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看了看,眸间微讶,“大人不是不喝酒吗?殿下在的时候,大人也不喝的……”
宋卿源看她。
她只在他和齐长平跟前喝过酒,齐长平那次,是因为齐长平跟了她许久,忽然要去西关,她同他送别……
她喝醉闹腾的时候,也逗过他,“抱抱龙,你知不知道,只有你在的时候我才敢喝酒。”
他扣下她,想起她纷乱迷醉时看他的眼神,沉声道,“知道就好。”
宋卿源敛了思绪。
耳边,刚好听到葡萄那句,殿下在的时候,大人也不喝的……
宋卿源低眸。
她温声朝葡萄道,“喝呀,明日年关,一年喝一次~”
葡萄瞪大了眼睛。
许骄道,“走。”
葡萄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但许骄都上前了,葡萄也赶紧跟上。
稍许,两人从酒肆出来。
许骄怀中拿着一小壶,葡萄左手右手各捧了一大壶。
宋卿源愣住。
“走了,回官邸吧~”许骄心情很好,葡萄叹道,“是该回去了,钱袋子都掏空了~”
宋卿源低眉笑了笑。
***
等回了官邸,周妈已经做好了饭菜。
许骄和葡萄都饿了,吃了不少,但是白川没来。
周妈是说,白川大人好像有事,一直在屋中,刚问过,大人不来……
许骄怔怔夹菜。
葡萄忽然道,“肯定是今日一整日,拿了那么多东西累了……”
许骄正好伸筷子夹了菜放口中,忽然迟疑了。
是拎得有些多。
但葡萄突然又道,“诶,想多了,白川大人可是侍卫,这点儿东西算什么,就是再多一倍也能拿得过来!”
许骄看了看他,没有吱声。
……
用过饭,许骄在苑中散步消食。
只是散着散着,脚步到了隔壁苑中。
葡萄同她说起过白川的屋子在隔壁,很近,但虽然隔壁很近,但怎么都隔了一道苑墙。她在白川苑中的主屋外,看了看这道苑墙,忽然想,昨日他来得那么快,除非是翻墙……
许骄想起他破门而出时候的紧张神色,在她探究看他时,他忽然松手,她径直摔了下去,屁.股疼了一晚上。
许骄目光看向屋门口。
她扣门。
稍许,屋门打开。
宋卿源本以为是葡萄,但见到是她,目光中略微含了意外。
许骄道,“周妈说你有事,没吃晚饭?”
他颔首。
她仿佛没什么话好说下去了,又道,“你点头……是说周妈说你有事,还是说你没吃晚饭?”
他继续看她。
许骄:“……”
许骄忽然意识,他既然不能说话,那他哪个问题都回答不了……
见宋卿源目光没从她身上移开,许骄收尾,“那明日见。”
他点头。
许骄这才转身,心中唏嘘一声。
听身后屋门嘎吱阖上,许骄松了口气。
……
回屋洗漱完,岑小清已经趴在她枕边了。
“恃宠生娇啊~”她摸了摸岑小清的头。
岑小清真的好小一只,这么一比,许小猫是巨无霸,许小骄也算庞然大物了……
许骄摸了摸它的头,“岑小清,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岑小清觉得她想亲近它,乖巧上前,蹭了蹭许骄的脸,许骄没有避开。
岑小清越发胆子大了起来,遂又往她跟前蹭。
许骄乐得笑了起来,岑小清还锲而不舍。小猫的胆子是最大的,以为是许骄在同它玩,许骄往里些,它又跟着往里些,最后许骄被它挤到最里面,笑得咯咯作响。
宋卿源原本想扣门,但听到屋中的笑声,又见夜灯映出的光,隐约是许骄在同岑小清闹腾的模样。
许骄一直忍不住在笑。
他许久没听到她这般笑了……
宋卿源的手都临在屋门口,还是收了回来,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垂眸,淡淡笑了笑,转身离开。
身后还是许骄的笑声,宋卿源忽然想,他真的同她一起年关了……
***
翌日,大年三十,葡萄很早就来敲宋卿源的门。
宋卿源开门,葡萄一脸喜气,“年关好~”
宋卿源礼貌颔首。
葡萄道,“马上辰时见了~大人,我们走吧。”
宋卿源心中疑惑,根本不知晓葡萄口中的走吧是去哪
里,但他没有显露出来。
苍月和南顺的风俗习惯肯定有不同,他若惊异,恐怕露马脚出来,只得跟着葡萄一道走。
葡萄领着他一路快步,他认得是出官邸的路。
临到官邸大门口的时候,见许骄已经在那里。
他认得她的背影。
她是朝郡郡守,年关时间,穿着红色喜庆的女官服,带着女官帽,光是侧颜一瞥,便若端丽冠绝,风姿绰约,仰首望着朝郡府官邸的牌匾,灿若春华,姣若秋月……
他怔住。
她听到脚步声,转眸看他。
明眸善睐里,噙着笑意,若春水流波,似晨间朝露,潋滟垂眸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好落进他心底。
他一时忘了动弹。
“白川大人,快,时辰要到了。”葡萄提醒了一声。
宋卿源收回目光,许骄也继续抬头看向大门两侧。大门两侧挂了两柄鞭炮,这是今日第一轮的爆竹,要在辰时点。
葡萄递了火星子给许骄。
许骄接过,她还是头一次点爆竹,有些怕。
但她是朝郡郡守,今日官邸辰时的第一轮爆竹必须由她来点。
宋卿源终于知晓葡萄着急让他来做什么了,许骄怕,既怕点不着,也怕点着,所以一侧需要侍卫在,可以护着许骄安稳。
宋卿源上前,就在许骄身后。
葡萄看了看时辰,忽然开口,“辰时了,大人,可以点引线了。”
许骄有些怕,但确认白川在她身后,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只是手还有些打颤,怕她才点燃引线,爆竹便会自己忽然爆掉之类的。
毕竟这个时候的爆竹,还不知道有多少安全隐患在……
她一迟疑,葡萄提醒,“大人,吉时了!”
许骄拿着火星子,深吸一口气,还是有些颤颤的时候,身后的人上前,握住她的手,一道用火星子点燃引线,许骄先是惊讶,然后见引线点燃,又是一慌张,宋卿源却淡定牵了她跑开。
他的手中虽有护手在,护手上传来得温度和握感,却仍旧让人踏实安稳。
许骄转眸时,正好第一枚爆竹响了起来,许骄下意识伸手捂住耳朵,侧了侧身子,他自觉挡在她身前,却好似平常一般,没有多露痕迹。
葡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许骄,又看了看宋卿源,一时有些错愕,又觉得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辰时的鞭炮在官邸大门口;午时的鞭炮在后院门口;申时的鞭炮在主苑门口;等到戌时,也就是年夜饭开始前的鞭炮,再用年夜饭的苑中点了即可;最后一轮,是守岁的鞭炮,也是要在官邸大门口。
所以,年关这一整日礼,要点五轮鞭炮。
许骄怎么觉得就苍月的事儿多!
南顺哪有这么些奇奇怪怪的风俗……
葡萄解释,“取书也不是,主要是官邸分了前院和后院两处,所以凑一起了,所以环节多,也会繁琐些。”
许骄会意,办公点放两次,家里放三次。
也就是说,整个年关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惦记着去放鞭炮,等一个年关下来,都要变鞭炮小能手了……
于是,辰时的鞭炮,许骄还根本不敢点,是白川握住她的手一道点的,然后她吓得楞在原处,也是白川握住她的手跑开的;但午时的鞭炮,虽然许骄还是不大敢,但是因为知晓有白川在,也眼巴巴看看向白川,有人便自觉上前,同早前一样握着她的手一起点,她也不慌了,跑开的时候自觉躲在他身后,伸手捂了捂耳朵;等到申时的鞭炮,便全然是她自己去点的了,虽然也怕,但大抵因为知晓白川在的缘故,从容了些,只是引线点完后,还是习惯性跑到他身后捂耳朵;等到戌时,她已经可以自己从容得点鞭炮,然后转身跑开,也不怕了……
她笑着看向白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