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在前面赶车，觉得十分无语。
    别人都好奇，这个奸臣一天在背后是不是经常算计别人，未曾想就是为了这么点吃的，开始讲话一整天。她这个做婢女的，都是听得脑瓜子嗡嗡的。
    而后到了勾栏瓦肆，大多都是男人在这边找乐子。苏知意随着阿爹下来，被一个老女人，花枝招展的拉过去，穿过层层人群和脂粉味，苏知意和阿爹来到了一个环境十分清幽的地方。
    倒是真的闹市中的清幽啊！这点无法质疑。
    苏知意和阿爹坐下，而后她奇怪的看着空位。道：“按照往常不都是别人等你吗？如今怎么阿爹等别人了？”
    “阿爹，这一次是不是又有人贿赂你，做这做那的？这种昧着良心的钱可不可以少赚点？”
    苏志远冷嗤一声道：“你这是何意？”
    “这些事情不找我也可以找别人，而且还能够赚很多钱，他自己捞了那么多油水，我们捞点怎么了？”
    苏知意一下就被他热绕晕了。道：“不管你，反正以后你别后悔就行。”
    她记得阿爹年老了之后其实还挺后悔做的这些事，不过不是因为内疚、良心谴责，是因为阿爹后悔没有好好享受。
    当然苏知意也没有多说，反正阿爹也不会听自己的。
    她闷着头吃饭，干脆是什么都不管了。就在吃得把自己腮帮子都鼓起来的时候，出现了两个人站在门口。
    苏志远直接道：“快进来。”
    “饭都不等我们吃，你们父女可真是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了。分明是我请客！”
    苏知意听着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啊！
    抬头一看，皱眉，直接行礼道：“皇上万岁……”
    这声音还有些颤颤巍巍。
    皇上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吃挺香啊！”
    “还行……”她若是知道来人是皇上，哪里敢吃啊！至少也要像阿爹那般，来一波彩虹屁。
    苏知意惊魂未定，而后另一个人把黑色的斗篷取下来，她也看清楚了。晏青川？
    道：“我是不是不该在这里？”好像这一次跟着阿爹确实来错了。这压根就是什么大佬会晤的场面嘛！她这种打酱油的，还是不要出现为好。
    晏青川走到她面前，沉着脸，而后抬手。苏知意内心觉得不会是要打自己吧？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后就传来一声温润的声音，道：“饭粒站到嘴上了。”
    她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晏青川拿掉了。
    她感觉的有些不妥。苏志远就说道：“不用讨好我，对着我闺女献殷勤吧？“
    活脱脱的大爷姿态。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女掌柜
    晏青川也就不多说，不过也没有退却。而后反问道：“苏大人，你想多了。恐怕你在晏某这里，还没有多少的分量。”
    他在意的，也从来都是只有苏知意这个人。
    但是苏志远是不会发现这个问题的，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往这个方面想。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之后，就感觉没啥好多说了。怎么都是自己想的那般。
    苏知意倒是也不在意，因为她一直都把晏青川当做是……朋友亦或是知己？
    不太确定，不过也没有多想。
    皇上咳嗽一声。道：“当做我不存在？”
    这三人之间的事情，她这个旁观者是看得清楚得很！就是那么一回事。只不过他虽然知道，就是不说！
    苏知意赶紧慢悠悠地跑过去，装作是害怕的说道：“皇上，民女需不需要回避啊？”问是这么问，实际上一点都不想回避。
    一副就要听事情得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道：“都是你阿爹的事情，你听了也没事。不管了！”
    随后就是他们一阵大谈特谈局势，还有那些什么朝臣的关系。苏知意听得昏昏欲睡。
    第一是不太了解，第二是觉得就算听了也没用。
    唯一发现的不同点就是，看似在外面，晏青川和苏志远关系很差，一直都互相黑吃黑。但是在这里，虽然关系也不好，至少都有一个目标，就是为了顺启朝好。
    苏知意也明白了。这阿爹和皇上，还有晏青川之间的关系，果真是有些不一样。
    当着一套，背着一套，莫过于此罢了！
    她内心也放下了阿爹会背叛顺启，亦或是为了别人做出背叛朝廷的事情，也可以说，从出狱之后，阿爹对她就没有那么防着了。
    苏知意也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阿爹就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只不过他作为臣子，索要承担的东西比其他人多上许多。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苏知意也就不多想了。只当是之前过于的忘怀，还有担心未来，以至于不知晓应该做什么。
    她现在就想，找到阿母，然后成功的生下自己，她就可以消失了。一次永恒的消失。
    内心的牵挂好像就可以放下了。至于在这里牵绊……她看了晏青川一眼。而后摇了摇头，本来就是属于那种不该肖想的人物，她苏知意也不会总是想很多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晏青川很快捕捉到她的情绪，在苏知意出门的时候，他也跟着出去了。
    看着她站在门外看着天空。他问道：“看什么？”
    “你说人死后会变成什么？小时候，阿爹总说是星星。但是我发现并不是。”
    晏青川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都在听着他的自说自话。
    “如何才算是有意义的死去呢？”
    “死了但还活着，所有人都记得。只要活着，总会是留下痕迹。不管是谁，痕迹深浅。”他的声音带着点哑然，解释给她听的时候，苏知意感觉到一阵暖意。
    道：“嗯。”
    “你还年轻，未来还很长。想这么多做什么？倒像是一个小老太太，已经在杞人忧天了。”这话带着玩笑，但是很显然晏青川不太会开玩笑，直接让气氛更加冷冻了。
    因为带着严肃的说出这样的话，在苏知意听来好像是在找自己算账一般。
    道：“做了一个梦。瞎想太多了。”
    “可能是今晚看见你和阿爹说话，我觉得这么久的心愿总算是达成了。你们总不至于生死相杀，这样子就够了。”
    她最害怕的就是到时候苏家一家人都被灭门，灭门的还是晏青川，这样就难受了。
    他也实话实说，道：“你们从牢狱里出来，我就知道苏志远不是那种人了。”
    “之前确实是关系差，而且我一直在搜集你阿爹的证据。就算是以后，他若是再做什么，我瞧见了依旧是不可姑息。”
    苏知意点头，她一向是知道这个人的正直的。道：“好，你们的事情不用考虑我。我晓得的。”
    “如果……我说如果，我不在的话，你看着阿爹晚年没人照顾，也可以互相扶持。两个老头一起去我开的养生堂，带着很多的老头一起玩，不也是很好？”
    晏青川没有说话，深邃得眼眸一直都看着她。道：“是不是出事了？”
    苏知意摇头，掩去了眼里的泪光。道：“突然多愁善感罢了。”
    晏青川想要伸手去擦她的眼泪，苏知意退后了一步。道：“晏首辅还是要注意一些距离。知意这边，以后还要嫁人。若是说出去，也不好听。”
    他愣了愣，其实也是本能的反应。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的心思给小姑娘造成了困扰。
    所以不由得露出一丝懊恼之色。而后退了好几步。倒是没有之前那么亲密了。
    他只是害怕自己的行为让她觉得他不好。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他一直都可以等的。但是今晚，看着她的情绪好像是有些不好。
    苏知意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也就进去了。
    剪不断理还乱，倒是还不如一刀剪断。给留下的人断了念想，也给走的人放下牵挂。
    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这内心还是闷得难受。
    苏志远和皇上这边也谈好了。带着苏知意走出来，一路上也没有说话。
    苏志远道：“平时就跟一只小鸟似的，唧唧喳喳的吵死了。现在怎么就像是瘟鸡，颤颤巍巍的，一点都没有你之前的活泼样子。”
    “……阿爹你嘴巴可真毒。我就不能稍微难受一会儿吗？”
    本来是还处于情绪的旋涡中，阿爹这样，倒是让她更生气了。
    苏志远看着她这气呼呼的样子，道：“哎，就是这样嘛！有事说出来不就好了。一个人憋在心里揍嘛呢？”
    “影响别人也影响你自己。有事说事，没有事就没有事。简单的事情偏生要复杂化。一辈子就这么长，及时行乐不好吗？一天就像是怨妇一样谁理你！”
    “……”这话虽然有很多废话，但是苏知意也读懂了。及时行乐……
    “可是明知道不会长久，还要及时行乐不也是痛苦嘛？“
    苏志远十分不看好她，觉得无语道：“你说什么猪话？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一天就是你为我想，我为你想。有那么多好想的？在一起都过不好的话，以后分开还能怎么好？别说什么更好的生活，在一起的时候都强行分离了，以后谁还想要做的更好？”
    “与其两个人都痛苦，还不如好聚好散呢，把握好当下，想那么多做什么。就像个傻子一样。”
    说到这里他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儿。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个赵齐？”
    “赵齐？”苏知意要吐血了。道：“阿爹你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呵呵，那小子肯定是喜欢你的，三翻四次打听你的下落，本来从不与我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但是最近经常向我问好，而且还打听你的喜好。我能不知道？”
    苏知意无奈叹叹气。道：“赵齐帮过我们，之前他母亲和妹妹的事情有愧疚吧！所以想要道歉，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志远看着闺女这一副不开窍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了。这样看来就是没有对象，一直都在这里瞎想呗！
    “阿爹，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
    “带你去一家私房菜，做菜吃，我的手艺就是在那里学的。看着你今天心情不好，作为父亲的就带你喝酒去！”
    苏知意莫名有些激动，突然有点想去这个地方了。
    二人来到了一个巷子，发现后面就是自己走过去的。因为巷子太深了，马车进不去。
    苏知意本来以为很平淡的一个地方，未曾想巷子口全部都停满了马车，这就是有些耐人寻味了。究竟是有多好的老板，才会有这么多人来。
    真所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苏知意道：“教你做菜的那个人，是不是也跟谢太傅一样，属于一个领域里顶尖地位的人。”
    晏青川觉得烦躁，直接不回答她的问题。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知道。你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