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砥误会,“今天体育课打网球了吗?”
他还记得几年前,项去非推着他俩去打,育成澄嫌热蹲守在场外,结果被横飞来的一颗球砸到了脸,从此以后对差不多大的球类都有点恐惧。遇见了,能逃则逃。
“嗯。差不多吧。”育成澄含糊地说,期待地看他,“下次再一起打网球好吗。”
她眼里全是闪耀的小星星,周砥下意识地用纸巾盖住。
“哇!好冰!”
周砥再把伞往她头顶偏一些,“手机拿好。”
“啊?”
“雨下大了。这次真的得用跑的了。”
疏离的雨线连成密集的雨柱,避免踩入水坑的双腿,都被雨势激起的小石子打得生疼。
进了楼道,等周砥收伞,育成澄快速甩起两条胳膊的雨。她还好,除了脚底进了水,泡得有点难受,起码身上大部分还是干的。周砥就惨了,从头到脚,像是去河里泡了全身浴,甚是狼狈。早起用发胶抓过的头发已经脱型,雨水顺着被毁的刘海滴到脸上。
她没忍住笑,“好惨。”
周砥瞪她,“也不知道谁害的。”
“嗯嗯,我害的。”她笑得灿烂,道歉得很真诚,“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带伞!到时候我去接你!”
周砥打开自家门,“好了,你快回家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哦。”育成澄应着,敏捷地从他的手臂下钻过,先一步跳进他家。趁周砥还没反应过来,她快速剥掉鞋子,拎着全湿的袜子飞入卫生间。
周砥跟着过来,“育成澄,我说的应该是‘回你家洗澡’吧。”
“不啊。”育成澄站进浴缸,摘下手持花洒,“我听的很清楚,你说的是‘回家洗个澡’。回你家回我家都是‘回家’呀。”
她开始试水温,“我也用不着洗澡,冲一下脚就好啦。”无视他还绷着的脸,继续找出理由:“今天的作业有点难,想问你。”
横竖都是“我就要在这里,你能拿我怎么办”。周砥确实拿她没办法。
他认命,退出卫生间,“天然气没开。你先关一下水。”
过了一会儿,育成澄听见他的声音:“好了。开吧。”
水热热的,很快就把上和脚上的泥点冲个干净。她有点贪恋舒适的水温,但想着周砥挂着雨滴的刘海,不敢多花时间。
“浴巾用这条。”周砥捧着一条一看就软绵绵很好擦的浴巾进来。
“谢谢。”育成澄关了水垫了点脚要去接,一时没站稳,向前一扑,到了周砥怀里。
“你啊。”头顶的声音有点无奈,他把手在她腰上一收,单手就将她从浴缸里拎出来,“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
育成澄深感不妙,说了要打破固有印象,怎么就一直跳不出之前的坑呢。
她难免沮丧:“没有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嗯,体重确实重了很多。”
“……你这样算是性骚扰嗷。”
周砥放下马桶盖,将她安置在上,蹲下,示意她抬起腿。
毛巾果然和想象地一样软乎乎,“你要是哪天不做牙医了,可以去做洗脚小哥。手法太好了。”
周砥抬头看一眼育成澄,她像是被顺毛抚摸的猫咪,舒服得快要眯起眼睛。
“不要在这里睡着,要不一会儿把你冲进马桶。”
育成澄猛地睁开眼,手摸上他还湿着的头发,向上捋起他的刘海,趁着半点发胶还没失效,做一个莫干头造型,“嘿嘿,你现在在‘怒发冲冠’。”
“确实。毕竟我都想把你冲进马桶了。”
她看着周砥仔细擦她的脚,嘟起嘴,“要是你手里拿的是水晶鞋就好了。”
周砥皱起眉,“我又没有王子的恋脚癖。”又补充道:“比起这个,你是不是该剪脚指甲了?”
育成澄猛地缩起脚。
周砥忽略掉她脸上突现的红晕,起身退出卫生间,“坐着别动,我拿拖鞋给你。”
她确实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褪去青涩褪去稚嫩,在往大人的道路飞奔。所以会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
摸上刚才她抚摸过的头顶,周砥叹一口气。
周砥去洗澡的间歇,育成澄从书包拿出作业和课本。卫生间方向的水声流进她心里,逼着她蠢蠢欲动。
一道物理大题读了五遍都没读明白,再一回神,旁边写满了【肉体肉体肉体】。她猛然清醒,擦掉口水,迅速把字涂成一个个小黑块。祈求明天物理课代表和物理老师都不要发现她的色心。
逼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还是坐立难安,她只能向路老师求助。
【救命!路老师,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我现在冲进卫生间会不会被当变态啊,可是光想象我都要流鼻血题也写不下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连震,路勉丞本想无视,震动一直不停,只能停掉检查灯箱的手,坐在叁角架,摘掉绝缘手套,掏出手机。
无数哭泣的小熊猫飞速向上划过。好不容易翻到最上面一条,还没有前因后果。
大概她又发病了。路勉丞精准预测到。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想冲就冲吧。】
【可是偷看别人洗澡是要长痔疮的呜呜呜呜。】
这都是啥!
“勉丞,修好了……”副店长走到灯箱下,就看到一直面露凶狠仇世表情的男生在笑。
“恋爱了吗?”
路勉丞快速收起手机。
“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露出这么甜蜜的表情。”副店长点一下自己的嘴角。
“没有。怎么会。”路勉丞重新戴上手套,“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分不清眼睛和屁眼的人。”
“?”副店长面露惊悚。
路老师的建议只有一条,【想冲就冲吧】,但她完全冲不起来。
偷看人洗澡本身不道德,要是就此就给周砥留下一个“色意熏心”的印象,她之后还怎么这样那样,酱酱酿酿?
上次蓝牙连错,让他目睹自己“欲望大发”的一面已经够尴尬社死的了。
育成澄猛地停住笔。
对哦,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一想起来就尴尬到头皮发麻的糗事呢。
……天啊。
周砥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育成澄半趴在餐桌,像刚吞了一大口苦瓜,整张脸皱在一起,异常痛苦。看到他的下一秒,立马恢复正常,假装自己在伸懒腰,“啊哈哈,你洗的好快啊。”
“刚才怎么了吗?”
“呃……哦,哈哈,物理题有点难。”育成澄重新恢复愁眉苦脸的表情,指指手下的卷子,尬笑几声。
周砥观察她一会儿,走去拿吹风机。
育成澄舒一口起,揉揉脸,重新调整表情。别想了,事已至此,就把它放进回忆的小黑屋吧。她站起来,跟着周砥走进书房。
刚洗完澡,周砥穿得十分居家,白色的短袖配灰色的运动裤,吸水毛巾搭在头顶,衬得他的脸更小,低着眼时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阴影。她想起随手翻过的那些少女漫画,周砥真的像是刚从里面演完一场重头戏跑出来的男主。
大概察觉到她的目光,周砥抬头,轻挑一下眉,“嗯?”
育成澄露出整齐的牙齿,摇摇头。
“好了。坐吧。”周砥插好吹风机,“先给你吹下刘海。”
育成澄当然乐意至极,仰脸感受温暖的风和周砥的手指一点点轻柔拨过头发的感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的周砥很认真。
“……想让你一直帮我吹头发。”
吹风机声音太大,周砥没听到,他推上开关,问:“刚才说什么?”
育成澄摇头,“如果你哪天不做牙医了,去做Tony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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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追到这里,也感谢大家对澄澄的喜爱。澄澄是我目前写文以来,写过最难的人物,性格心情都难把握。人物要能够使读者共情写作的时候就要不停和她的状态同步。无论是周砥还是许礼(同桌)还是路老师,还算比较容易在同一个频次(顺带一提我最能同步的是项去非)。但育成澄真的太难了,成年人太多痛苦,想一直元气向上心思澄澈的同时还不惹人厌烦真的好难(属于一不小心就会在影视剧里被人骂“她好吵好聒噪”的角色)。尤其加班结束的时候,一开始写育成澄我都想哭,甚至害怕。很害怕塑造不好她。所以状态特别不好的时候,我就直接停了半年。
好消息是,夏天来了,我的心理和生理状态又好了很多。对,本人又可以无负担写出甜甜剧情了。本文不出意外八月份完结(多给投猪猪鼓励我好吗呜呜呜),下一本已经在存稿啦,拭目以待。还有就像之前说的,会在快完结时进行每章最低po币收费,大概也就是本文五分之叁左右吧。到时候会提醒大家~再一次球球评论和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