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是倒水的动静,萧致自背后靠近,声音低:“别装了,起来吃药。”
“……”
谌冰当没听见。
下一秒,肩头却手腕轻揽,萧致另一手附在他腰侧,将谌冰抱正靠在床头。
他手里接了半杯水和药,递过,谌冰却不喝。
萧致喊他:“让你吃药。”
谌冰:“不吃。”
话里有点儿赌气,明显因为刚才萧致非得下楼。
萧致漆黑的眸子直视他,叹一声气,说:“你就可劲儿作。”
谌冰转向他,眼睛微动,欲言又止。
但下一秒,萧致又说:“怎么对别人不这样?你这是故意拿我?”
还没等谌冰想出句话,萧致俯身在他脸侧亲了几下,声音轻如呢喃:“你就知道折腾我了,谌冰。”
他呼吸烫烫的,夜间本来有些凉,似乎被他点燃,烧得耳背发热。
谌冰侧脸,闭了闭眼,重新扣入他指间。
“我不折腾你。”
萧致摩挲他细长的指尖,因为疼谌冰浑身没多少力气,手被他攥在掌心随意摸索,好像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小绵羊。
萧致直直看他:“谌冰,我问你。”
谌冰:“嗯?”
“以后还喝酒吗?”
安静了会儿,谌冰说:“不喝。”
萧致亲他眼皮:“你说了就记住。”
他重新拿起药和半杯水,平静道:“吃药。”
他语气的意味不对。
似乎有点儿生气。
谌冰看了一眼,借他的托举,手指抵着杯底慢慢喝干水,然后眸底明亮地看他。
迎接他的是萧致的轻吻。
眼前喉结滑动,t恤领口掩着瘦削的锁骨,萧致怀里的温度很烫,包裹着他,慢慢渡送着体温,让谌冰发凉的手和身体逐渐回暖。
后背的冷汗褪尽,疼痛随之消失,谌冰头昏脑涨,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到了凌晨四点多。
他刚动身,萧致声音先响起:“嗯?”
搁在身周的肩膀很痛,他也一直没睡。
谌冰说:“不痛了。”
萧致应声,在他身侧揭开被子:“那睡吧。”
他困得很,听到谌冰说不疼,立刻准备睡觉。
谌冰躺下,萧致手臂从腹部绕过将他抱在怀里,压得有点儿重。
谌冰睡不着。
过了会儿,他出声:“萧致。”
“嗯。”声音倦怠。
“你烦我吗。”
“……”
萧致沉沉地呼吸了下,侧头,鼻尖抵在谌冰颈侧:“嗯?”
谌冰说:“我弄到四点才睡,以后翻病了说不定也这样,你烦不烦。”
萧致安静了会儿,声音倦意不减,声音模糊:“本来不烦——”
他顿了顿,“你再问就烦了。”
谌冰没说话。
萧致打起精神,漆黑的眼底直视他:“你在想什么呢?”
他开始仔细询问,刚才还是开玩笑的状态,谌冰垂眼,突然涌上一阵说不出的自厌,还有点儿委屈。
谌冰声音很低:“我觉得烦。”
谌冰18岁,当时因为车祸,虽然病症侥幸是轻度,但以后如果不仔细料理的话,迟早会转变成癌症。
就算照顾的好,不转成癌,但下半辈子的禁忌实在太多了。
听出谌冰的情绪,萧致随意薅了薅他的头发:“我不觉得烦。”
谌冰:“我觉得。”
“……我真不觉得。”
萧致指尖抚摸他白净的耳蜗,眼底情绪浮动:“首先,生病难受的是你。看见你难受我也不好受。”
“再说早睡晚睡只是时间问题,一点儿都不重要。”萧致直视谌冰的眼睛,“你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再过多少年、我们又成为了什么样的人,你永远是最重要那个。”
谌冰抓紧了他的手腕。
萧致睡不着了,在谌冰脸上亲了亲,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心里难受?年纪还小,但身体不太好,好多事情都干不了?”
谌冰阖着眼皮,点头。
萧致声音困倦,就抱着他再亲了亲,之温柔入骨,恨不得把谌冰揉进血肉里似的。
他说:“我冰冰好可怜。”
下一秒,他再亲亲谌冰的额头:“我可得好好疼你一辈子。”
-
昨晚睡觉晚的缘故,第二天起床也迟。
跟谌冰下楼那会儿才想起还有条狗,萧致走路加快:“今早喂了吗?”
谌冰也怔:“不知道。”
“操。”萧致下楼找狗,许蓉人不在,沿着空荡荡的楼下找了半天才发现,两斤被放在二楼的阳台。
离许蓉卧室近,早已经喂过了,正坐在椅子里摇尾巴晒太阳。
萧致抱起来,挠挠它额头:“崽没饿着。”
谌冰搂怀里,小小软软的,摸了又摸。
两斤好像能闻出他身上淡淡的药味,比之前乖了不少,嗅嗅谌冰的下颌,再用鼻尖轻轻碰他。
谌冰说:“怎么乖了?”
萧致好笑。
他垂眼,谌冰半蹲身,脸被阳光映出了通透感,在稀疏的花叶遮掩中显得相当干净。
萧致没忍住亲他一下:“想起了你昨晚说的傻逼话。”
谌冰:“……”
“不知道你一天天是不是闲的,胡思乱想,”萧致摸摸他耳缘,“再闹去把村口大粪挑了。”
“……”
谌冰起身,伸手揪他衣领,但腿有些软竟然直接扑到萧致怀里,还没说话,被他抱住亲了亲脸。
谌冰想锤他,他俩位置刚换,突然注意到了楼道的身影。
谌重华端着咖啡站在那儿,不知道多久,架着眼镜的眼底直视着他俩。
目光相对,谌重华吼了出来:“谌冰!”
谌冰先还有一秒钟的意外,随即冷静下来,扬起音调:“嗯。”
谌重华皱紧眉:“你……”
谌重华表情非常复杂,他学历高,不是老古板,但突然察觉到这种事实在有点儿难以接受。
他不是喜欢在所有人面前大吵大闹那种,看了眼萧致,重新瞪谌冰:“你到书房来!”
谌冰站在原地。
他想说我不去,但想了几秒迈开脚步,同时转向萧致:“我马上回来。”
萧致点头,注视他:“你去。”
人影消失在走廊。
萧致坐回阳台的沙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逗着两斤。
担心归担心,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片刻,手机响了。
文伟在那边说话:“卧槽?省一还真是冰冰?”
萧致换了个坐姿:“嗯。”
“虽然我早知道他是神仙下凡,但这也太神仙了!”
萧致笑了:“是吧。”
文伟问:“你现在干嘛呢。”
萧致:“在谌冰家里,等他父亲的审判。”
文伟:“你俩曝光了?”
萧致:“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