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经验丰富的管事嬷嬷,怎么不知初次的不适与羞涩,李妈妈点点头,“我在门外守着,你不舒服随时叫我。”
“好。”宝珊软糯地回道,看着李妈妈合上了门。
她咬着牙爬起来,不适感加倍地传递到四肢百骸,整个人又跌了回去,软榻到湢浴仅仅二十来步,她磨蹭了许久才堪堪浸入浴桶。
棕色浴汤飘出中药味,宝珊不确定这仅仅是疏通气血的药材,还是另有玄机,也或许是类似避子汤的药浴。
她仰躺在桶沿上,想起缃国公府的规矩,正室进门前,妾室、通房、侍女统统不准怀胎,正室进门后,也要得了正室的允许才行,这是对正室的尊重,她不觉得委屈,也绝不会给陆喻舟生子。
湢浴外,李妈妈悄悄推门进屋,捻手捻脚走到软塌前,掀开被子见到了毯子上的落红,稍稍弯下嘴角,又悄悄退了出去。
管家送来侍女们的月事簿,李妈妈嗔一眼,“怎么才送来?”
管家傻乐一声,没提被赵氏拦截的事,更没提赵氏窜改月事薄的事。
确认宝珊不在孕期,李妈妈直接倒掉了早就备好的避子汤,心想小姑娘已经够遭罪了,别让她再伤心了,反正也不会怀上,而她为宝珊准备的浴汤仅仅有调理气血的功效。
月明星稀,因天色黑沉,一只喜鹊栖在屋脊上,咕咕咕的叫着。
二进院,正房。
赵氏坐在铜镜前,摘掉抹额和耳珰,听管家禀告着梅织苑的事,平日里温和的面孔泛着冰寒,“头一次侍寝?那丫头看着软绵好拿捏,实则心眼不少。上一次,还以为李妈妈忘了查看月事薄了呢。”
管家站的挺直,赔笑道:“李妈妈能得世子器重,不是没有道理。”
赵氏摘掉玳瑁护甲,目光幽幽地照着铜镜,按照陆家宗族的规矩,爵位要由嫡系长子继承,陆喻舟是她儿子的绊脚石,要为儿子铺路的前提,就是毁掉陆喻舟。
让侍女怀上头胎,哪怕被及时打掉,也会有损缃国公世子的脸面,到时候,哪个名门贵女也不愿意嫁过来,何谈门当户对。不过,赵氏还是希望陆喻舟能入赘到皇家,成为没有实权的驸马,那样,她的儿子就能名正言顺世袭公爵之位了。
梅织苑,书房。
李妈妈笑着走进来,看着神清气爽的世子,一副老母亲的慈笑,“世子,宝珊又睡下了。”
她备的药汤里有助眠的成分,宝珊在浴桶里就睡着了,被她抱去了陆喻舟的大床。
陆喻舟侍弄着盆景,淡淡“嗯”了一声,“我昨日吩咐的事,办了吗?”
不管接手府中的多少事务,李妈妈从不会怠慢梅织苑的事,可状况突变,让她摸不清头脑,“老奴把宝珊的卖身契拿过来了,可......”
“有话就说。”
“可宝珊已是世子的人,这卖身契还要拿给宝珊?”
这是要露水情缘吗?
李妈妈有点心疼那个姑娘,失了清白,即便再貌美,也寻不到正经人家了吧。
看着泛黄的卖身契,陆喻舟润眸微动,脑海里想起那会儿将宝珊拽进薄衾里的情景。
女子娇柔的啼哭和动人的呢喃,令他差点疯狂。青涩,最是磨人。
一种破茧而出的情愫在心中来回翻滚,搅乱平静的心湖,陆喻舟攥皱卖身契,放进博古架的抽屉里,随之落锁,“看好她。”
李妈妈一愣,没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世子的意思是......”
陆喻舟面容愈发的淡,透着食言后的乖戾,“字面的意思。”
看老人家还是没懂,陆喻舟道了声“禁锢”,然后转身走到屏风后休息。
在国公府,世子从未禁锢过谁,这让李妈妈觉得陌生,隔着屏风问道:“世子当真要这么做?”
就不能好好哄哄人家姑娘?非要采取强硬的手段?
屏风那头没有回答,李妈妈沉口气,忽然想起慕夭的事,“世子,慕大小姐乘着马车离府了。”
“随她。”
李妈妈摇摇头,躬身退了出去,甫一出门,就见府中新聘的侍医走了过来,她伸手拦下,“世子歇下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侍医知道李妈妈是世子的心腹,如实道:“赵夫人明日要去太医院看诊,老夫是来提醒世子,赵夫人假孕的事,老夫这里瞒不住了。”
假孕?
李妈妈瞠了下目,结巴道:“你说什么?”
侍医笑笑,“您还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上次赵夫人设计世子中药,还不让侍医靠近,故意让世子与女子调和,贼喊捉贼,是为了祸害世子。作为报复,世子为赵夫人准备了一份大礼,让她误以为自己怀了身孕。”
空欢喜一场吗?这对母子哪里只是面和心不和,分明是水火不容。
李妈妈喟叹一声,让侍医领了银子,当晚就被遣送出府。
宝珊醒来时,窗外雨丝风片,小黄狗趴在脚踏上啃着骨头,听见动静,冲她摇起尾巴。
两副药下去,小家伙恢复得差不多了。
宝珊裹着薄衾靠在床围上,想起昨晚的事,心里闷闷的,勉强对小黄狗露出一抹笑。
小黄狗更加不遗余力地摇起尾巴,撅起腚蹿跳上床,在床沿翻了半圈,露出肚皮。
宝珊揉了揉它,心想离开时一定要把它也带走,省得碍了陆喻舟的眼。
少顷,一名小丫鬟端来燕窝粥,跪在宝珊面前,“奴婢香意,之前在膳堂打杂,被李妈妈调来梅织苑伺候姑娘的起居。”
宝珊顿住,皱起秀气的眉,“李妈妈让你来伺候我?”
香意笑着点点头,“姑娘有福,被世子看上,以后奴婢会用心伺候,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听她话里的意思,陆喻舟没打算让自己走?宝珊心里咯噔一下,“你把话讲清楚,李妈妈为何要调你来伺候我?”
侍女怎么服侍侍女,除非是侍妾或通房才会享受这个待遇。
香意以为宝珊只是不敢相信,温笑道:“世子有意收姑娘做通房,李妈妈和管家已经将西厢房给姑娘收拾出来了。”
忽然觉得如坐针毡,宝珊放下小黄狗,忍着双腿的不适,走到屏风后头,她要去见陆喻舟,表明立场,自己从未想过做他的通房,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香意立马跟上去,“奴婢服侍姑娘更衣。”
“不必。”宝珊三两下系好裙带,因情绪激动,俏脸煞白。
来到书房,没去管李妈妈的劝阻,径自走进屏风,对着还在睡熟的陆遇舟质问道:“咱们事先说好的,你怎可食言而肥?”
一激动,连称呼都变了。
李妈妈匆忙跟进来,“宝珊啊,有话好好说。”
这丫头可知,惹怒了世子爷,对她没有丁点儿好处!
宝珊漠着脸,紧紧盯着男人那张不近人情的面庞。
陆喻舟缓缓睁开眸子,目光不自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昨晚这张红唇溢出了极为美妙的莺啼。
他看向李妈妈,“退下吧。”
李妈妈拽拽宝珊,示意她别激动,随后退了出去。
屏风内只剩下两人,陆喻舟坐起身,忽然扯住宝珊的裙带,将她拽进怀里,“想好再回答我,真的要走?”
第22章 三合一
静幽清雅的书房内, 宝珊被陆喻舟桎梏在怀里,大气不敢喘,腰间像被一条蔓藤缠绕, 动弹不得。这样强势的陆喻舟, 让宝珊觉得陌生, “先放开我。”
姑娘的腰又细又软,髣髴媚术都藏于此,让书生沉迷, 昨晚这截腰肢让陆喻舟有了短暂的失控,自持力被击得冰消瓦解。
那双过于完美的大手勒得宝珊无法呼吸, 像被人锁住了命脉, 下一刻就会臣服,可理智告诉她,绝不能对这个人妥协, 且不说他们是云泥之别, 就说他那强势的态度, 都令她难以忍受。
昨晚浓情蜜意时, 她软糯轻语,想要摘掉蒙在眼睛上的绸带, 看看这个给予她尤花殢雪的男人会有怎样的韵色,却被他冷言奚落。这样的男人再好,又有何用?他的好,都不是对她的。
“奴婢不愿留下, 只愿主子能兑现承诺, 放奴婢离开。”宝珊轻柔地回道,眉眼温柔,不带情绪。
陆喻舟表情难辨, 唇畔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揽着人儿的手没有松开,大掌直接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动作恣意,没了之前的儒雅,“这么想走?”
宝珊已经不想重复了,点点头,“求主子成全。”
“好。”陆喻舟锢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卖身契就在我手上。”
宝珊眸光一亮,扭头看向男人精致的面庞,娇美的小脸洋溢出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劲儿,仿若久居笼中的金丝雀找到了通往自由的途径。
看着如此洋溢的娇靥,陆喻舟短暂失神,轻轻抚上她纤长的睫毛,拨弄两下,“想要,来求我。”
那一刻,宝珊发觉了他掩在衣袍下的道貌岸然。
斯文败类,大抵如此。
宝珊此刻深有所感,难怪他在朝中树敌不少,这个人根本不似外表温润,朝廷之外的人皆被他温润的一面欺骗,却未见识过他从骨子里散发的狡诈。
她敛起心火,软着嗓子问道:“主子要奴婢如何求?”
小姑娘的声音清悦动听,带着小心翼翼,有种极为无辜的感觉,陆喻舟单手撑在围子上,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腰肢,“把眼睛蒙上。”
宝珊忍无可忍,这人又想作何?
见她不愿配合,陆喻舟松开手,斜靠在里侧,淡淡笑开,嗓音低沉,“没有卖身契,你就兑换不了出城的路引。没有路引,就离不开汴京,那你如何摆脱赵薛岚的眼线?”
他说的在情在理,可他提的要求也无耻至极。明明昨晚已经给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却没有换来一份早已许下的承诺。
宝珊心头苦涩,扯下裙带,蒙住双眼,静默地坐在榻上。
姑娘乖顺的时候,又软又萌,让人心生怜爱。
陆喻舟按住她的肩膀,慢慢坐起身,将她扳转过来面对自己。她的鼻子挺翘,嘴唇红润,肌肤白皙,再经过昨晚的滋润,娇艳得一塌糊涂。
陆喻舟扣住她双肩,歪头攥住那两片唇,带着品鉴和戏谑,体验着唇上产生的酥麻感。
呼吸被掠夺,宝珊握紧粉拳,忍着男人的轻佻,气得牙齿打颤。
越吻越上瘾,陆喻舟睁开眸子,很想得寸进尺,但李妈妈说过,女子初次很难受,不能一再辣手摧花。
他伸出舌尖,试着撬开她的唇,也是第一次这么尝试,却发现小姑娘一点儿不配合,甚至想要逃离。
“唔......”宝珊别开脸,皱着眉摇头。
她不愿,那么亲昵的事都做了,接吻竟然不愿。
陆喻舟脸色阴沉,掐住她的下巴,哂笑道:“乖,别犟。”
宝珊紧抿着唇,倔强的小模样让人牙痒痒。
漏刻嘀嗒嘀嗒记录着时辰,再有一会儿就要准备上朝,陆喻舟没想怎么样,却被她气得激起了征服欲,按着她的肩膀,将人压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