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都是因为梁营长的原因吧。
    梁营长要是对林舒不好,那可真是瞎了眼……
    林舒不知道徐娟心里想什么。
    她忙着呢。
    徐娟去了院子, 大家伙正热闹着,擀面的擀面,洗菜的洗菜, 见林舒没出来,一位叫赵琴的女知青就道:“徐娟,林舒不出来和我们一起说说话吗?年夜饭也不吃,她这完全是不把自己当成我们中间的一员了啊。”
    “也是,她跟我们可不一样,你们听说过没,我们大队可能也要开一个小学了,林舒是那位梁营长的对象,到时候小学教师的名额肯定有她一个。”
    又问徐娟,道,“徐娟,你跟林舒关系最好,听她说过这事没?”
    林舒来清河大队的路上时,曾经跟同来的徐娟还有另外两名男知青说过她其实并不是梁进锡的对象,只是爱慕他。
    但徐娟觉得这事了解她品性的人会感动,不了解的人却可能会误会她轻浮,所以跟那两男知青说那只是林舒自谦,让他们别把这事说出去,别人问什么,就说不知道就成了。
    所以林舒跟梁进锡不是对象关系的事就是其他知青也都不知道。
    徐娟一听赵琴这话就觉得不对味。
    这可有点挑拨离间的味。
    她笑道:“这我可不知道,而且跟咱们也没关系啊。哪个大队开不开小学,教师的名额也没我们知青的份,除非你跟石滩大队那个嫁给大队支书儿子的那个知青一样,嫁个本地人,才可能有机会。不过说起来,这样的消息,赵琴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啊?是从梁支书家那边传过来的吗?”
    赵琴的脸一红。
    梁支书家,梁支书的儿子梁红星对她有意,这是知青所大家都知道的事。
    只不过她心高气傲,就算是做了知青,也不可能愿意嫁给一个本地人,所以一直都没答应。
    她有些生气道:“是公社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说我们大队孩子多,很多人因为公社小学远,就不送孩子去读书了,所以大队里一直都有心办个小学,只是公社让大队自己出钱,大队没钱,这事也就一直搁着,但今年公社开了窑厂,情况好点,说不定会支持我们搞小学,不过要先从小的来,先试试一年级。”
    “公社那边还提出既然要搞小学,就好好搞,老师也不能凭关系进去,要像城里一样,通过考试进去,不管是下乡的知青,还是本地人都能参加考试,不过也有人反对,说有情况特殊的,例如像林舒这样的军人家属,应该特殊照顾。”
    一个大队,只搞一年级,那最多也就一两个教师名额。
    考试竞争,那就谁都有机会。
    可特殊照顾,那不就林舒了吗?
    一时间原先热闹的院子一下子静了下来。
    徐娟这回是确定了赵琴这是在找茬。
    她这么一说,不是让所有知青都会对林舒心里产生疙瘩吗?
    她冷笑,道:“这你酸什么?军人在前线流血奉献,军属得到优待不是国家政策吗?你有意见?而且,就算是要考试,林舒大概也不需要特殊照顾,我们刚毕业,她在我们学校成绩出了名的好,就是现在也每天都有保持学习,你也未必考得过她!”
    赵琴这回脸上涨得通红,气道:“那是她早得了消息吗?不然下了乡还学习什么?”
    哦,说不定下乡特意找了个军人就是为了这个!
    她自己不愿嫁支书的儿子拿这个特殊的机会。
    也同样看不上林舒这样还没下乡就找靠山的人。
    至于林舒放弃石滩大队的那次机会,看石滩大队那周支书用另一个教师名额诱惑女知青嫁给他儿子做儿媳妇的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后来又有那么多谣言,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猫腻。
    好好的欢喜气氛一下子弥漫了火药味。
    “行了,都少说两句,”
    一直负责调度女知青事务的大姐陈淑芬出声道,“这事还没个准数呢,听到也都是外面传出来的,是什么样就听公社里安排就是,你们吵来吵去有什么用?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徐芳也拉了拉徐娟,道:“有什么好较真的?你说多了反而给林舒拉仇恨。”
    赵琴也不坏,就是气不过林舒一来就受人照顾,什么都靠男人而已。
    徐娟忍了忍。
    她就是气不过。
    明明只是她自己眼里只能看到那些,就用那些去审判别人,给别人贴标签,她还觉得自己比别人要高贵多少呢!
    *****
    徐娟干了一会儿活,到底心里不舒服,得空就回了屋子,就看到林舒还趴在炕桌上写写画画。
    远远看见,炕桌上都是些鞋子衣服的式样。
    徐娟看得有些难受,道:“舒舒,你别这样了,现在梁营长不是回来了吗?你就多找时间跟他相处,他能陪你去公社,能送你回宿舍?肯定是喜欢你的……唉,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他肯定是喜欢你的。可是舒舒,我现在担心你对他太好了,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你怎么一直就记挂着梁营长啊!”
    林舒抬起头来,看着徐娟很有些无奈道,“唉,我跟你说,其实我这两天跟梁营长接触,发现自己跟他并不合适。唉,就是,小时候的喜欢还是不作数的,都带了自己臆想的成分,就是……反正结果现在一接触,就发现不合适,你别提这茬了。”
    之前信口胡诌结果被梁进锡当场抓住,这会儿林舒也不敢乱说了。
    她道,“我刚刚是在琢磨别的事。”
    “喏,你看这些,”
    她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徐娟,道,“你看这些东西,都是我觉得适合用土布做出来的,背包,布袋,鞋子,衣服……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在大队搞一个纺织品厂,就做这些东西。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说过你大舅在百货大楼做主任吗?你说我们做了这些东西,你能不能找你大舅问问看,能不能供给百货大楼去卖?”
    私下做东西给认识的人,只是一时之计,还很有风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举报了也不一定,所以她刚刚一直都在琢磨这事。
    不是只是想想,她刚刚大概算了算规模和预算。
    她大致算过,这边妇女非农忙的时候一天一般是挣四五个工分,一个工分四分钱,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工资大概就是五六块钱左右,但做简单的背包布袋,一天就能做好多个,就是鞋,全天做,一双最多几天也能做成了,而且分工合作,还能更快一些。而她记得在百货大楼里一双普通的棉鞋也要五六块钱的,贵的有的都能卖到十块。
    所以只要能办成,肯定是能让很多人吃饱饭的。
    一开始可以只要几台纺纱机,织布机,人手少一点,也谈不上多大风险。
    徐娟刚被她说不喜欢梁营长这话吓了一跳,听到这话注意力又吸引了过去。
    她看了看纸上的东西,愣了一愣,道:“这成不?”
    “怎么不能成了?”
    林舒笑道,“其实这事我琢磨好些天了。主要是这里村民都种棉花,可每年的收成送到县里,换回来的口粮连吃都吃不饱,其实你知道我们现在住的知青所,以前那个大地主,他家里就在公社那边开过布坊……这里好多人技术都是现成的。”
    她观察过,这里的土布不管是纺织还是印染,都是有一些章程和技巧的,应该是那时候布坊的人留下来的。
    只不过到底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很多东西都零零碎碎的。
    不过这没事,她还有其他的主意。
    “你想啊,这事要是成了,咱们就可以不用干农活了,我们都在厂子里干活,到时候我也能把我弟接到乡下来,不用担心养不活他。大队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找梁队长仔细问问,你就帮我问问你大舅,能不能供给他们百货大楼,而且你大舅是百货大楼的主任,认识的人广,说不定还能供给其他地方。”
    其实林舒她爸以前是市委领导,她妈也是纺织厂办公室主任,她认识的人只多不少,只是现在她家情况这样,不是特别亲近的关系,她是不会找的。
    徐娟听得眼睛发亮,道:“成,那你问问梁队长,大队这边真有这打算的话,那你就给我多几个样品,等后面大队真同意开厂子,那我就找机会回家一趟,拿去给我大舅看看,磨也磨成他,而且我觉得这鞋子好看,肯定很多人买。”
    呸,看赵琴心心念念的什么没影的教师名额。
    一边标榜着自己清高不屑嫁大队支书的儿子,一边又酸别人,怕不是心里一直斗争着呢!
    可人家林舒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上头!
    “嗯,到时候你也跟你大舅问一问大概的售价还有一般的供应价,不过这些不着急,我先跟梁队长问问清楚,把章程搞清楚了再说。”
    林舒在纸上仔细把办一个纺织品厂的方方面面都罗列了一个遍,可能的问题也都过了一遍,到了下午四点多石头跑过来“砰砰”敲门,大声叫“林姨”,才跟知青们说了一声,去了梁家。
    第29章
    且说回梁家那边。
    林舒回了知青所, 梁家那边等梁进锡回去,两家人就带着梁冬荷还有珍珍珠珠两起去了公社办理离婚手续。
    本来胡大娘说不带珍珍珠珠的。
    珍珍却是坚持要去。
    珍珍拉着珠珠的手,道:“大外婆, 要是我们过去不会添什么麻烦的话, 我想跟珠珠都一起过去。”
    小姑娘两脸坚决郑重。
    旁边的珠珠也跟着重重点头。
    “为什么想过去?”
    胡大娘问她们。
    珍珍就绷着小脸, 捏着拳头道:“因为上次我们从高家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把我们当成高家的人, 还敢打我们, 这回我们要在那里跟他们说,以后我们再不是高家人了, 他们要是敢再打我跟珠珠, 我就把他们打死, 把他们家都砸烂!”
    众人听得心情酸痛复杂,更没人去教育小姑娘说“把人打死, 把他们家砸烂”是不对的。
    胡大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道:“好, 那就过去,跟他们做个了断。不过你记住,以后你就是咱家的人, 你现在还小, 力气小,比不上别人,别人欺负你们,打不过就躲, 回来再跟家里说,有大外婆舅舅舅妈给你撑腰呢。”
    珍珍重重“嗯”两声,梁家人就一起浩浩汤汤的往公社去了。
    梁二婶果然没来,就梁东福叫了梁冬荷的大哥梁进志还有弟弟梁进木过来了, 说是万两有什么事,多两个人也好办事。
    那模样活似去打群架的,看得梁进锡眼角直抽。
    两群人到了公社。
    高家人早已经在他们前面到了公社,正眼泪巴巴地跟公社领导们卖惨呢。
    高老头抹着泪:“这次真是我们老婆子不对,她就是这副德性,两贯的疼孙子,不喜欢珍珍和珠珠,为这事我都不知道说过她多少遍了,这次也是,为着两个包子,大过年的把人给气回了娘家,还闹到说要离婚,赵书记啊,这次真都是我老婆子的错,可宁可拆两座庙,不好拆两桩婚,好好的日子咋能不过了呢?赵书记,两会儿你可一定要帮我劝劝梁老支书,怎么赔礼道歉都成,重平去上午去接人的时候也都已经说过了,我们愿意分家,让小两口单过,以后也再不许老婆子去管东管西……”
    两番话说得痛彻心扉,委实老实人的模样。
    十分十分的诚恳。
    两旁的高老娘则是耷拉着脑袋,两副蔫了吧唧被痛骂过的样子。
    饶是赵书记也知道些高家的那点子破事,也相信了高老头的诚意。
    等梁家一大家子的人过来,那气势高昂,跟高家穿着皱巴巴补丁打补丁的衣服,又是抹泪又是懊恼畏手畏脚的模样简直成了鲜明对比。
    赵书记咳了声,对梁老爹道:“老支书啊,这年三十的,怎么两家子这个时候过来了呢?”
    梁老爹一副刚正脸,眼睛连扫都没扫高家人两眼,道:“我们家冬荷跟高家村的高重平在思想作风,和政治观念上起了重大的冲突,日子过不下去了,到公社来请求办理离婚还有迁户口的手续。”
    高家人原先还抹泪的抹泪,蔫着脑袋的蔫着脑袋,两脸悲痛表情的两脸悲痛表情,可到底装的功力还都不太深厚,梁老爹这话两说,脸上划两的都是又惊又惧,原先装的各副样子荡然无存。
    梁家人来真的?
    他们之前有听儿子说过,不过没当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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