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齐路遥,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齐路遥只知道,这人正在重复先前那个死去的李峰的台词。
按照上面的要求,希望你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对这几例病患尝试救治。夏星河说。
我们向皇家医疗申请调用了最先进的设备,现在亟需拥有丰富经验的专家进行研究。
夏星河回头看向那人齐路遥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冷静到让人看了都有些心慌。
齐老师,我们现在一筹莫展,哪怕是活体病毒都没有分离出来,希望您可以尽一份力量
夏星河。齐路遥终于开口打断了他。
但那人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便没有了下文,夏星河停下了取钥匙的动作,抬眼看过去,恰巧对上他那双直勾勾盯过来的眸子。
他的瞳色比黑色还要再深一些,似乎能把整个白昼吸走,空洞到让人看了忍不住要逃离。
一时间,空气安静得窒息。
夏星河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视线晃了晃,又撑了几秒,最终还是先一步败下阵来,慌张地撤回了目光。
这一瞬间,齐路遥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眼神短暂的回了神,甚至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只是紧接着,这人就低下头,半句话也不问。
夏星河皱皱眉,有些尴尬地开口:那什么屁股还疼么
齐路遥只是冷冷地撇来一个眼刀:留疤了,好不了了,要我给你看看吗?
夏星河慌忙止住了他要当场脱裤子的动作,再后来,这人又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你就没有想问的吗?半晌,夏星河有些不甘心地道。
齐路遥闻言,只是抬起眼帘,淡淡道:我问你你会回答吗?
夏星河感觉心脏抽了抽,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抱歉
短暂的风波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变得像是彼此第一次见的陌生人。
夏星河尽可能稳住自己的情绪,尽职尽责地介绍工作内容,而齐路遥则是始终跟在夏星河身后的小半步,手插在口袋里,微微颔首,一言不发。
这是个临时开辟出来的地窖,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阴湿气,除了隐蔽几乎什么优势也没有。
再往里走,里面那几个房间,就是今天从外面运来的活体丧尸。
夏星河的这句话其实稍微有些不严谨丧尸本就是死物,眼前这一个个被单独关在笼子里的,顶多只能算得上是仍具有行动能力的尸体。
一个房间一个样本,一名看守。一会儿检查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把样本带去进行研究了。
夏星河斟酌了一下措辞,尽可能让这句话显得没有那么过于鲜活:星盟那边说可以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
但是齐路遥还是抬起了头:我说过,我不会再上手术台了。
夏星河的眉心跳动了一下,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下一秒,就被他曾经万分熟悉的墨兰香牵走了注意力。
尽管眼前这人表现再冷静理智麻木不仁,但是抑制不住的信息素,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动荡。
齐路遥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厌弃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腺体。
但是这样的行为反而让他陷入了欲盖弥彰的恶性循环,一瞬间,小小的一方观察室里瞬间就被omega强烈的信息素充斥。
齐路遥的体质有些特殊,一旦情绪激动就会引起信息素外泄,造成假性发情的症状。
正当夏星河准备拿出别在腰间的抑制剂,强行给他喷上一遭时,右手边第一个房间突然传来了异动。
妈的!!疯了!!怎么回事?!负责看守的alpha发出了惊叫,紧接着就是两声震耳的枪鸣。
按照规定,除非面临极大的危险,否则军人是不允许随意开枪的。
这两声巨响所暗藏的不详的含义,瞬间让夏星河警铃大作。
几乎没有犹豫,他快速把齐路遥拉到了身后,接着一脚踹开了房间的大门。
眼前的场景是没有人能意料到的躺在地上的,是负责看守这个房间的alpha。
他的面部已经被啃掉了一半,左臂失踪,现在正在一片殷红的血泊中不停抽搐。
而面前,本应当关押着丧尸的铁笼,似乎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撕扯开来,只留下一个扭曲恐怖的大洞。
里面的丧尸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屁股:曝光失败。
第4章 高云现影04
没有再多一秒的犹豫,夏星河立刻抽出别在腰间的枪,在投入到搜寻状态的同时,低声命令齐路遥:
你把人拖到外面枪救,我来找丧尸。
但是齐路遥只是顺手抽走夏星河的强光手电,接着蹲下身子,伸手扒开alpha血淋淋的眼皮,朝那人的眼睛照过去。
救不了了,瞳孔散大固定,角膜反射消失,已经脑死亡了。观察片刻后,齐路遥果断给出诊断结果。
但是脚边的那人还在抽搐着,嘴里嗫嚅着发出听不懂的恐怖声音。如果不仔细分辨,确实看不出来已经是一团死尸的状态。
赶紧处理掉,不然一会儿更麻烦。齐路遥冷漠道。
夏星河下意识回头,下一秒就看齐路遥捡起地上那人掉落在一边的步|枪。
他没有扣动扳机,而是反过来举起枪托,直直朝他的脑袋砸去
砰!
一声巨响,血肉横飞在枪托接触到那人的皮肉之前,夏星河抢先一步开枪击中了地上的脑袋。
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到了,齐路遥皱紧了眉头向后退了一步,抬头去看夏星河的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些许埋怨。
直接开枪就可以了。夏星河沉下眸子转过身去,继续保持着戒备状态。
他其实想说不必这么暴力,但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说出口。
我不会用枪。齐路遥收起枪,轻声解释了一句。
贴着墙壁把房间大概搜寻了一圈之后,夏星河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你赶紧出去,这里危险。
但是齐路遥只是果断起身,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好了,出不去了。
夏星河进来的时候就跟他提过,为了防止守卫被感染而逃脱的情况,这里的门都额外加装了一把只能从外面打开的单向锁,只有前来换班的人确认里面无人感染之后,才能从外面把门打开。
所以在支援赶来之前,他们俩只能双双被困在这个藏了丧尸的密室之中。
其实我可以像刚才一样从里面把门踹开。夏星河颇有些不甘心地补了一句。
快走吧。齐路遥没理他,跟在身后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推土机。
观察室比想象中要大一些,除了面前这个一人高的笼子之外,里面还有一个留给守卫休息用的小房间。
在外面迅速排除危险之后,两人迅速把危机范围缩减到休息室内。
抵住我后背,你盯门口,我往前突入。夏星河言简意赅地安排道。
门口已经排查过了,夏星河相当于把最安全的空间留给他。这回齐路遥并没有再提什么反对意见,顺从地接下了和他的战力相匹配的任务。
齐路遥认认真真地学着夏星河端枪的姿势,紧贴着他的后背,一步一步小心向后倒退着。
和自己向来冰凉的体表温度不同,夏星河的后背似乎永远都是坚实温暖的,这让本就不太喜欢阴冷地下环境的齐路遥,稍微感到了一丝安心。
但是这安心并未持续多久,刚刚突入休息室拐角处还没站稳脚步,夏星河就从身侧迅速拍了拍他,示意警戒。
齐路遥努力压下呼吸的音量,紧接着,就听见了夏星河面前不远处的储物柜里,传来了细密微小的咀嚼声。
在夏星河的授意下,齐路遥端起枪转过身来,两人稍稍分开,从两个角度一点点地包抄面前的柜子
离衣柜大约还要两三米的时候,咀嚼声忽然停了下来,一瞬间,房间陷入了令人焦灼的死寂。
齐路遥下意识抬头看向夏星河下一秒,那人一个飞扑连带着自己摔向了地面!
与此同时,储物柜也在两人面前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裂开来,一瞬间山河倒转,天崩地裂。
等齐路遥忍着钝痛抬起眼时才发现,那满脸鲜红血迹的丧尸,正扑倒在自己方才站着的位置如果不是夏星河反应及时
砰!还没等齐路遥从地上爬起,倒在自己身上的夏星河便一个迅疾的转身,朝那丧尸头顶来了一枪。
近在咫尺的射击几乎让丧尸半边脸都炸裂开来。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丧尸在挨了枪子儿之后,只是动作稍稍凝滞了片刻,便又暴怒般朝两人扑来。
此时此刻,这只丧尸所展现出来的状态和战斗力,早已远超过正常丧尸的范围。
那一瞬间,齐路遥似乎明白在稍早之前,自己在门外听到的那声疯了,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见齐路遥已经从地上爬起,夏星河微微沉下身,直接正面迎过那只丧尸。
在对方沾满新鲜人血的嘴撕咬上脸部的前一秒,夏星河一个撤步,在丧尸扑空的一瞬间伸出腿,别住了它的小腿,与此同时双手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肩膀猛地顺着惯性的方向摔去。
哐!一声巨响,丧尸脸部朝下直直摔在地上。趁对方失去行动力的空档,齐路遥直接提枪,对准了丧尸的脖子。
打脑袋!夏星河看他的动作,焦急地吼了一句。
砰!第一枪打在脖子上,这个本该连着主动脉的位置只是溅出了一滩腐肉,引发了丧尸剧烈的挣扎。
砰砰砰!!
又连开了三枪,每一枪都冷静地对准他的脖子,弹孔与弹孔之间还稍稍空出了间隙,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在丧尸的脖子上轰出一排大洞,转眼间连接头和身体的就只剩一层皮肉。
然后在夏星河近乎惊恐的眼神之下,齐路遥飞出一脚,直接把丧尸摇摇欲坠的头部从身体上踢飞出去
死了。观察着脚边抽动了半晌终于消停下来的身体,齐路遥终于松了口气,做出结论。
齐路遥看了眼夏星河震颤的眸子,低声补充道:这个单纯爆头好像死不了,只能这样了。
夏星河不是没看过比这更血腥的场面,只不过眼前做出这样动作的是自己声称不会用枪的前男友,此刻的心情就更加微妙起来。
然后他又眼睁睁地看着齐路遥起身,捡起了地上那个刚刚被他踢飞的头。
这个带去解剖一下吧。齐路遥捧着那颗头,递给了夏星河。
救援其实早就等在了门口,没有盲目突入,主要还是无法确认两个人是否感染。
直到两个人坐在监控面前,静静地打了十几分钟的坐来自证清白,晏青才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alpha冲进了观察室的大门。
晏青:抱歉,夏上校,我们都是按照规定办事。
夏星河点头:理解。
两个人经过了清洗消毒、隔离观察之后,便去询问室进行了单独询问。
一路上,齐路遥是相当不爽的,因为他们以消杀为名义抢走了他的战利品新鲜出炉的丧尸脑瓜。
他辛辛苦苦踢下来的脑袋瓜子,被他们一句话就锁进实验室了。
调查员在面前的液晶面板上调出那段录像,摆在齐路遥的面前,此时齐路遥还在气头上,只是勉强抬起眼皮看过去。
调查员:齐路遥先生,根据现场监控来看,您和夏上校在进入观察室前的一段时间,监控的视频信号受到了干扰。
这段录像没有声音,但齐路遥还是从两个人的动作和表情之中,回忆出那个时间段两个人的互动及对白。
我说过,我不会再上手术台了。视频里,齐路遥的口型说道。
下一秒,屏幕上的场景扭曲模糊,两三秒的功夫,整个画面便被雪花点填充满。
之后的十分钟,时间观察室内的所有监控探头全部失灵。
调查员:请问在这期间,您和夏上校具体做了些什么?
齐路遥盯着异常的画面,确认这异象与自己无关,便抬头,一脸淡漠道:我发情了。
四个字没羞没臊地一出,整个询问室里的alpha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发情这种事情,尤其是对于omega来说,是非常私密的话题,这样的问题等同于问一对情侣,最近一次房|事是什么时候。
但凡是个正常人,说出这样的话也应当脸红,更何况,他还是当着一屋子气血旺盛的alpha的面说的。
但是这位厉害的老师,就这样冷漠地阐述了这个事实,口吻稀松平常到像是在说我渴了,我想喝水这样的话。
对面的调查员低下头,颇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下一秒他便问出了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营养、甚至有些猥琐的问题:
为什么会突然发情呃,我是说,为什么会在夏上校面前
齐路遥抬头,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因为他是我前男友,有什么问题吗?
询问室里不知道是谁抢先骂了一句脏话,一时间,四周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桃色八卦给塞满了。
大家窸窸窣窣地交谈起来,唯有处于风暴眼的齐路遥一脸局外人的冷静。
可是据我所知,一周前,你才向本地药房申领了一份发情期舒缓片,并且登记了发情的时间。
正在一众alpha交头接耳、讨论着劲爆八卦的时候,一直没有吱声的晏青抬起头,将一份申领报告递到齐路遥的面前。
时隔一周又一次发情,请问您的身体吃得消吗?
齐路遥盯着那人永远似笑非笑的脸,难得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
晏中校,你知道兔子吗?没头没尾的,齐路遥问道。
晏青愣了愣,显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兔子一年四季都在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