我这么多?大嫂子和妹妹们的可送去了?”
吴妈妈笑着道:“大奶奶和六姑娘的早上已经送去了。”说着就瞧了对面坐着的三姑娘一眼,见她面色并无异常,依旧笑的热情。
吴妈妈这才放下茶盅道:“除了给姑娘送东西来,太太还吩咐我告诉姑娘明儿个项嬷嬷会进府,到时会给您和四姑娘、七姑娘讲讲京城咱们府上的人事,顺道给姑娘们说说京里的规矩,这京城和西北的礼数可有些不一样呢。”
“是,您告诉母亲我知道了,定会跟着项嬷嬷好好学的。”三姑娘掩下面上异色郑重的道。
又坐了会儿,吴妈妈起身道辞,三姑娘连连挽留。她只笑着道:“还要给四姑娘和七姑娘送了东西去呢,等改日得闲了再来打搅姑娘。”三姑娘这才让蓝晶送了她出门。
出了印月阁拐过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就到四姑娘处了。
雪泠居里四姑娘正坐在书房里的桌案前看书,听到外面的小丫头禀报“吴妈妈来了”,她也不起身,只让一旁立着的墨晕出去迎一迎。
不过片刻,墨晕就引了吴妈妈进来。
“妈妈怎么来了?”四姑娘一边翻书一边问道。
吴妈妈心里不虞,面上却不显,笑着道:“前儿个肃王府给咱家送了年礼,太太分出了些让我给您送来。”
“肃王府的东西?”四姑娘听了这话才放下手里的书,绕过桌案走到吴妈妈身旁。看了小丫头们手里捧着的东西微微点了点头,矜持道:“有劳妈妈了。”
这时墨晕端了茶来,殷勤的笑道:“妈妈走了老远的路来给我们姑娘送东西,辛苦妈妈了!快坐下喝杯茶吧。”
吴妈妈笑着推辞:“刚才从三姑娘处喝了一肚子的茶,这会子就不喝了......还要赶着去七姑娘处呢。”临出门时又将明日学规矩的话说了。
霎时四姑娘脸上一阵青红交加,她也只做不见,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墨晕连忙跟出来送她,满脸不好意思的道:“四姑娘这几日里正担心明年回了京城对家里的人一知半解会失了礼数,还是太太考虑的周全,派了项嬷嬷来指点........我家姑娘定会认真学的。”直送着吴妈妈出了院门,她才回转了。
才到正屋门口的台阶处,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吩咐了小丫头在门口好好守着,才撩了帘子进去。
屋子里四姑娘正满脸怒容的坐在贵妃榻上,墨心正压低了声音劝她:“姑娘这又是何必呢,项嬷嬷是太太身边得用的人,她能来指点您,这说明太太重视姑娘呢。”
一旁的墨晕也跟着道:“是啊,咱们从未去过京城,府里老太爷和老太太还有大老爷一家也只听太太提起过,若是不趁着这次的机会了解清楚了,只怕咱们回府后稍不小心就会行差踏错,到时坏了姑娘的名声。”
“哼!既是这样的好事,怎么不让我那六妹妹也去沾沾光。咱们是庶出,如何敢抢了嫡女的风头?”四姑娘一脸的讽笑。
听到这话墨心和墨晕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她们知道这是四姑娘又因为六姑娘心里不痛快了。
说起来她们是姑娘跟前的得意人,不知招了多少丫头的羡慕,可这其中的艰难旁人是一丝都不知晓的。她们姑娘平日在外面极为清高,看着不食烟火,实际却心眼极小,又敏感多疑,半点人情世故也不通。
这样的性子并不讨老爷太太喜欢。可偏偏心气又极高,处处都要与六姑娘攀比。六姑娘是太太的嫡出幼女,平日里看的跟眼珠子似得,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可她们家姑娘呢,既不排长又不算幼,连生母都已经不在了。按说这样的处境更该处处谨慎小心与人为善。只有讨了嫡母的欢心,以后才能有好前程。可四姑娘偏偏不懂这些,平日里就在姐妹中间掐尖要强,如今又得罪了太太身边的吴妈妈,只怕她们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墨心是从小就服侍在四姑娘身边的,最是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提其它只柔声哄劝道:“六姑娘从小长在京里老太太膝下,听说极为受宠,府里的事她自然清楚,可您不一样。咱们若不趁现在多了解了解府里各位长辈的脾性,等明年回去怕是要无措了。再说京里卧虎藏龙,高门世族众多,这礼数规矩自然与西北不一样,姑娘若不好好学了,难道您想日后出门交际让六姑娘专美于前吗?”
自然不可能!那丫头平日里就仗着嫡女的身份处处压了她一头,到了京城她可不能再让她着踩自己的名声上位。
墨心看着四姑娘脸上的意动,再不规劝,只留她一个人慢慢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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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吴妈妈一边伺候着陈氏梳头,一边说起下午她去三位姑娘院里的情形。
“三姑娘接了东西极为高兴,还让我与太太说她定会好好学。四姑娘倒是看不出喜怒来,只听到要学规矩的话神色极为羞愧……”
怕是恼羞成怒吧!这四姑娘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讨喜,这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七姑娘呢?”陈氏好奇道。
“奴婢去时,七姑娘正好不在,说是去了白姨娘处,听说回来后就差了屋里的丫头打听其她几位姑娘都得了些什么。”
陈氏脸色一沉,问道:“七姑娘最近常去白姨娘处吗?”
吴妈妈忙小心道:“这个月里已经去了三回了。”
若是三姑娘,去探望姨娘那是孝顺,可七姑娘这样的行为怕是要惹的太太不高兴了。
七姑娘的姨娘白氏自生下她后就信了佛,吃起了长斋,做了家里居士,等闲并不出佛堂。因此七姑娘从小是丫鬟婆子照顾长大的,六岁前从未见过生母。
吴妈妈想着心事,只听陈氏吩咐道:“你明儿个去告诉七姑娘,每日里除了学规矩外,再让她把针线好好练练,等过年的时侯给我做双鞋来,好歹我也照看了她一场。”声音里辩不出喜怒。
吴妈妈心中一凛,赶忙应了“是”,她知道太太这是不高兴了,在敲打七姑娘呢。
四知堂里季萦已经躺在床上了,她打发了香芸下去休息,心念一动就进入了系统地图,所到的地方还是她下午出去时的瀑布水潭处。
现实里已经是晚上了,可地图里还是她白天进去时的那个样子。
季萦看着脚下这一大片的醉蝶花,花朵还未绽放,只花苞在风中摇曳。
第11章 绣线 明明她白天出去时已经采光了这一……
明明她白天出去时已经采光了这一片的醉碟花,可这会子却又是新长出来的样子。
她也不纠结于此,只是蹲下身子选择采集脚下一株醉碟花旁的丝滕状植株。这是一株全身颜色为透明色的植株,样子极为奇怪。
心念一动,系统的提示音就出现了。
“线草,是否采集?是否分解?”
她选择了采集但不分解,只见地面上就出现一样泛着微光的物品,她拿起来查看。这物品是一团透明的线状物,名字就叫做无色丝线,质地柔软,有光泽,耐久牢固,搭配天衍古蚕丝织成的布料,可短期提升气运,无副作用。
气运?季萦的心里重重一跳。
气运这东西看不见又摸不着,虽听着玄幻,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运。有的人气运多自然就生活如意,得到的钱财地位名誉也多,就像她家这样的官宦人家的气运自然比穷苦百姓家的多。有的人自身的气运少,自然就生活不如意,更甚者还会遭受各种苦难。不过大多数人自身的气运都保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点,一生平平淡淡的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竟有可以提升气运的东西,而且还不需付出任何代价,虽只是短期内,可也是极为惊世骇俗的了。
季萦下决心定要找到那天衍蚕的蚕丝然后织成布料。即使她只用这无色丝线和布料做成一件衣服,也足够她得到极大的好处了。
自她来到这个时代,心里就极为没有安全感。虽说生成了官宦人家的姑娘,父母兄长很是疼爱她,吃穿用度也是家里除了父母外的头一份,可她的心里还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安。
精神上她害怕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担心未来的婚姻生活。她的亲事已经被订下了,若没有意外,她将来只能嫁入肃王府。
身体上她害怕所有的疾病和意外事故。在这个医术并不发达的时代,即使是一场小小的风寒都会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像她大嫂这样怀孕生子的,更是已经提前做好了会难产的准备。还有意外事故,这个时代的秩序远不如她前世里那样和平,幸好她是个官家小姐,若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怕是除了要担心吃饭的问题外,还要时刻操心自身的安全。
所以,若能有一件可以暂时增加自身运气的衣服,那么她至少在生病时能够多几分痊愈机率,如果发生意外也会多几分逃生的希望。
暂且不提天衍古蚕丝这样她还没找见的东西,只这无色丝线,她也急需多多采集些积攒起来,日后若有幸找见了天衍古蚕丝才好缝制衣物。
季萦大约采集了一个时辰的线草,因系统掉落物品的机率问题,她得到了差不多二十几团无色丝线。
算着时间估计到亥时末了,她才收拾了衣服等物退出了系统。躺在床上,慢慢平复了一会儿刚刚激动的情绪,才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季萦是被香芸叫醒的。“姑娘这一晚睡的踏实,奴婢看着快到晨昏定省的时辰了,您还没醒,这才叫醒了您。”
季萦起床后只觉腰酸背痛,浑身的不舒服。这应该是昨日进入地图后走了半天的路,后又蹲了许久的原因。昨日心绪都被地图里的惊喜占满了,未曾察觉到自己身体的状态,休息了一晚后,今儿早上才显现出来。看来得缓上两日等自己好些了再进地图。
季萦去正院时带的是陈妈妈和香榧两个,她吩咐香芸去缀锦院她大嫂那里取本书来。
前日里她已经与柏氏说好了,要借了那本《顾氏香谱》来。这书是本古籍,书里不仅收录了各种香方,还记载了香药的收储,香品,香茶,香珠的修制方法。原件已经不知所踪了,世间流传的大都是抄本,可这抄本也基本被各个世家大族收藏在了书房深处,外人不得一见。
她之所以知道这书是小时候曾在老太太处看过,据说世族女子出嫁时都会在陪嫁的箱子里放了这本书,以示自家女儿“香培玉琢”之意。她当时因为得了一张醒神香的方子,还研究了这书许久,可后来慢慢发现那醒神香的方子里记录的香料大多在这世间找不见,不是已经失传了,就是压根就没有,这才丢开手去。
不过自从采集到了醉碟花的花叶,她就有预感,说不定这醒神香方子上的香料能在系统地图里找全。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府里需要操心的事情渐渐多起来,陈氏这几日越发的忙碌。
季萦姐妹去请安时,陈氏只匆匆见了一面,就打发了她们各自回去。
季萦看陈氏忙碌的样子也不打搅,只吩咐芳露要照看好她的身体。回去时想着待会儿要找了她库里收着血燕给阿娘送去。
血燕是燕窝里最为滋补的一种,因产量稀少,所以极为珍贵,是平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着的好东西。她的这些还是肃王府里送的。她年级小,又身子康健,用不着吃这个,正好可以送给阿娘补补身子。
季萦回到四知堂的时候,香芸已经回来了。
“你去时可见到大嫂了?大嫂的身子如何了?”季萦边往卧房里去边问道。
“知道姑娘惦记着,奴婢是专门给大奶奶请了安才回来的。”香芸跟着进了卧房,笑着道:“我去时,大奶奶正与身边的卢妈妈对账呢,看着面色红润,精神也极好。大奶奶见我进去,还问我姑娘最近又想了什么有趣的主意,怎么要看香本子了,既借了她的香本子,若日后调出了好香,得记的送与她品鉴品鉴。”
季萦听了问香芸:“那你是怎么回的?”
香芸笑着道:“我说姑娘与大奶奶最为要好,以后调了香自然第一个想着缀锦院。”
季萦噗嗤一声笑了,指着香芸道:“傻丫头,那是嫂子打趣你家姑娘呢。你倒真个实诚的应承了。”
香芸也笑着道:“我自是知道这话,不过我还知道姑娘定能调了好香来。”
这话逗得季萦哈哈大笑,“你倒是对我有信心。如今承了你这样大的期许,我可要努力了,不然最后调不成好香来,可就辜负了你的心了。”
两人正说笑着,有小丫头提了早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