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好不容易拉起了老太太,谁知老太太反手就是一巴掌。
“我知道你早就巴不得你弟去死,这些年他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老太太像发疯一样砸着黄氏。
黄氏默默的忍受,大概心早就痛的麻木了,这么些年他一心一意的对黄埔安,就因为他是黄家唯一的男丁,但凡他想要的,黄家人觉得理所应当的给他。
可到头来,却落得这般抱怨。
抹了一把眼泪冷冷的盯着黄埔安,“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若是男人寻一个顶天立地的死法,也好过在这里被人当畜生一样的羞辱!”
黄埔安看黄氏是打定主意不帮自己了,当时哭的声音就更大了,“姐,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黄氏缓缓的闭着眼睛,“那,你便吃屎吧!”
看黄氏态度这么坚决,老太太怒吼一声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知府咬着唇冲着黄氏点了点头,“我倒没看出来,夫人竟然有这般的气度。”
“啊!”
话音一落,手中的箭就朝自己儿子胳膊上刺了进去。
血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黄氏伸手想要护着儿子,可随即手回脚来,“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连畜生都比不上!”
“啊!”
黄氏话音刚落,知府直接又刺了儿子一下,“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黄氏心疼的浑身都发颤了,可这个时候她却无能无力,只能默默的闭上眼睛,大概看不见心就不会那么疼了。
“爹,即便是私通盐商也顶多是全家被流放罪不致死!”儿子忍着痛看着知府,“你真要杀了我?”
“你懂什么?”知府突然抬高了声音,“你如今是吃穿都好,可我呢十年寒窗苦读才换的今日荣耀,如今一朝变的一无所有,你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儿子含着眼泪默默的说着这四个字,原来他们一家人的命竟比不得知府一句,情何以堪。
“母亲,儿子不能在您身边尽孝,往后余生愿您寒冬有衣,天黑有灯,腹饿有食。”
“不!”听着孩子说话不对,黄氏猛的睁开眼睛可到底晚了一步,他抢过知府手里的箭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心口。
“兄长!”其他弟兄们惊呼一声。
“废物!”只有知府脸上没有一丝伤心,红着眼只是愤怒还没折磨他就死了。
“爹,官位真的那么重要吗?”其他弟兄们抬着头仰望知府。
“你们懂什么,没有官位如何有现在的荣华富贵?”知府抬高手,目之所及便是片瓦片砖也是用银子买的,若是生为平民这些都是想忘不到的东西。
兄弟们的眼渐渐的没有了光彩,只是默默的对黄氏叩了个头,“儿子等不能尽孝,万望母亲恕罪!”
同时起身,抓着旁边人的箭刺入自己的心口。
“你们,你们!”黄氏嘴唇哆嗦却连一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这些人的眼里却带着点点笑意,他们大多不是黄氏所出,平日里也会勾心斗角,而且黄氏这个人心眼小待这些庶子们并不算好。
从前他们对黄氏还怨恨,可现在突然放下了,嫡母长兄有这般气度,安能让他们不自豪?
死有何惧?既知逃脱不了何必卑躬屈膝的受尽折磨,即便是死也不能失去男儿顶天立地的本色!
“畜生,都是畜生!”看着儿子们的尸体,宋知府突然像发疯一样的大喊。
满脑子都是余生所说的众叛亲离,不,他不会的,只要他有权有势少不得有人攀附。
“你们都给我记着,不是你们不要我是我不要你们!”知府疯狂的踹着儿子们的尸体,“只要老子的官位还在,老子就不会缺女人,你们死了有的是女人给老子生!”
听着知府的话黄氏突然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这样自私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别怪我不客气了!”知府吸了吸鼻子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慢慢的抬起手来,“不交证据好,那都下地狱去吧!”
话音一落,那箭猛的就射了过来。
“你不得好死!”老太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连站都没站起来,就被那飞过来的箭永远的定在了椅子上。
噗噗噗!
宋嫣然的耳边就听着箭穿透肉体的声音,可没有预期的疼痛,黄氏扶着门用身子挡住了那如雨下的箭。
“母亲!”宋嫣然第一次这般,真心实意的喊了一声。
黄氏冲着宋嫣然笑了笑,“若是有机会,替我报仇!”
她不是圣人,不会用自己的死来洗脱宋知府的罪孽,或许她跟宋知府是一样的人,永远无法成全自己的敌人,她要不遗余力的去报复。
“招弟!”当箭射过来的时候,喜弟下意识的就去里屋找招弟。
可胳膊被人用力一扯,硬生生的退到余生的跟前。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余生依旧安稳的摇着他的百折扇,前头的箭雨有李威挡着。
“招弟!”与此同时满脸是黄色的黄埔安也冲了过来,他的眼睛只有在窗户里头招弟。
噗噗!
箭无情的穿透的他的身体,将他趴在窗户上的样子永远的定格。
招弟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只是窗户上的不同寻常的黑影让她心里一惊,她双手抱着身子不敢抬头,直到血从外面渗了进来。
招弟慢慢的站去身子,捅破窗户纸看到黄埔安那一张黄色的脸,“为什么?”
她忍不住问了句。
刚才黄埔安被羞辱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那一瞬见她觉得黄埔安枉为男人,可就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黄埔安大口的喘着粗气,虚弱的冲招弟一笑,“我,我就是稀罕你。”
他或许是旁人眼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或许是没有一点骨气的软男,更或者在旁人眼里他的存在是多余的。
他承认是不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是认准的事便不会改变!
他喜欢招弟,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仅此而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的招弟早已泪流满面。
终于,外面的箭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知府不安的喊了一声。
“好久不见!”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知府猛的回头,在看清来人之后突然瞳孔收缩,“怎么会是你?”
“是啊,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是我?”从前的里正现在的灵县县令穿着官袍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而站在墙头上原本知府的人,全都被控制住了。
“余大东家。”县令走到门口,对余生微微额首。
“幸亏大人来了,不然我这小命都要交代到这了。”余生打趣的说了句,只是有些怜惜的看着知府,“本来你做事很是小心,我找了许久也未找到能致你死地的证据,若你真将黄氏母子推出去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如今倒是给了我机会了。”
余生指着满地的尸体,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
知县抬手让人将知府拉下去,知府用力的甩开,“即便如此我的官位也高过你,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大人想多了,我只是请大人先下去休息罢了!”县令冲着知府低低一笑,“灵县最近有人滋事,我今日来寻大人禀报,没想到碰到你跟盐商分赃不均打斗起来,虽说盐商已经被全部歼灭了,可你也死伤惨重。”
“不过,近日正好有钦差查坊,我正好可以如实禀报,让钦差大人处置你。”知县像上头抱了抱拳头,每一个字都像是判了知府的死刑。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置我于死地?”知府到现在不明白,为什么余生偏偏要跟他过不去。
余生笑了笑,“我说过你的心思太多了。”
对于失盐这种暴利其实各地都有,这种事其实也免不了,余生大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可宋知府这边余生却是忍不了,这么大的盐商养着他,他倒是过的滋润。
若是各地知府都像他这般大胆,那盐焗开了还有何用?
知府点点头,余生既都这般说了他便无话可说,只是出门的时候深深的看了知县一眼,“你现在是痛快了,就算你报得仇又如何,失去的永远都回不来!”
知县紧紧的握着拳头,良久慢慢的松开,“是啊,失去的永远回不来了,所以,我只求你死!”
喜弟紧紧的皱着眉头,她便说余生怎么能说动知县来帮他,似乎记起听人家说过一嘴,当年的知县与知府是同窗好友,也曾风光无限,只不过不知发生了何时,知县突然一蹶不振甘心在镇上当一个小小的里正。
看来这里面,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余大东家,您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父,宋大人的罪名,那我手上的?”即便如今看出来,余生才是整件事的幕后黑色,可宋嫣然已经能冷静客气的与余生说话。
“宋姑娘聪慧,自是你想的这般!”余生轻轻点头,若不是宋嫣然以为自己手上有了宋知府的把柄,有可退路怎么会那么大胆的跟喜弟谈合作。
“那,他呢?”宋嫣然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只是手下意识的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大概是害怕自己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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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金屋藏娇
“刚才知县说的清楚,全部歼灭!”余生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宋嫣然的身子有些不稳,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敛下视线浑身似乎陷入了哀伤之中。
而余生的视线终于挪到了喜弟的身上,“倒是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脱我?”
私盐是暴利,旁人都不敢接手的事情喜弟却一口应下,无非是要银子。
喜弟淡淡的笑了笑,“成王败寇,多说无益!”
是的,她是缺银子,她的医馆已经扩大了,可是余生却买下了其他所有的药田,无论将来发展如何,喜弟将永远受制于余生。
她需要银子即便是从余生手下抢不下多少药田,哪怕买稍微远一些的也成,将来万一有一日与余生水火不容,不至于一下子遭受灭顶之灾!
更重要的是,诚如余生自己所言,她就这般想要离开余生。
不想再与他有更多的交集。
“好一句成王败寇!”余生默默的念了一句,眼角扫了一眼李威,“他说,若是我威胁到招弟你我之间便再无可能,我心里是不信的,所以想亲眼看看,你会作何选择?”
余生眯着眼睛,一身白衣似是人畜无害,就是连威胁的话说的也是温声细语。
余生既如此布局,想来跟余生是相熟的,如何回钦差的话就全凭余生的一张嘴罢了。
如此,不说招弟的命就是医馆存亡也似乎在喜弟的一念之间。
喜弟定定的看着余生,仿佛这才是第一次看他,突然间喜弟忍不住笑了,“这般大张旗鼓,像是真的因为不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