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 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霍凝雪绝望想着,再想到宋棠都愿意护着沈清漪那样的, 更加绝望。
只是绝望过后又看到一丝生机。
沈清漪那样的都可以,她为什么不行?!
霍凝雪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沈清漪行,那她只要再接再厉一定也行。
她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
霍凝雪走后, 竹溪回到宋棠身边,却奇怪问:“娘娘,霍嫔来做什么?”
宋棠不以为意回答:“不清楚,也无所谓。”
竹溪见宋棠是这般反应,反而一笑:“娘娘这么说,想来是心中有数了,那奴婢便不乱操心。”她转而道,“娘娘之前说想吃冰碗,奴婢估摸着时间让小厨房做好了,娘娘现在可要吃一些?”
盛夏将至,越靠近晌午越是热得厉害,吃点儿这些东西好消暑。
宋棠点一点头,竹溪便出去吩咐。
“突然惦记起一件事,太后娘娘的生辰是不是近了?”
竹溪折回来,宋棠出声问。
“那也是还得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到呢。”
笑着答应过宋棠一声,竹溪又问,“娘娘是想提前开始准备生辰礼么?”
宋棠说:“定是得提前准备的。”
“这可得好好琢磨才行。”
她努力回想过去郭太后的生辰,那些妃嫔准备过什么礼物,郭太后对那些礼物又是什么态度……
现下裴昭愿意宠幸徐悦然,郭太后便也不会故意针对她,她和徐悦然之间哪怕发生矛盾,郭太后不至于有事没事都来插一手。生辰礼若能投其所好,落在郭太后眼里是她费了心思,心里晓得敬重太后娘娘。
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容不得她不花上几分心思去对待。
·
自宋棠从王御医口中知晓裴昭服用了些“猛药”这件事起,后来徐悦然又数次得到裴昭的宠幸。那一段时间,宋棠没有怎么和裴昭见面——当然她也没有主动去找过裴昭。天气太热,她懒得出门。
后宫里头很快便出现一些传言。
这些传言无疑同样传到宋棠的耳朵里面。
有徐悦然与她长得有些相像、徐悦然背后是太后撑腰的前提在,裴昭对徐悦然的宠幸,以及看似对她的冷落,足以掀起那样的一些说法:淑妃恐怕是要失宠了,徐美人往后才是陛下宠爱的那一位,将来不知多少荣华富贵等着徐美人。
背后有人在煽风点火无须怀疑。
但在此之外,宋棠有数,以徐悦然的性子,她是当真认为自己要上位了。
至于裴昭么……
他心里仍有沈清漪,自不会是对徐悦然有真情,更不提太后当初安排一个徐悦然在后宫,用以提醒他上心子嗣一事的举动实际上令他很不满。宠幸徐悦然,对于裴昭而言,怕是属于没得选的选择。
王御医说过,裴昭新用的药虽能使得他有所恢复,但亦远不及从前。
如此,他的诸多举动并不难解释。
在这后宫之中,所有的妃嫔里,唯一没有真正被裴昭宠幸过、不清楚他过去如何的,可不是只有一个徐悦然么?唯有在徐悦然的身上,裴昭才能找回他想找的自信、自尊。这是哪怕沈清漪如今也没办法带给他的,旁人更无可能。
裴昭要宠幸、宠爱哪个妃嫔,对她如今其实影响不大。
无他,只要一日,裴昭不希望叫人知晓他的秘密,她一日不会失宠。
当然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性:杀人灭口。
死人必不会说话,不会透露出去任何的秘密,拥有绝对的安全。
然而以当下的情况来看,裴昭绝不会这么做。在他眼里,拢共两个人知晓他的秘密,一个是妃嫔,一个是御医,一个在后宫为他庇护,一个帮他治疗恢复。
她这个淑妃若出事,王御医能全无觉察、会不心慌害怕吗?
反之亦然。
是以,在裴昭彻底恢复之前,她和王御医都绝对平安。
但倘若裴昭发现或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恢复,他们也有可能出事。
王御医虽只是一名御医,但既是在皇帝陛下身边服侍,晓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自然也会晓得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自保。她甚至有几分怀疑,王御医心知裴昭不会恢复,那些会治愈的话,全是哄人。
无法治愈这种话怎么敢随便说出口?
明知裴昭会极为在意这件事,这样不上不下吊着他,才好保住性命。
尤其现下,裴昭在吃过王御医的药后有所好转,他越会对王御医有所信任。
只要裴昭在意,只要裴昭仍需治疗,便不会随便的下死手。
宋棠心里对这种种情况明镜似的。
正因如此,她非得找机会出手治一治徐悦然才行。
之前,沈清漪因被徐悦然为难而受过委屈,她和裴昭的定情之物也没能找回来。宠幸徐悦然,不等于裴昭忘了这些事,所以,她欺负一下这个人,裴昭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要偏帮她只会偏帮她。
怎么说呢?
那些乌七八糟贬损她的言论,徐悦然想来也是有份的,她可容不得这些。
·
徐悦然近来确实春风得意。
皇帝陛下连连召她侍寝,予她许多赏赐,连往日受宠的淑妃那边都冷落了。
若非是对她上了心,何至于此?
徐悦然想,只要她抓住机会,超越淑妃也不是不可能。
她可得好好表现,不能叫陛下又去宠爱淑妃。
眼见徐悦然势头起了,到怡景宫巴结讨好这位徐美人的宫人并不在少数。
宫里近来新进贡的一批瓜果,便有宫人热络往藏香阁送去。
“这么甜?”
徐悦然尝一口大宫女剥的葡萄,欢喜道,“这葡萄比我往前吃过的都好。”
小太监听言,当即笑道:“宫里进贡的都是最好的,外头轻易吃不上。而且这一筐又是新进贡的这一批里头茬好的,个头大、水润,只盼着徐美人喜欢便好。”
徐悦然翘着嘴角问:“头一茬?”
“你的意思是,我是妃嫔里面头一个品尝到的?”
小太监被徐悦然问得噎了一下,想不到徐悦然会这么理解。他也没法不说实话,唯有回答说:“除去贤妃娘娘、淑妃娘娘那边,便是徐美人这儿最先送过来。”
徐悦然却一听便不大高兴。
贤妃、淑妃都送过了才轮到她,也好意思说她的是头一茬?
“公公。”
徐悦然笑又不笑看着眼前的小太监,“你是不是故意羞辱我?”
“是,我现下只是一个美人,比不得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地位尊贵。可是你晓得么?陛下近来待我实在太好,那样多赏赐,我的小库房都快要塞不下了。”
“你晓得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总之我便是一句话,有点儿眼色,做事再机灵些,不吃亏。”
小太监赔着笑,连连应声:“是,是,徐美人说得极是。”
“奴才谨记于心。”
徐悦然微微颔首:“你记得便好。”
无意与他多聊,徐悦然随即又示意道,“退下罢。”小太监便识趣行礼告退。
复过得两日。
小太监又往怡景宫藏香阁送新进贡的瓜果来,这一次是一大筐蜜桃。
“都是今早刚刚送进宫来的。”
“徐美人这儿的,是最好的一筐,并且奴才第一个便给徐美人送来了。”
徐悦然听小太监这么说,非常满意。
“很好。”她嘴角弯弯吩咐自己的大宫女,“赏吧。”
大宫女当即上前往小太监的手中塞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小太监喜上眉梢:“多谢徐美人!”继而说得不少恭维话方才告退。
“好歹做了一回明白人。”小太监走后,徐悦然心情舒畅评价一句,又吩咐,“去剥两个蜜桃来,我要尝尝。这头一茬头一筐,定比前几日的葡萄味道更好。”
“是。”宫女应声,立刻去办。
徐悦然摇一摇手中的团扇,想着宋棠日后得知今日之事或许气急败坏的样子,已经开始高兴了。
·
毓秀宫,春禧殿。
宋棠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含笑问:“所以,你是先往徐美人那儿送去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回:“淑、淑妃娘娘,奴才也是不得已。”
“徐美人她……”
宋棠哪儿不清楚这小太监打的什么算盘。
把责任往徐悦然身上一推,以为自己那些鸡贼心思就能藏起来了吗?
“徐美人怎么?”
宋棠问,“莫不是她逼着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