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仆拉欣的子孙、安拉的信徒呀,你们被魔鬼蛊惑,丧失了对可兰经的正信,一只脚已经踏入了火狱的大门!”
本城大清真寺的伊玛目,麦吉德大人沉痛的看着宗教学生们,花白的胡子颤抖着,面颊上每一条肌肉都在激烈的跳动,青灰色的刀条脸上写满了痛心疾首。
塔瓦赫里心头一沉,他知道这位伊玛目大人的既定套路,先来段悲痛莫名,接下来只怕就要上演雷霆震怒了。
果然,麦吉德伸手一招,两名身强力壮的黑奴就听命上前,他们只在腰间围条麻布短裤,精赤着的上身肌肉块块隆起,在阳光下泛着黑黝黝的油光。黑奴手上带着倒刺的鳄鱼皮鞭,以及行刑时呲牙咧嘴似笑非笑的神情,尤其令宗教学生们胆寒。
见到这两名负责行刑的黑奴,塔瓦赫里还能勉强站直,胆子比较小的艾哈迈德就直接缩地上去了,哭丧着脸不停朝麦吉德哀告:
“尊贵的伊玛目大人,穆罕默德正信的传递者,安拉赐福的训导人!我们只是来看看而已,并没有想做叛教的哈尔比,真的,您知道我最胆小了,可不敢做哈尔比呀!”
伊玛目麦吉德大人的脸像铁石一样,完全不为所动,毫无感情的眼神扫过艾哈迈德:“穆圣教导我们,‘对撒旦的引诱稍一动念,穆斯林的正信就已经动摇’。若是对可兰经的正信足够坚定,若是对安拉足够虔诚,你们就不应该来看卡菲勒的诱惑。既然来看了,便是正信已经动摇,作为安拉派来训牧穆斯林的伊玛目,我就必须惩罚你们,用长鞭来巩固这血和火传播的正信!”
当年穆罕默德悟道之后,便是用血和火的战争手段来传播伊斯兰教义,他“一手持可兰经,一手持剑”,从击败麦加的多神教开始,发动宗教战争征服了阿拉伯地区,此后的继承者更是不断对外扩张,趁着大唐安史之乱,他们在中亚地区大肆扩张,诸多佛国就在宗教战争打击下灰飞烟灭。
譬如世界第三大佛像“巴米扬大佛”所在的阿富汗就本属佛国,后世却成为了伊斯兰世界,在二十一世纪连这尊大佛像都被改换门庭的阿富汗人悍然炸毁,却不知若他们建造这尊佛像的老祖宗泉下有灵,将作何感想?
穆圣“血火传教”的光荣传统,被伊玛目们继承下来,所以若是宗教学生信仰不够坚定,麦吉德就会用鳄鱼皮鞭让他们回到安拉指引的正途上来。
两名掌刑黑奴抓起艾哈迈德鞭打,一人将他夹持起来,另一人奋力挥动鳄鱼皮鞭,那皮鞭带着倒刺,几下就撕碎了艾哈迈德的衣服,一鞭一鞭打到皮肉上,每挨到一下就是道深深的血痕,受刑者的身体则触电似的一弹。
只抽了七八下,艾哈迈德的脸色就白得像纸,额头汗水啪哒啪哒往下滴,张着嘴、舌头半吐,大口大口喘着气,活像条沙滩上搁浅的鱼。
被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艾哈迈德也顾不得朋友义气了,哇哇大叫道:“伊玛目大人,是塔瓦赫里撺掇我们来的,还说要应大汉的考试……我刚才还劝他不要来哩,不信你问古尔白、克尔兹朗他们……”
嗯?
麦吉德凶神恶煞的目光投向了塔瓦赫里,这名学生家里没什么钱,买莎草纸、墨水什么的都费劲儿,根本就别提每年开斋节对伊玛目的孝敬了——那是想也别想。
一听说是塔瓦赫里撺掇的,麦吉德登时眼睛就红了,阴阴的干笑了两声,森冷的目光在塔瓦赫里身上转了两圈:“看来,你已经背离了穆斯林的正道,朝着哈尔比转变了,你不但自己违背圣训,还引诱你的同伴,你受了易不利斯的蛊惑!”
塔瓦赫里知道正面对抗是没有希望的,只好垂下了头,低声道:“学生并不是要做哈尔比,只因为家里实在穷困,买不起您老人家的莎草纸和墨水,付不出宗教学校的学费,所以只好想从大汉手里赚点金币。”
麦吉德以伊玛目身份掌管宗教学校,非但学费极其昂贵,还规定学生必须从他手里购买远超市价的莎草纸和墨水,塔瓦赫里虽然态度谦恭,却夹枪带棒的把这事提了出来,当下麦吉德气得腮巴子一鼓一鼓活像只癞蛤蟆,那些宗教学生们想笑又不敢笑,个个脸上肌肉抖个不休,赛如抽筋。
大庭广众之下,麦吉德也怕闹起来揭出自己的丑事,毕竟自从大汉来了以后,人们似乎离穆圣指引的正道越来越远,他这位尊大的伊玛目,单靠权威也难以压服所有人了。
花白的络腮胡抖了抖,麦吉德话锋一转,声调变得慈祥和蔼:“穆圣教导我们,穆斯林应当互相帮助,就像亲兄弟一样。塔瓦赫里你买不起莎草纸和墨水,为什么不向我禀报呢?难道我堂堂伊玛目大人,就缺这点儿钱,不能赠、赠,哦不,赊欠给你吗?”
麦吉德本来想说赠送的,可关键时刻这家伙还是有点儿急智,发现宗教学生们欣喜若狂的眼神登时就寻思“哇呀,这话可不能说,这么多学生要是都赠送起来,我倾家荡产还不够哩!”于是赶紧的把赠送改成了赊欠。
伊玛目大人态度转和,若是别人早就暗自庆幸了,偏生塔瓦赫里是个胆大包天的货,还要趁机和他调皮,故意为难道:“不过,学生的父亲瘫在床上三年了,妹妹也还没有嫁妆,嗯,穆圣说穆斯林应该像亲兄弟一样互相帮助……”
麦吉德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臭小子你还讹上本伊玛目大人了?赶紧打断塔瓦赫里:“哼,你以为卡菲勒真的会用考试招募官员?这是骗你的!想想看吧,没有任何出身,哪怕你是个穷鬼甚至奴隶,只要考试过关就能做官,反而爬到巴依老爷和武士大人的头上去,天底下有这样的事情?”
塔瓦赫里沉默了,宗教学生们全都沉默了,阿拉伯人都是按照财产多少、出身高低、有无战功来选定官员,而且从来都是哈里发指定苏丹、苏丹指定谢赫和埃米尔,考试?或许贵族老爷挑选算帐的奴隶会考一考……他们根本不能理解科举这种选官制度。
后世人给科举打上了“束缚思想”、“僵化”、“落后”等等标签,岂不知现代国家政治制度的三大基石:文官政治、考试选官和民主选举,除了最后一项来自古希腊,前两项都是炎黄子孙对人类政治文明的杰出贡献。
当欧洲还在中世纪封建制度之下,从国王、公爵一直到骑士层层分封,保加利亚贵族会从一数到数字七就沾沾自喜;当阿拉伯帝国哈里发大搞*****神棍和狂信徒充当国家大臣的时候,中华的科举考试无疑是最先进的选任制度。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英雄不论出身,只要学识高能力强就能通过这一体系向上流动,相对同时代的欧洲和阿拉伯世界,无疑这是一个富有活力的先进制度。
只是后来的明清,尤其是后者那个通古斯野猪皮窃据神州之后大搞文字狱的年代,僵化的八股文才像死魂灵一样占据了科举制度的外壳,成为束缚思想的桎梏。
唐朝有秀才、明经、开元礼、三传、史科、进士、明法、算学、书学等科,尤重诗赋;宋朝重策论;而大汉开文艺、技工、军事、经义、历史、算学等科,各科并重,并不专以诗赋或者经史为重,便是借着科举制度的外壳,注入了新鲜的活力。
这套制度已在中原地区行之有效,而尤其受到读书人的欢迎,就连某些保守的旧儒门徒也无话可说,原因很简单:
以前大宋朝只有进士科和武举,也就是文武二途,还是几年一次(南宋末期受战争影响不固定),现在大汉新征服地区庞大,政权机构又破天荒下派到了乡镇一级,官员的缺口很大,于是开了七八门科举,每一科都可以考进士,还每一年都考,甚而恩科特科频繁,一次就要考出七八个状元几百个进士外加举人秀才无数,岂不是机会多多人人有份?读书人都盛赞楚风皇恩浩荡啊!
但对于阿拉伯人来说,科举制度是完全陌生的,整个中东地区,也只有那些从海上丝绸之路去过中国的商人有所耳闻,不过他们是只关心赚钱的商人,又因为身份问题和故宋的科举完全无缘,当然不会有多么深入的了解,更不会把这方面的见闻在故乡大肆传播了。
所以,麦吉德说大汉只是虚言欺骗,宗教学生们就有些相信他的话,就连最急切的塔瓦赫里,也变得犹豫不定,怔怔的瞧着那张恩科榜文,似要看出朵花儿来。
此时,哈辛已经打着仪仗,在众人簇拥下从西南角进入了广场,而东南角又传来一阵骚动。
麦吉德朝那个方向只看了一下,这位伊玛目大人的眼睛就变得血红,看上去要吃人似的。
因为那儿出现的,乃是全体阿拉伯人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饮其血的“小撒旦”、“易不利斯”,“侵夺”他们土地,在阿拉伯人眼皮子底下建立新以色列王国的犹太人,亚伯拉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