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
    王府内。
    吃罢晚膳,叶芷让桃花把两个炭盆子全部装满炭,火势整得旺旺的。
    她把人都打发出去。
    自己蹲在炭盆前烤了会儿火。
    “哎呀,这里条件太艰苦了,这个冬天,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她表情怨愤,良久才直起身,吹熄蜡烛,脱了外袍躺到榻上。
    小榻不够长,她只能蜷着身子。
    她和裴雾一个方向,背对他,蜷着。
    被窝里没有一丝热乎气,她需要用自己的体温让这个被窝里的温度逐渐暖起来。
    蜷了一会儿,她翻个身,正对着裴雾。
    “王爷,睡了吗?”她问。
    没听到任何回音。
    叶芷伸出手,慢慢摸进他的被窝,找到他的手,轻轻握住。
    他的手暖暖的,她握住了不想松开。
    床榻与小榻之间隔着距离。
    她伸长胳膊才勉强握到他。
    手是暖了,但整条左胳膊都露在空气当中。
    她想撤回来,可又舍不得这丝难得的温暖。
    有一瞬间,她想挤到床榻上去。
    可理智还是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裴雾伤势较重,她睡觉不是太老实,万一碰着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握着他的手,在胡思乱想当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裴雾一动不动地躺着。
    他像只在暗处蓄势待发的野兽一般,安静无比地蛰伏着。
    当叶芷传出平稳的呼吸声之后。
    裴雾慢慢动了。
    叶芷握着的,是他的左手。
    他保持左手不动,身子缓缓起来,伸出右臂,隔空抓住了小榻的外沿。
    使力一拉。
    小榻与地面传出暗沉的摩擦声。
    他顿住。
    叶芷的呼吸声依旧平稳。
    裴雾等了会儿,更加使力地一拉。
    “嗤……砰……”
    小榻与床榻紧密地靠到了一起。
    拉扯小榻的动作牵动到伤口,裴雾表情扭曲,半晌,才缓缓躺了回去。
    第93章 王爷的侧妃来了
    缓了会儿, 裴雾的伤口不是那么疼痛难忍了,他动作轻微地掀开自己的被子,盖住了她露在外头的胳膊。
    突然而至的温暖令睡梦中的叶芷舒服地缩了下脖子, 脑袋向裴雾方向偎了偎。
    裴雾慢慢躺了下来。
    身侧的叶芷呼吸平稳,但身子还是蜷着的,像是缩在妈妈的怀里。
    裴雾如此近距离地听着她的呼吸声, 内心安稳无比。
    人们皆以为太子死了, 于他来说,是件值得庆祝的喜事。可裴雾心里,却没有喜意。他的手足,被他的父亲给杀了, 他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纵使他不喜欢太子憎恨太子,可听到父皇下旨杀他的那一刻, 他的心还是微微地痛了下。
    生在帝王之家, 似乎冷血才是必须的。
    他只有在叶芷这里才会感受到温暖。
    她生气也罢、咬他打他也罢, 他都能够从中感受到无尽的暖意。
    那些温暖, 像春日里一束束温暖的光, 照亮了他的心房。
    给他毫无生气的日子里增添了快乐与美好。
    于静默中躺了会儿,裴雾的身子往下蜷了蜷,跟叶芷相握的手尽量保持不动, 他用另一只手, 慢慢摸进了叶芷的被窝里。
    轻轻摸索着找到了她的双足。
    她躺进被窝近一个时辰了, 可双足还不如他掌心的温度。
    他大掌握住一只玉足, 帮她暖了会儿,放下,握上另一只。
    交替暖了会儿,裴雾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
    小榻太小了, 他挤过去根本不行。
    他握着她的双足,轻轻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刚一动,叶芷条件反射般缩了回去。
    依旧保持蜷着的动作。
    裴雾想了想,使劲一撩自己的被子,盖住自己的同时,将叶芷连被带人,全部给盖住了。
    叶芷等同于是盖了两床被子。
    比刚才要暖和多了。
    小榻附近还有两个不断散发热气的炭盆。
    叶芷终于感觉到了暖意。
    她打着呵欠,慢慢伸直了两条腿。
    敏锐的裴雾察觉到被子形状的改变,忙轻轻握住她一只腿踝,慢慢往他这边拉。
    睡梦中的叶芷没做任何反抗。
    当触到来自于裴雾身上的暖意,叶芷竟主动将另一条腿也伸了过来。
    裴雾就这样握着叶芷的一只手,怀抱着她的双腿,睡着了。
    ~
    太子被杀,太子府里的女人孩子全部贬为庶民。沈国状那边,则悲惨凄厉,无论成人孩子,皆被诛杀。朝野上下,无不心惊胆瑟。
    早朝上,脸色铁青的皇上恶狠狠地扫视众臣,“若是有意图谋反、叛乱者,裴雨和沈国状,便是你们的下场。”
    众臣诚惶诚恐地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叶太尉大声道:“皇上,裴雨与沈国状罪有应得,死有余辜,魏监正曾说过,将会有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辅佐皇上,皇上必将福如海深鸿福齐天。”
    皇上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众卿平身吧。”
    ~
    叶芷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像是趴在一个暖炉上,浑身暖得不行。
    她睡得满足,哈喇子都淌了出来。
    她“咝”了声,慢慢睁开眼睛,嘴角的哈喇子不太舒服,她抬手抹了下。当看清自己的睡姿时,她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竟趴在裴雾的胸口。
    他的寝衣上还有可疑的湿痕,她除了右腿算是躺在榻上的,其他身体的重量全部加诸在了裴雾的身上。
    八爪鱼都没她这么积极。
    她神色尴尬地仰头。
    裴雾的眼睛是闭着的。
    她庆幸地吐了吐舌头,动作轻微地往后撤自己的身子。
    蹑手蹑脚的样子,活脱脱一只做贼心虚的猫。
    好容易脱离出来,叶芷下榻,立到地上。
    她奇怪地“咦”了声,围着小榻转了圈,“这小榻什么时候挨过来了?”她拍拍自己的脑袋,“难道我记错了?是我自己拉过来的?”
    她瞅眼从里面反锁的房门,“常青、桃花和梅花晚间也进不来啊,能拖动小榻的,不是我的话,就只能是王爷……”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刻意目测了距离,才停下的。
    她披上外袍,跪到小榻上,往里探看了下。
    裴雾右肩处绑敷伤口的布条,隐有血迹。
    她想叫醒裴雾,可看到他安然的睡颜,又有些不忍心。
    改为帮他盖了盖被子。
    “常公公,进来加点儿炭。”
    常青进来后,低头整理两个炭盆子,旧的炭灰撤出去,加上新的炭。
    梅花端进了冒着热气的温水,叶芷站到洗漱架前洗漱。
    擦脸的时候,她问:“常公公,订制的那批棉衣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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