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重新回到了平静,像是沉海没有出现一样。
看着桌上的金鱼,在袋子里游来游去,水被它的尾巴荡起波纹。
奚风就像这袋中的水,而沉海是那条金鱼。没有金鱼的存在时,水面如镜,看似停止但时间一直在流逝。而一旦金鱼进入其中,就算水面看似平静,但只要金鱼还活着,就一直在暗涌。
随着手机铃声响起,昏暗的房间亮起一点光,奚风不想接,但看见来电人是宠物医院的老板,迟疑了两秒还是接通了。
宠物老板说今天本是约好让奚风去看他狗子状态和后续费用缴纳的,但一直等到临近下班,奚风也没来,发了消息也没回,所以才打来电话问问情况。
奚风紧忙道歉,说自己突然有些事耽误了,现在立马就赶去。
挂了电话,在黑暗中奚风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因黑没看见路,右脚踢在茶几腿上,疼痛让他瞬间失力,跌倒在地,幸好有手臂的支撑没有摔得很严重,只是手机飞出去撞在墙上。
奚风吃疼的叫出声,在心中暗骂自己没有用,受点打击连路都不会走了。
爬起身,捡回手机,拿起钥匙出了门。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宠物医院门口。
医院一副打烊状,大部分的灯都关了,只有大厅的主灯亮起。
狗子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见奚风来很是高兴,哼唧着撒娇。奚风隔着笼子铁栏的缝隙摸摸它头,几天不见长胖了些,精神也好了不少。
奚风对宠物老板再叁道歉,麻烦他等待了这么久。老板很大度,没有生气,还反倒劝奚风不要太在意。
老板讲了一下近期狗子的身体状况,治疗很成功,后续只需要再观察几天就可以接回去了,只是需要先交纳费用。
奚风表示感谢,拿出手机想扫码费钱,但手机似乎是被刚才摔的那一跤给摔坏了,屏幕像是卡住了一样,除了开关键有反应,其他的无论怎么点屏幕都没用。
奚风有些尴尬,向老板借来手机,说打电话叫人来付钱。老板倒是不在意,借了手机后,还借口说自己去看看狗子的情况,避开了。
除了父母的电话,奚风只记得两个人的电话,一是多年好友骆星皓的,二就是作为恋人沉海的。奚风想了想,最后还是拨下了骆星皓的号码。
接通电话时骆星皓在外面吃完饭正往回家方向走,距离宠物医院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
付完钱后,俩人与老板道谢离开。
骆星皓看着奚风疲惫的神情,察觉到异样,“你怎么了?跟屁虫沉海怎么没跟你一起。”
听见沉海的名字,奚风皱了下眉头,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问:“我可以去你家住几天吗?”
那个充满沉海气息的家,实在是回不了。
骆星皓凭着多年对他的了解,能看出俩人是吵架了,“当然可以,等回去把你膝盖的伤处理了,你再重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把事情经过告诉我。”
/
奚风膝盖红得发紫,肿起一块。骆星皓给他喷了些跌打损伤的药,然后搓热自己的手心,在肿起来的地方轻揉,疼得奚风咬紧了牙。
上完药后,骆星皓洗净了手,拿着毛巾擦干水渍,坐回他身边,“说吧。”
奚风深呼吸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经过全盘托出,骆星皓听完很是愤怒,甚至扬言要叫沉海出来打他一场,反倒是已经冷静下来的当事人奚风好言去安慰他。
“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来他没有骗我,我只是觉得我很蠢。你知道吗,当我发现我爱上他的时候,那晚的事就像一个泉眼,不断的涌出我对他的愧疚,我支持恋爱自由,性爱自由,可是当我爱上他的时候,我还是想自己全身心都是他的。”奚风说得有些激动,不自觉的拉住了骆星皓的手,紧接着激昂的表情变得有些颓废。
“可是,当我发现那晚就是他,而他也一直都知道,只有我是个傻子,那个愧疚也就变成了羞耻。不仅如此,我还自作聪明的决定忘记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假装无事发生的我在什么都知道的他面前,就是个笑话。”
骆星皓深知奚风是个自尊心很重的人,他开导道:“没事的,这一点都不丢人。论丢人程度,还没有你大二挂科补考几次都不过,最后大四了还和大二的学弟一起考,最后还被系领导当着全系批评那次厉害。”
骆星皓的安慰技术很直,很烂,但从中能看出来是在很用心的安慰。
“或许正是因为我爱他,我想在他的面前是完美的,是最好的,所以我不想有一点的瑕疵。可笑吧,明明爱应该是裸露的、真心的,可我却总想着给它镀上一层膜。”
“你不可笑!”骆星皓抬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这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而爱情就是来填补这些不完美。这些你眼中的瑕疵,或许也正是他爱你的理由之一。”
“那你要和沉海分手吗?”骆星皓顾忌着他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问到。
“不要……我爱他,很爱他,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愚蠢的自己,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我不想和他分手,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去开解我自己。”
“行,那你就住我这里,住到你想通为止。”骆星皓站起身,准备去客房给他收拾房间,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小声的说:“你要知道,比起那些怕去爱别人也怕被他人所爱,而逃避的胆小鬼来说,努力拥抱爱情的你已经很勇敢了”
声音小到奚风没听清,或许这句话本意不在于说给奚风听,而是说给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