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惜愉完全不愿意过多去想那天的事儿,即便那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即便,她已经回到了父母和弟弟的身边。
卫东风被人拷着双手带走,她被一把捂得昏厥。
醒来后,就已经躺在邝冀北的腿上,坐在返回家的车里。
她对上邝冀北的那一眼,老实说,抖了一下,然后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但没成功,邝冀北狠狠的按着她的肩膀。
母亲坐在前方副驾驶上,昏昏欲睡,她心里慌,又烦,起不来,她干脆闭上眼。
邝冀北对她来说已经没那么熟悉了,但好在他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长途奔波到站之后,对于沉母将她带回家并无阻拦意图,反而姿态稳合的拜别。
“让阿愉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阿姨,您别多责备她。”他是这么说的。
沉母自然点头,一路上都在和沉惜愉说邝冀北的好话。
沉惜愉一直没吱声。
沉母见状,逐渐将主旨引向不该去的地方。
“小邝那孩子是真的喜欢你,事到如今还愿意接受你。”
“您说了不算。”
“他自己的意思。”
“我这样了还能忍?我可不敢。”
“该你不敢!”沉母眉一横:“人家忍了那么久,该你了!”
沉惜愉坐不住了。
在沉母以为她沉默着准备认命的时候,她又开口问:“那他呢?”
沉母一下冷笑出声:“死心吧!他会以强奸犯的名义在牢里渡过他的后半生。”
沉惜愉没来得及回复,沉父推门而入,西装革履,又一派精英模样:“收拾东西,回家了。”他说。
沉惜愉跟卫东风带了大几个月,没学下那么沉的心思,但思考问题的角度学了个大概,她冷着脸看沉父,沉父回视,板着脸。
老实说,近一年发生的事情于他而言就像是在做梦,想不到,他这一大把年纪居然沦为几个毛头小子争抢之下的炮灰。
“你站了哪个队?”沉惜愉目不转睛的看他。
“爸爸不欠你,更不欠他!”沉父淡定的说这一句,然后盯着她,似乎是强迫自己很冷静的说出这句话:“人要利己,自然要选择那棵大的树。”
沉惜愉没吱声。
沉父补充:“他一开头就失败了,更何况他本来就只是个planB。”
“那也是魏家的planB!”沉惜愉没控制住高声喊道。
“但他失败了!”沉父重复:“他失败了。”
.......
卫东风那天如他所料在警车上被魏家的人半路就接走了。
“真是抱歉,我家二少爷精神上有点问题,给诸位添麻烦了。”那个跟着魏择煵的魏叁一本正经的跟车上的警察打着太极,最终在给了对方巨大的财富,且又给找了替死鬼,并且承诺家里会看好卫东风的情况下,顺利的将被打了麻醉针的卫东风带到了魏择煵面前。
听见魏叁的声音时,卫东风就知道,不太好,他原本以为来劫他的,会是那个魏程磊的人,这样一切就能跟着他设好的,最划算的走法发展下去。
还好他之前预想过如果魏择煵先一步带走他该怎么办,但当时抱着孤注一掷不多做打算的念头,只预备了个大概,没想的那么细致,事到如今这现象,也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错。
在见到魏择煵身边穿着白大褂的杨印雪时,他知道了,默默的盯了两眼杨印雪,他知道,他低估了这个人。
他给杨印雪看到被唐慕屿背叛的魏择煵,是为了想让她去找唐慕屿,从而引来魏程磊,虽然也提前想过,杨印雪会反向操作去找魏择煵,但他当时认为,这个成功率可能只占百分之一,想不到的是,杨印雪就是占了这百分之一。
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杨印雪,是怎么打入魏择煵身边的。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卫东风身上的麻醉针药效还没有结束,浑身无力的摊在那儿,魏择煵坐在轮椅上看他,表情有些兴奋。
.......
两个多月,足够再次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哪怕是用同样的方法。
卫东风被注射过好几针改造后的E试剂,这与体内原本就存在的老版药效相碰撞,奇妙的产生了新的效果。
魏择煵想用E试剂达到让卫东风和自己共情的目的,从而促使他即便做不了卫东风,也能在合适的时候,以魏择煵的身份出面做事儿。
共情之后,长相原本就一样,根本很难发现有不同之处。
但此时,改造后的药效和老版发生碰撞,产生的直接后果就是,结果和预想完全不同。
碰撞之后的药效,从共情直接变成了清零。
这有好处也有弊端。
共情的话,卫东风就是操控在手里的弟弟,但清零之后,卫东风日后会是个完全被他驯养的人型机器人。
索性这试剂注射的量并不多,卫东风陷入时而清醒时而呆滞的状态,呆滞状态下,就是任凭支配的。
魏择煵没想好要不要加大计量,彻底去驯养他,如果对象是魏程磊,,他早将计量加到最大又不至死的状态扎进去,但面对卫东风,他有点烦。
他是个残废了,如果那个位置必须做一个健全的人,绝不能是魏程磊上去。
但被如果卫东风是被他操控着的,那也算不上是一个健全的人。
那样就该死的便宜了魏程磊。
有时候他会想,要不直接把魏程磊弄来按这儿扎两针,直接清零重造算了,但又觉得魏程磊承受不了。
死在他手里,太便宜那群人。
这么想着,他将卫东风晾着,重新仔细的缕了一下思路。
就着卫东风时而的清醒,他决定和他谈谈。
但是谈不好,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卫东风就像是听不懂一样,不理会,无动于衷。
......
一个多月的时候,沉惜愉冷静下来,她像以前一样安静,懒散,窝在房间,像被捆着的金丝雀。
沉时煜在经历了那事儿之后,一改常态,沉稳了许多,他看沉惜愉,别扭的要命。
“你打游戏吗?”冷静下来的沉惜愉被沉时煜盯了几天后,她看上去没什么世俗欲望:“打游戏去吧,别看着我。”
沉时煜抱着臂就站她对面,欲言又止,最终给出个回复:“很久没玩了。”
他们俩现在就算是互相不理睬也能和谐的呆在一个房间一整天,不像以前一样沉时煜总是耍皮嘴贱然后俩人打起来。
“我也是。”沉惜愉掏出手机:“我跟你玩玩。”
页面加载之后,背景音乐响起,沉时煜默默脱下厚外套往椅背上一搭,然后人往沉惜愉床边一坐,也掏出来。
战绩停留在大半年前,战绩记录上赫然呈现着队友头像框,灰暗的被逼着改了的ID账号:西域风,以及那个大咧咧仍然闪着金光的,热心市民。
沉惜愉安稳的心态猛然激了一下,鼻尖发酸,指尖颤抖。
沉时煜背对着她,拉了组队。
玩了几局,没意思。
沉惜愉放下手机:“监狱能看春晚吗?”她突然问。
“应该能。”沉时煜没敢看她。
“我能上春晚吗?”她又问。
“应该不能,你又不是明星。”
“我现在出道来得及吗?”沉惜愉坐起身,越聊越来兴致。
“今年应该来不及。”
“他做几年牢?”
沉时煜放下手机,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