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荑便乖乖的坐在桌上任由江宴行给他处理伤口,她半垂着眸子,额头也垂下,心情似乎并不太高昂。
等江宴行把她两双手都见到的包好之后,才抬眸去看他。
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沈归荑声音小,语气也低落,“我累了,我想睡觉。”
江宴行闻言便扫了她一眼,那一眼带着薄弱的凉意,“七公主伤了手又不是伤了脚。”
沈归荑知道江宴行在讽她,便有些不开心,她扁了扁嘴角,复而抬眸看他,那眸子里有哀怨,有埋怨,还有委屈。
哀怨埋怨还有委屈都是对江宴行。
江宴行表情未变,坦然的迎上沈归荑的视线。
默了许久,沈归荑又道,“我要睡你的榻。”
江宴行并不理会。
沈归荑见他没有回应,便一咕噜跳下了桌子,提着裙子自己往内室跑,鞋子蹬下后便拉着锦被窝上了榻。
见沈归荑自顾自的往他屋里跑,江宴行也不紧不慢的撩起帘子跟上,待看到沈归荑如昨日那般窝在榻上看他,一副你今儿无论怎么轰我我都不可能走的架势。
便勾了个极淡的笑,垂眸看向沈归荑,语气也淡,“七公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沈归荑被戳破心思,也不觉得尴尬,她迎上江宴行的视线,也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问道:“那殿下要我睡吗?”
闻言,江宴行不动声色的轻挑眉尾,顿了顿,才问道,“睡什么?”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床边,看着沈归荑仰着脑袋看他,便微微俯身凑近,压低了声音,“是榻,还是我?”
沈归荑被说的脸色一红,她问的时候并未考虑这些,只是问了能不能睡榻,却不想会被江宴行这般曲解问出。
江宴行的呼吸与她凑的极近,带着温热和紫檀香气,沈归荑干脆直接抬手搂住江宴行的脖颈,将他勾入床榻之上。
随后,她抓住江宴行的手,撩过裙底,薄唇也贴在江宴行的唇上,轻轻啃咬,“都睡。”
-
午后的金色透过窗棂洒入,床幔被放下,地上散落着几件纤薄的衣物。
透过那微微颤动的纱帐,江宴行半压的低语也从帐中传出。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沈归荑眸子有些迷乱,她咬紧下唇抑住破碎的哭声,眸子半遮,压出一道晶莹的泪痕。
她语气娇弱,又带着微哑,“江宴行,你抱抱我。”
第27章 熟饭(二) 还要我教你
沈归荑做了个梦, 梦里她在江南泛舟而上,水波掀浪,她便随着飘荡摇曳。
那水面不太平静, 卷着浪潮朝她涌来,带着濡湿的气息,将她浑身浇透。
她从未感受到这般激烈的浪花,身如浮萍, 天旋地转, 让人混沌的睁不开眼。
她啜泣, 轻唤, 颊边被泪水浸透陷入鬓间。
直到天边最后一丝金色消散, 浪潮才停歇下来,她趴在船头疲力竭的喘气。
...
等到沈归荑醒来后, 外头天已经黑了, 床头垂下的纱帐将外头的夜明珠的光泽挡住了大半, 透进来的光就显得薄弱晦暗。
沈归荑累得不行,眼皮都泛着懒, 她想翻身,却察觉到腰上环着的手,微微一顿, 才意识到了什么。
那人将她拦腰困在身前,埋头在她颈间,见她微动,便问了句, “怎么了?”
沈归荑与他贴近的距离微微撤开,抬眸看他,江宴行半垂着眸子, 模样倦怠,又带着一丝不清明的懒散困意。
她抬手推了他一把,小声道,“疼。”
闻言,江宴行这才掀了眸子,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哪里疼?”
“......”沈归荑一顿无语,然后扯着他胳膊,没好气道:“我说你胳膊硌的我腰疼。”
江宴行这才松开搂着沈归荑腰的手,棉被因着他撤开的动作钻入了些凉风,沈归荑连忙压住被角,将自已露出的肩头掩住。
恰好外头响起了敲门声,是刘平乐的声音,“殿下。”
江宴行便道:“进来。”
刘平乐这才推门而进,撩起珠帘绕进了内室,话还没开口,便闻到一室颓靡的香气,看到了一地散乱的衣物,有他们殿下的,还有.....女人的?!
“额......这个...”刘平乐突然卡壳,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江宴行没有耐心听他磕磕绊绊学口吃,便淡淡道:“说。”
听江宴行语气隐有些不耐烦,刘平乐便连忙掩下眸子开口,“奴才听遇琮大人说了,那马匹发狂的原因是食了黄杜娟,那姝贵人如今正哭的厉害,说是正担心着三公主的...”
三公主?!
刘平乐说到这猛地一顿,眼睛也直接瞪大,这地上散落的可不就是三公主的衣物吗?
这这这,刘平乐一时间瞠目结舌,又有些惊喜交加,连后话都忘了。
江宴行自是知道沈归荑马惊不是意外,也存了心要处理,没管刘平乐话说没说完,便吩咐道:“孤知道了,去备些温水来。”
说罢,顿了顿,又道:“把窗户关上。”
刘平乐连忙应下,以最快的速度把半开的窗户一一合上关紧,又拉上了窗幔,这才退下。
听到了关门声后,江宴行才垂眸看沈归荑,淡淡问道:“会伺候么?”
沈归荑点点头,便坐起身,棉被从身上滑落,她薄唇轻抿,便去捡肚兜穿。
江宴行瞧着她白皙又纤弱的手臂和细腰,微微压下眸中的暗色,出声打断她的动作。
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光着。”
沈归荑动作一顿,抬眸去瞧江宴行,后者眸色毫无波澜。
对视几秒,沈归荑这才从床上起身,轻手轻脚的挂上纱帐,然后光着脚下床去衣橱给江宴行拿新的衣物。
如今正值春夏交替的季节,晒了一整日的屋子还算温和,关上了窗后,便唯独剩下那颗夜明珠。
温润的白光洒在少女的身上,如初春的绽开的花火,稚嫩又青涩。
沈归荑拿了几件衣物折了回来,一一给江宴行穿上,她穿的不算顺利,甚至是丝毫不知如何更衣。
江宴行便拉着她的手,不紧不慢的一步步引导。
他语气极淡,又有些随意,“这也要我教你么?”
沈归荑从一开始不会的尴尬,直到听到这句终于是红了脸,她依稀还记得那时,江宴行勾着她的发丝,附在她耳边低语,“明明这般主动,又什么都不会,还要我教你。”
她半垂着眸子,试图掩下脸颊上的绯红。
江宴行看出了她的羞赧,却不戳破,也不再开口。
待给江宴行穿好衣裳后,外头刘平乐又敲门,说是温水和浴桶已经备好,可是要搬进屋来。
江宴行拉下纱帐,将沈归荑的身影隐在后头,吩咐道,“搬进来吧。”
刘平乐吩咐着人将浴桶搬进内室,还贴心的备了几株刚摘下的玫瑰花,待东西都放好备好,才又吩咐着人退出屋里把门关上。
那浴桶上冒着丝缕热气,飘着一层稀疏的玫瑰花瓣。
江宴行挂上纱帐,将沈归荑拦腰抱起,将她放到木桶之中。
水温刚好,沈归荑泡在水中宛如被洗礼了一半,通身的不适和乏累随之消散。
沈归荑坐在木桶,作势要将长发挽起,刚一抬手,却见江宴行一手拿了根花簪,一手撩起她身后的长发,给她松垮垮的挽了起来。
她有些吃惊,便抬眸去看江宴行,江宴行眸子平淡,将沈归荑长发挽起后,又撩了温水,拂向她的脖颈细细摩挲。
“我来洗。”语气有些理所当然。
.沈归荑垂眸看着那双打着替她洗澡的幌子却乱摸的手,默了片刻,却还是闭上了嘴。
外头刘平乐刚出去没走两步,才想起来刚刚有事忘了禀报。他不敢折回去,可又不敢不禀,站在原地挣扎半晌,终究是鼓起了勇气再次叩响房门。
“殿下,”他语气微虚,听见里头没人应他,便又继续道,“奴才还有事要禀。”
江宴行顿了顿,才道,“进来吧。”
闻言,沈归荑眼睛猛地瞪大,张嘴要制止,却被江宴行指尖摁住了下唇,她檀口微张,那指尖便顺势探入了她的口中。
带着温热湿漉的水迹,随后是冰凉的触感。
“唔。”沈归荑压下出口的话。
刘平乐进来后,余光微瞟,便看到内室那稀疏的珠帘之后,江宴行背对着他站立,将那宽硕的木桶中间部位给挡的严实,除了余下的两边,什么也看不到。
他连忙垂下眸子,不敢再看,老老实实的禀报,“殿下,那姝贵人听说殿下救了三公主,争着吵着要见陛下以证清白,现在正被遇琮拦在宫外呢。”
江宴行指尖沈归荑唇上压了压,这才慢吞吞的抽出,然后撩了一捧水,混着两片花瓣浇洒在沈归荑肩头。
玫瑰瓣落在沈归荑的锁骨上,他便指腹碾着花瓣揉搓,直至那花瓣揉搓破掉,在沈归荑肌肤上留下一道浅红色水痕。
他便又撩了水将那红色连带着花瓣也给冲洗掉。
他问道:“哪个姝贵人?”
“就是前些日子陛下新封的贵人,也是虞妃娘娘家的表亲戚妹妹。”刘平乐听着那稀落的撩水声,越说头埋的越低,恨不得将脑袋缩回肚子里。
闻言江宴行只是平淡的哦了声,刘平乐听他这敷衍的一哦,就明白他压根不知道姝贵人是谁。
随后又听他问道:“正在宫外?”
“正是。”刘平乐答。
江宴行指随着沈归荑的颈侧逆上滑过,最后停留在她左侧的耳垂上。
耳垂饱满白皙,没有耳洞的痕迹,却有一道清淡的几乎要看不出的刮痕,似乎是时间太久,而逐渐淡退掉了。
他覆上沈归荑的耳垂轻轻揉捏,然后逐渐摸向耳廓。
“那便让她在宫外等着。”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
刘平乐知晓了江宴行的态度,应下后便连忙退下,唯恐避之不及的拔腿就走。
待关上了门后,他才虚揩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