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夺过了他手里的棍子。
张可可已经从高空坠物的惊险中回过神,她拉着季眠站了起来,将她护在身后,仰着头看那个叫赵环的男人。
“赵环,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我朋友。”
赵环咬着牙,抬手甩了她一巴掌,“不为难她?要不是她,我刚才就不小心‘高空坠物’砸死你了!为了你死,我‘过失杀人’坐几年牢也无所谓!”
赵环说着话,扭头看向她身后的季眠,他一双眼被愤怒和仇恨烧得通红,季眠吓得哆嗦了一下。
“不让碰你朋友?我就让你感受一下,你朋友当着你的面,因为你被打,但是你又无能为力的那种绝望。”赵环情绪异常激动,手指着张可可声嘶力竭,一张脸涨得通红,脖颈爆出狰狞青筋,“老子比那还绝望十倍!”
他怒吼完,一把抓住季眠的胳膊,把她拽过来。张可可扑上去跟他撕打,却被几个壮汉抓住摁在墙上,让她看着季眠被打。
小姑娘的力气始终是抵不过男人,张可可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季眠也无法挣脱赵环的钳制。
赵环揪住她的头发用力拽,让她的脸被迫扬起。
他一举一动都带着强烈的恨意,动作粗鲁,扯得季眠头皮一阵疼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长得挺好看,是男人喜欢的楚楚可怜的类型。”赵环阴阳怪气的笑,“不过我只能为张可可坐牢,你就享受不到哥哥有多强了,不过倒是可以享受一下哥哥的巴掌!”
他话音落,手掌狠狠扬起,然而未及落下,一块碎砖头直接砸在他腰脊骨处。他发出一声闷哼,随即五官都痛苦地扭曲了起来。
“你他妈动一个试试。”
一众人循声看过去。巷口处,姜妄拖着根棒球棍,逆着光走来,棍子摩擦地面,发出让人生寒的嘶嘶声。
“今天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给爹跪下。”
第23章 别做危险的事 我说的危险,是我控制不……
赵环被打中, 送开了季眠,季眠几乎没迟疑,趁一堆壮汉还没反应, 立刻跑到了姜妄身后。
姜妄余光扫她一眼, 笑了:“反应倒挺快,知道给我打电话呢?”
这边刚说话, 赵环和几个壮汉也反应过来了,一窝蜂冲了过来。
季眠下意识抓住姜妄的手, 要往外跑, 然而就这么一瞬间, 姜妄已经单手用棒球棍直接将冲在最前端的两个壮汉打趴了。
这么激励的动作, 他被季眠抓住的那只手却动都没动一下,季眠甚至没注意到是怎么发生的, 就听见了哀嚎声响起。
她一时觉得不可思议。
姜妄这边已经冲着摆脱控制的张可可喊了起来,“你他妈不赶紧带着季眠走,等着看戏呢?”
张可可反应过来, 快速跑过去,抓着季眠的手往外拖。
“姜妄呢?”
“不用担心, 他没事的, 我们先走。”
季眠没多说, 她脑子很清楚, 她跟张可可在这里估计还要拖后腿。
但她始终担心的, 在跟张可可跑出去前, 冲着姜妄的背影喊了一声——
“你小心点, 我等你!”
姜妄愣了下,背对着她牵了牵唇角,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 小声道:“好啊,你等着我。”
季眠被张乐乐带出了巷子,狭小偏僻的巷子里只剩姜妄跟几个壮汉对峙。
这几个人对他来说,跟蚂蚁也没什区别,他吹口气,就能送他们下地狱。
但是不行啊,他要遵守狗屁的三界守则,不能恃强凌弱。
他很不爽地叹口气,用棒球棍指着前面几人,“爹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跪下来,磕三个头,说三句‘爹,我错了’我就放过你们。”
虽然姜妄刚才那两下出手又快又狠,但在几人看来,也不过就是个比较会打架的学生,而且身板单薄,估计刚才也就是捡了他们没防备的便宜。
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骑在脑袋上,一众人怒火中烧,拳脚冲着他就去了。
然后,小巷里响起一片哀嚎。在一片鬼哭狼嚎间,又能听到一道吊儿郎当的少年声音——
“让你叫爹,让你叫爹!你没耳朵是不是?”姜妄拧着一个壮汉的耳朵,“再不叫,我他妈拽掉你耳朵了!”
姜妄边说着,还边故意踢他膝盖弯。膝盖弯被踢,壮汉就反射性要跪下,但耳朵在姜妄手里,他一往下,就拽得耳根撕裂般疼。
这毛头小子不仅打架狠,欺负人取乐的手段也是一等一。
“你叫不叫?”姜妄又往他膝盖弯踢一脚。
壮汉膝盖一曲,往下坠去,耳朵疼得像是要被拉断了。
他青脸肿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叫,叫,爹!爹!你别踢了!”
姜妄满意的松开他,然后看向倒了满地的其他人,“他叫了啊,接下来谁啊?”
他话音刚落,倒在地上的一堆人都哀哀叫了起来——
“爹!”
“爹!爹!”
……
一个比一个大声。
姜妄拿着根棍子,溜溜达达的,“这样吧,我挑选一个声音最大的和声音最小的一人给两棍子。”
一众壮汉:你想打就打吧,别玩儿花样了。你这一会儿一出的,我们这口气提着松不下来!
现在,这群人只盼着这个少年的朋友赶紧报警啊!自己的朋友被一堆人围攻,那俩小姑娘不报警的吗?
警察来了,他们才能少受点折腾,谁知道这个恶魔般的少年又会想出什么折腾人的点子呢?!
季眠跟张可可跑出小巷后,她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报了警。在等待的间隙,她焦躁地走来走去,她知道,自己可能也帮不了姜妄什么,但就这么把他丢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行了,眠,你别晃来晃去了,晃得我头都晕。”张可可坐在路边护栏上,倒是淡定很多。
“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不要直接冲进去,可以躲在一边偷袭。”
张可可惊讶地扬眉,然后笑了,“哟,出息了,还知道偷袭了。你不用担心,姜妄的战斗力不是吹的,当初就是一人干趴职高七个人,才稳坐战斗力第一的宝座。”
“可这些人看着像专业打手,跟职高的人不一样。”
季眠不清楚张可可怎么会惹上这些人,但现在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
她没打过架,也不知道姜妄什么样的战斗力,只是从心而论,这样丢下姜妄让她很不安。但理智上她也知道,自己贸然跑过去,很可能反而会给姜妄添麻烦。
小巷里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也听不见动静。季眠又焦虑地来回走了一会儿,最后拿出手机,调出了项殊的号码,一旦有事拨通他的电话,他应该眨眼就能赶来。
现在她还是很相信天宫的实力了。
做完这一切,季眠捡了根棍子,直接往巷子处跑。
“卧槽!”张可可没料到她这么莽,一下从护栏上跳下来,追了过去。
姜妄那边玩够了,扔掉棍子,拍拍手上的灰,悠哉悠哉往外走。
巷口突然闪过一道身影,惊了他一下,顿住脚步,站在了那里。
季眠拖着根棍子,冲到了巷口,气喘吁吁地看着姜妄,“我、我来帮你了。”
姜妄:……
她突然出现在漫天晚霞中,逆光站在巷口,声音发颤地告诉他,我来帮你。她自己都瘦弱的让人心疼,却没有一丝一毫退却的意思。
那一刻,像有什么东西正中红心,直直扎在了姜妄心口上,他的情绪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心头有些不该有的酸软。
死神一脉本就不算兴旺,中了诅咒后,更是人丁凋零。他身为唯一的传承者,不能有一丝丝软弱,不能有一星半点的退缩。他的软弱,就是死神一脉的全盘崩塌。
他坚强到好像没有心,现在却发现自己其实也渴望被牵挂,也渴望在出生入死肃清魍魉恶鬼时,有人说一句“你别怕,我会陪着你,会等你回来”。
多少人在滚滚红尘中咬牙坚持,这是为了这点牵挂。
姜妄低眼,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掩住了黑眸中翻涌的情绪。
他微微勾了勾唇,散漫地走过去,停在了她跟前。
“季眠。”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叫她名字。
季眠愣了一下,“啊?”
两人离得很近,一起融在巷口的夕阳里。他直直盯着她,眼角眉梢都有隐隐笑意,“那天在早餐店,我出现时,你是什么心情?”
季眠看着他黑沉沉的眸子,像被某种奇妙的力量蛊惑,心跳有些重,乖乖回答:“很澎湃,形容不出来。”
姜妄双眼一弯,笑开了。他低头,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道:“老子现在的心情,比你那时候澎湃十倍。”
季眠觉得耳根和头皮都在发麻,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靠得太近。
“什、什么?”脑子有些钝,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
姜妄舔舔唇,直起身,“没什么,走吧。”
他说着话,弯腰抬起了棍子另一头,就这么用棍子牵着她走。
季眠还有些懵,看着眼前高大而散漫的身影,小声问:“姜妄,你没事吧?”
姜妄没回头,手上收了点棍子,把她拉得靠近自己一些,“有事,还挺严重。”
“怎么了?”
姜妄默了会儿,声音又裹了笑,“现在说不清,你以后会知道的,特别严重。”
季眠还想说什么,张可可已经跑了过来。
“卧槽,季眠你可真行,为了男人这么猛?”
她气急败坏吼了一声,季眠顿时就涨红了脸,“你不要瞎说。”
姜妄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唇角勾起点若有似无的笑。
“你笑什么?”季眠瞪他。
姜妄笑得更开心。
张可可揽住她的肩,季眠顺势松开了棍子。姜妄看了看,也没说话,自觉给两个小姑娘说话的空间,自己落在了后面一点。
“你可真行,还抄家伙呢,这是要爆谁的头啊?”张可可还在嘀嘀咕咕,“就姜妄啊,以一敌十的名号响彻二中周围几所学校,你瞎担心什么,倒是你,真的让人担心。我看你是被这个王八蛋迷得晕了头。”
季眠小声辩解,“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如果是你,我肯定也会去,我们不是朋友吗?而且,我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