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颯强自按下内心的激动,他决定给卓楷锐一个他本来就应得的解释。
「那时候,我以为你不愿意接受我和我送你的礼物,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你才选择一声不响地直接离开,我不知道你家里出了事。
「你不在的那段期间,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的气喘发作了。
「我被家人送到美国治疗之后,一直都没有回台湾;我连毕业证书,都是家人替我领的。
「等我恢復以后,就直接在美国读MBA,还有商业管理博士。回台湾以后,我直接入伍服兵役,这就是我这十年以来,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办法找你。我十年间都没有空,也身不能主。」
成颯垂着眼帘,缓缓地说道:「我不奢求你的谅解,但这就是我的回答──我跟你一样,我不是『故意』不找你的,一直以来都不是,我只是不能控制我自己的人生。」
成颯抬眼看着卓楷锐,恨恨一笑,「我无法拒绝我家人对我的安排,就像你也无法摆脱你的家庭一样,不是吗?阿锐。」
「嗯。」卓楷锐点了头。
他了解到当时他的学伴也并不理解事情的全貌,才向他传递了错误的资讯;但是他并不怪他的学伴误了他。他只怪自己问错了人。
在知道自己对成颯还有权硕彬的猜想,至少在这十年间,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之后,卓楷锐反而放心了不少。
原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该死的误会。
误会不大,却足以误了他的一生。
要是能早日放下,不知道该有多好;可是而今,他既然已经成了阿曼的董事,馀生很可能无法离开黑道与八大行业的控制;还用FM2迷晕了权硕彬,绑架他,面对着可能產生的法律刑责;事已至此,他卓楷锐还有任何的回头路可以走吗?
──没有。
早在向权硕彬表明心跡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向权硕彬说的话字字出于本心──他就是个疯子,他有心魔,他要干大事,他别无选择,也没思索过一个「缺少成颯」的馀生当如何度过。
卓楷锐已经变得太过危险,也飞得太远,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想到这里,卓楷锐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太好笑了,自己居然为了成颯这个极可能不会再接受自己的人,成了一个犯罪份子,还下药、迷晕、绑架了星帆国际的CEO;就彷彿他不断尝试去寄送情书,在他终于理解到不会有肯定的回应之后,他就乾脆改寄了炸弹过去;他知道自己已变成了一个恐怖情人。
可是事已至此,只差一步,他就要完竟他的计划了;他还想继续试。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他说道。
成颯说道:「我能回答你的,我会回答你。」
「──小颯,你愿意让我们重新来过吗?」卓楷锐用双手握住他的手,镇重地问道。
「……」这本来该是成颯期盼很久的问题,但是成颯动摇了。
他想起了权硕彬不久前才向他问了一个几乎一样的问题,他闻见那至今仍繚绕在卓楷锐的发间、皮肤上、衣服上,无处不在的香水味。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内心甚至是想拒绝的,就跟他也想拒绝权硕彬一样。他忍受不了自己变得那么多疑而焦虑;情愿孤老终生,他都再也不想被任何人伤害。
「这就是你的回答。」成颯纠结的表情,他紧蹙的眉心、紧抿的嘴唇,与他的迟疑,在卓楷锐的眼中已经稟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