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
这三件事积压在一起,我的大脑混沌成一片,完全没有头绪,就连吃晚饭都没精神。
爷爷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前脚进了房间他后脚便追了过来,我的一举一动在爷爷面前都无所遁形,他直言不讳地问:“你可是我的亲孙子,不会真的因为白天我说了你几句,你就生气吧?薛龙德毕竟是外人,又和咱们家有一段渊源,爷爷是怕你吃亏!”
我一咧嘴笑了,心中的问题一下子便释然了。
尽管爷爷和这几个人多少都有些关联,可我依然相信,爷爷会站在我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于是,我把有关这件事所有的来龙去脉都和爷爷说了一遍,包括田一妮,她和田川浩一的推断关系,还有那离奇的化学物质,最重要的还是我和刘敏进一步发展的关系……
爷爷听了我和刘敏的事儿之后,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开心得像个孩子般说:“哎呀,我孙子也长大了,快要结婚生娃啦!”
我被爷爷说的脸一红,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所说的这两个问题的确很复杂,这让爷爷也想不清楚啊!”爷爷继续说,“尤其是这白粉儿和田川浩一的关系,这能有什么关系呢?难道……难道他是个贩卖毒品的?”
这一点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既然那“玩意儿”是薛龙德拿几十年前的东西和最近的对比物,难道田川浩一留下来的目的并不是地铁,也不是中国文化,而是要用这小小的“毒”来谋害老百姓?这看似很明朗的目的,却又说不通。
更何况,从田川浩一的外形上来判断,他怎么也是个领导干部级别的人物,又怎么能做如此下三滥的事儿呢?除非,他们是一个有组织,目的性极强的贩毒团伙。
我的心突然一寒,突然想起了李大丫说的那瓶药,会不会田川浩一当时参与的事情就和那瓶“药”有关系呢?而我私自调查这个故事的事也从未和爷爷说过,现在时机不合适,更不能提起。
如果真的是把田川浩一放在这两次的事件中一起讨论的话,说不定这其中还真有些相似之处,更或者这些都是日军的遗留问题呢。若是真的牵扯到日军的遗留问题,就和田川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爷爷见我愁眉苦脸的样儿有点儿心疼,他一个劲儿地安慰我:“你放宽心好好上班就行了,稀奇古怪的事儿多了去了,你还能每一件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吗?我看你啊,就好好和刘敏相处,早点儿让我抱上重孙就行啦!”
我看着爷爷尴尬一笑,没好意思说我把刘敏弄生气的事儿,让他有个奔头也好,生活总是有希望才过得有劲儿!
送走爷爷之后,我的脑海里不断呈现出田一妮的样子来,她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像个魔咒般折磨着我久久都不能入睡。
我半梦半醒间,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张惨白的脸,而那张脸的主人竟然是田一妮!我被那张脸惊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表,凌晨四点半。
等我刚有些睡意的时候,王处长的电话打了进来,把我惊醒了。
我忙接起电话:“王处长,这个时候打电话……”
“别废话,地铁站又出事儿了!”领导语气急促,“我把位置分享给你赶快过来!”
我一个激灵立刻精神起来,马上套上衣服起了床,这是自我上班后第一次起这么早。
北京八月的天儿被浓重的雾霾掩盖,太阳早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这大热的天儿我还要捂着口罩出门儿。一早上就看到这么压抑的天气,外加领导说的“出事儿了”,我的心更是七上八下安定不下来。
上了出租车后,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定这件事会与田一妮和田川浩扯上关系。
凌晨五点十分,地铁站入口处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这明显是出了人命啊!我惶恐万分,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后向里面奔跑而去。
王处长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看到我急匆匆跑来也没再斥责,可面色依然难看。他把我拉到一旁小声交代道:“你仔细留意死者,我总觉得不对劲儿!还有,他的死相十分奇怪,你也多留心听公安对案件分析,说不定对我们的调查也有帮助。”
我点头应着,回头向几个公安看去,在他们的中央站着一个穿着便服的人,难道他是个“领导”?
王处长在地铁沿线左右徘徊,看他紧张的样子,我也不敢怠慢。我悄悄地向公安凑过去,想偷偷地看看他们研究的结果。
我站在一个公安身后向里面观望,发现那个身着便服的人身体僵直站在那里,从脖子的位置隐隐能够看到树皮状的皮肤,而我对面的那个女公安一直捂着嘴,表情惊恐。
公安们诡异的言行举止,让我更加好奇了。我调整了身体的方向,想看一眼他的脸,可当我真的和他“对视”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不是个人,这明显就是一尊树雕!
他的脸呈现出树皮般一块一块的酱色,瞪大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看,眼白里充满了血丝,而他的嘴也张得大大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这明显就是蜡像馆做出来活生生的蜡像,怎么会是人呢?
我的腿顿时被吓软了,一下子靠在了站在我前面的女公安的后背上,惊的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道歉,“我是被这玩意儿吓到了,不是故意靠在你身上……”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那女公安怒嗔着,“那边的老大爷就是被这玩意儿把心脏病吓得犯了,已经死了!”
直到女公安说“吓死人”了,我才意识到在地铁一根柱子后面的地上躺着一个穿着灰布衫的老大爷,原来他们说的死人,竟然不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个“怪物”,而是躺在地上的“老大爷”!
既然那个是死者,那么这个究竟是“活人”还是“死物”呢?
不等我开口问,女公安悄声对我说:“他还有心跳,不是死人,更不是蜡像,我们也在研究。法医想把他带回去调查清楚,却不知从何下手。”
“等等!”也不知我是从哪儿来的勇气,竟然上去和公安交涉,“我倒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儿,用不用我给你们找个人来把事情调查清楚?”
他们对我提供的“线索”十分感兴趣,都围了过来盘问究竟。
我简单地把爷爷的见闻以及田川浩一的故事做了一个简练的阐述,并说明爷爷和田川浩一都在世,说不定可以从他们的口中能问出个所以然来,没准“这个怪物”是田川浩一的作品呢?
带头的公安干警忙递给我一个本子,让我把爷爷和田川浩一的电话记下来,我如实做了记录后,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而当爷爷听到“树皮地铁军”再现的时候,他高兴得像个孩子般问我:“你在哪儿见到的,我也要去瞧瞧,看看究竟是不是当年的那个日本人!”
我把地址告诉给了爷爷,却不能肯定这个人的年龄,更不能肯定他的身份,“他是谁”这个问题,对于我们都是个谜。
公安们想方设法挪动他的身体,可僵直的身躯完全没办法回弯儿,这更是让所有人都确定,他是没办法一个人到地铁站来的,那么又是谁把他带来的呢?
想要带着树皮人行走在车水马龙的大北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这不但会引起民众的恐慌,更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而就在所有的人都在研究“树皮人”的时候,我偷偷溜到了监控室,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来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凌晨五点半,监控室的保安呼呼大睡,我进门他也没醒。
看样子,在这种诡异地铁站定要找这种胆大的人才行,就算是把他拖出去都没有知觉的人果真是幸福。
我坐在监控台把录像回放,凌晨三点半之前都没有任何异象,而三点半之后的监控突然消失了!直到四点十分的时候,又恢复到了正常。监控恢复正常之后,树皮人便已经在现在的位置了,而那个老人也已经被吓死……
我顿时哑口无言,这是人为对监控做了手脚,还是探头真的在那段时间失灵了?我得不到答案,只能把保安摇醒,他一副十分不情愿的表情瞪着我:“你干啥的,快出去!机房重地,不懂吗?”
看他不配合的模样,我吓唬道:“还睡觉,出事儿了!死人了!你几点睡的?监控什么时候坏的,你知道吗?”
“谁、谁、谁说我睡觉了!”保安站起身来,这家伙比我高了半头,“监控这不是好好在这儿呢嘛,你个骗子!快出去!机房重地,你个外人怎么能进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小子明天就得把工作丢了,我也不和他强辩。
从机房出来,我的心依然忐忑不安,看样子这个“人”真是神通广大,他把树皮人带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重新回到地铁站的时候,爷爷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