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轻轻地叹了声:“我好喜欢……白大哥,这样抱着我。”
小猫儿撒娇似的,往他身上蹭了蹭。
太素听见这句,脸色微微一变。
他屏息静气,强忍住要把人丢出去的冲动,捏住金钗儿的下颌让她抬头。
金钗儿朦朦胧胧地:“嗯?怎么了?”
红唇娇艳欲滴,明眸如水,她的脸色红润之中却湿湿润润地,竟是细密的汗!
细看之下,她的眼神迷离恍惚,这情形倒有点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你……”太素一手扶着金钗儿,极快地转念,不知哪里出了错。
突然他看向桌上,有些凌乱的目光一番乱扫,便落在了那一碟子点心上。
“不,这不可能!”刹那间,白梼在心里这么想。
但他却伸手过去将碟子端起,低头看去,却见最上面的荷花酥上,明显地撒着些白色的粉末。
白梼盯着那些可疑的粉末,屏息静气,心中的惊怒无法形容。
他不敢置信地把碟子凑近了些,正要闻一闻,冷不防金钗儿回头看见了,便哼哼着说道:“多谢白大哥惦记我……给我带点心,就是这糖霜不怎么甜……”
“糖霜?”他喃喃地问。
金钗儿润了润唇,拿了个荷花酥,竟凑在嘴边舔了舔:“真的不甜,不信你尝尝。”
白梼震惊,有口难言。
偏偏金钗儿把那荷花酥又递给他,差点撞到他唇上了。
太素急忙抬手在她的手背上敲了一下,金钗儿本就无力,手一抖,那荷花酥便滚落在地上。
金钗儿已经难受的很了,只是形容不出来,全凭着一点理智强忍着。
见白梼把荷花酥打落了,顿时委屈交加地哭了起来:“你不吃就算了,干吗还打我呢?”
白梼正留心看其他的点心,闻言忙道:“不是打你,这点心吃不得了。”
此刻外头新燕因听见了里头吵嚷,不免进来要查看,猛然却见白梼抱着金钗儿,而她也毫不避忌地紧紧靠着。丫头吓了一跳,那脚还没迈进来,便又忙收了回去。
白梼虽留意到,却也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了。
刚才金钗儿对着他媚眼如丝的情形,顿时让他想起以前那些不太好的记忆,惊心之下,差点以为是旧日的那个放浪的女子又回来了。
幸而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带回来的点心有问题。
白梼不晓得这点心怎么竟给人下了药,按理说薛红泪不该是能干这种事的人,而且做这种事对她没什么好处。
……但现在不是考虑追究的时候,要紧的,是怎么解开这个局面。
偏偏金钗儿已经支撑不住了,她低低道:“白大哥,我好难受。我我……我好像病了。”
闭了闭双眼,一滴汗从眼角划过,金钗儿半张着檀口,气喘吁吁地说道:“不然你、帮我叫个大夫吧。”
如果能请大夫,白梼早叫人了。
这会儿见金钗儿如此,便咬牙道:“不是病了,是、是白大哥不好。”
金钗儿皱着眉心,竭力定睛看他:“你说什么?”
白梼咬了咬牙道:“那点心下了药,多半是那种……”
“药、下了……药?”金钗儿喃喃地重复了两声,末了,突然道:“你说药?是什么药?”
白梼甚是难以启齿:“是白大哥不好,是我大意了……”
如果是什么寻常的毒/药,到底还能想个解药的方子。
但看金钗儿的反应,显然是那种青楼里最常见的助情药,俗称春/药的。
金钗儿愣了愣,她毕竟不是个寻常的姑娘,听见一个“药”字,突然间从昏昏沉沉里觅得一点灵机。
寻思自己的“症状”,金钗儿呆了片刻,也满面的匪夷所思:“白大哥,你……你竟然给我下了那种药吗?”
这句话把白梼也听的惊楞了,苦笑不已:“不、不是我下的……”
“哦……”金钗儿松了口气:“我想着你该不会是这种人嘛,再说,你如果想……倒也不必用这种手段。”
白梼来不及琢磨她后面一句是什么意思,就听金钗儿道:“白大哥、劳烦你扶我到床边坐着。”
见她好似镇定了几分,白梼心中又惊又觉着佩服,当即微微用力,竟将她打横抱起,几步到了床边,把人小心翼翼地放下。
金钗儿躺在他怀里,他身上松柏甘泉般的气息将她包围在内,几乎把持不住,更不想离开这怀抱。
她便握着白梼的领口,道:“白大哥,要不然我、我们将错就错吧?”
药性早已经发作了,金钗儿整个人就像是给放在火炉上烘烤着似的,身子已经给烤的化了大半边,止不住地漾动着。
白梼喉头一动,抬手抹了抹她的额头,一掌心的汗。
他很清楚金钗儿这会儿一定非常的煎熬,说的这些话恐怕也不是她的本意,而是药力催动的原因。
又岂能趁人之危做那种不耻之事。
因此不等金钗儿说完,太素便道:“乖,别想这些,等你好了……再说别的。”
金钗儿呆呆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闭上眼睛:“罢了罢了,我不要看,越看越是坏事。”
这种药自然没有什么有效的解药,若认真说解药的话,面前这个人只怕就是。
而白梼的这张脸在她眼前晃动,那浓眉、那星眸……那朱唇……简直就像是什么灵丹妙药,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
金钗儿只是天人交战,一方面觉着该将错就错吃了这“药”,另一方面却还在挣扎着不太肯妥协。
她闭上双眼眉头紧锁,喃喃地让自己保持理智:“我知道的……这种药,我知道纾解的法子,别急别急……”
她像是在跟白梼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让自己“稍安勿躁”。
白梼满心愧疚,又很心疼金钗儿,便道:“我有什么可做的?什么都成。”
金钗儿忍不住又瞅了他一眼,叹道:“白大哥,你还是离我远点……不然……”
她如今还能把持,可白梼在她身边晃,不看他的脸,还有声音,不出声,还有气息……种种都似诱惑。
金钗儿实在担心自己不知怎地就失去神智,要是不顾一切地主动扑上去,那情形就难堪了。
她说了这句,转头看向床帐旁边,用颤抖的手将帐子角上她藏的一枚绣花针拿了下来。
白梼本来已经听她的吩咐退开了几步,蓦地看见她如此,便知道她要用针,可是她的手抖得跟筛箩一样,这怎么行针?
“你……”他很是担心,正要阻拦,金钗儿却已经手起针落,竟狠扎在了自己的食指之上!
白梼本来以为她真的有什么纾解的法子,可是看她这么猛然一扎,完全没有什么手法可言,而且也不是什么穴道,这才知道不对。
太素急忙扑过去:“钗儿你干什么!”
一颗黄豆大的血珠从食指上迅速地冒了出来。
金钗儿却吁了口气,十指连心,指头上的刺痛,让她的理智回归了大半。
“请白大哥帮我脱鞋……”她道。
白梼只怔了一会儿,便立刻俯身下去,果然将她的绣花鞋取了下来。
他生平第一次握着姑娘家的足,本来是不该如此造次的,但此刻情形迫在眉睫,倒也顾不得了,只是惊鸿一瞥,却见她纤巧的足在自己掌心,竟还不如他的手长大。
绣花鞋落地的瞬间,金钗儿趁机坐直了身子,同时吸气,右手一动,手法行云流水,先是双足的太冲穴,而后内关,膻中,又自太阳,神庭。
最后才猛然一挥,竟似反手琵琶一般的巧妙手法,针准确地刺入了脑后的风池穴!
做完这些后,金钗儿整个人才停了下来,她将针收入帐子上,重又慢慢地出了口气。
说来也怪,就在金钗儿停针之后,她本来涨红的脸色,明显的有所缓和。
“我要喝水。”她仍是闭着眼睛,声音已经平静了好些。
白梼回身去取了水来,金钗儿接了过来,又喝了一碗,这才慢慢睁开双眼:“多谢白大哥。”
太素望着她恢复清明的眸色:“不必,都是我害的……”
金钗儿见他脸上有些愧疚之色,便笑问:“这是谁弄的,难道有人要设计白大哥吗?”
白梼本要否认,心中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浓眉一敛,暂且按下,只问金钗儿道:“你、好些了吗?”
这种药最好的解决法子,只是顺势而为才对。
金钗儿刚才所做的只不过是用精妙针法刺激了头脑,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而已,实则药性却没有完全解了。
不过总算能保持清醒,自然再想法慢慢磨去。
她并不说这些,只笑道:“待会儿要洗个澡。再喝些水,发散发散就没事了。白大哥不用担心。”
白梼心中有愧,便道:“那你先好好歇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金钗儿其实想他留下,但又怕他跟“药引子”似的晃来晃去,又弄的这药性超出控制,便点点头。
白梼其实也不太放心离开,可还惦记着找出始作俑者,便在她肩头轻轻地按了按,转身走到桌边,把那一碟子点心用帕子包了,拿着出门去了。
太素才出了金钗儿院子,刚走几步,就听到院墙外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大表哥真的在金钗儿那里吗?”笑嘻嘻地,倒是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白梼听见这个,怒从心底起,循声而去,却见慕容凤枕花孔雀一般,顾盼生辉地从月门口走出来。
第26章 赌上她的性命
慕容凤枕左顾右盼, 眼神闪烁,仿佛在想什么有趣的事。
蓦地跟白梼打了个照面,他微微一愣, 像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见到白太素。
不过他是个极狡黠的人, 当即面不改色地笑道:“哟,大表哥, 您……怎么在这儿?”
白梼冷冷地看着他,却见凤枕身后跟着的却是少楼。
少年正也行了礼, 抬头看着太素。
“我有事要寻慕容, ”白梼神色平静地, 又对少楼说:“你先回去。”
少楼虽疑惑却仍乖乖答应, 向后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