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咬了咬牙,脚跟噔噔的在跺地,她把手放到谢元珣的肩膀,轻佻的捏了几下,嘴巴啊哈哈哈的笑着凑到他耳边,悠悠的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你难得过来,我们不如做点轻松的事情,比如到外面晒晒太阳啊,你说这不是比让你来看我写的大字更有趣吗?”
——太阳公公那么好,我们就去给它送下温暖。
谢元珣偏过头,先是看了眼她放到他肩膀上的手,然后就把目光放到她的脸上,沈菱和他对视一会儿,讪讪的把手给收回来。
——又、又不是没有碰过。
谢元珣,“去拿。”
沈菱垂头丧气的去拿她写的那些大字,她所有努力都做了,不管是插科打诨,还是转移他注意力,甚至她都用上了她的美色去勾引他,结果这些努力就跟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还。
沈菱的步伐沉重,现在她的心情跟所有在假期里使劲的浪,没写作业,回到学校被老师给逮到的学生们是一样的,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她应该会每天都按时按量的写吧?
沈菱乖巧的把作业交给他,“陛下,都在这里了。”
谢元珣,“恩。”他坐起来,伸手,“朱笔给我。”
沈菱痛苦面具,他这是要杀得她片甲不留啊,还要用朱笔来批红。
沈菱磨蹭的说,“其实你可以直接这样跟我说写得怎么样。”
谢元珣,“不可以。”
沈菱,“......”
——你拒绝得好快!
等沈菱慢腾腾的把朱笔拿来,谢元珣就从第一页开始检查,第一页就全军覆没了,一个被谢元珣看得上的字都没有。
沈菱迷茫脸,不是,这一页她一个写得好的字都没有?真的假的?她觉得她写得还挺好的,有棱有角,横直竖平,他的要求是得有多高?
沈菱咳了咳,“陛下,你不再仔细看一看吗,要是漏了一个绝佳的字,那得多可惜啊。”
谢元珣哼了一声,“它们就跟狗刨的一样,能出现什么绝佳的字,你指一个给我看看。”
——我特么心脏裂开了!
——什么叫狗刨的字?狗能刨出这么漂亮的字?你给我找出一条这样的狗出来让我瞧瞧!
不管在心里大声逼逼得有多凶,面上沈菱都是一副‘陛下你说得对’、‘陛下我给你啪啪鼓掌’的乖巧神情。
谢元珣速度很快的检查完了,一摞纸里最终只有三个字能够被谢元珣看中,而且就算这样的他还很勉强,一副在矮个子里挑将军的态度。
沈菱鸦雀无声,因为她已经在心中计算过要是照着谢元珣的要求,她欠下多少张大字。十张大字被谢元珣圈中两个字才算合格,这都好几天了,每天写十张,那就得有七八十张,该合格的字也该有十四、十六个,可是现在只有三个,这怎么能不让沈菱心虚。
谢元珣左手撑在榻上的小桌子,看着安静如鸡的沈菱,开口,“宝妃,你来说说,我该怎么对你?”
“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我问得更具体点。”
“你先是把我对你的吩咐抛到脑后,置之不顾,然后又对你自己写的字不负责任,明知写得不好,你还不勤加练习,你,这是欺君吧。”
沈菱用帕子捂着脸,呜呜的哭了,“我错了,陛下,我下次不会了呜呜呜。”
谢元珣,“......”他按了按眉心,“你嚎得好大声。”他就没有见过谁哭的时候会像沈菱这般,哭得这么的‘真实’,这么的‘撕心裂肺’,这么的‘鬼哭狼嚎’......
谢元珣说,“你过来。”
沈菱走过去,谢元珣把她遮到脸上的帕子拿下来,他的手指都打算去擦她脸颊上的泪水,结果他根本就不用去擦,她的脸上很干净,别说是泪水了,一根毛都找不到。
谢元珣,“......”
谢元珣掐了掐她的脸,“虽然我猜到你是在假哭,但你怎么也该流点泪水出来装一装,眼泪都不流出来,声音倒是嚎得这么大声。”
沈菱抓着他掐她脸的手,“陛下你能松手吗。”
谢元珣,“不要。”
沈菱,“......”
——不要什么不要,狗东西,你以为你这样很萌吗?
谢元珣让沈菱坐到他对面,说道,“你笔力不足,临摹出来的字很僵硬,没有灵气,当然,你也不是一个优点都没有,这些字你没有缺斤少两,这边缺一撇,那边缺一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比我预期的都要好。”
——你这个安慰奖给得很别具一格,让我不知道是该高兴我写的字还有一个‘优点’,还是该高兴我超出你的预期,你对我的预期到底是有多低?
接着谢元珣就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给她分析评价,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最后,他稍微放低了声音,说道,“其实我给你圈中的这三个字严格来说也不行,之所以会圈出来,只是为了让你的脸上好看点,你看我对你好吧。”
沈菱呵呵了两声,斜眼看他。
——你特么还不如不说。
沈菱把谢元珣的评价简单概括成一句话:她写的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全部都是中看不中用。
沈菱不服气,谁还不是一个小仙女,“凭什么你说我这被你圈中的字也不行。”
——一个都不能真正被你看上,你眼光得多高。
谢元珣就拿起朱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沈菱伸着脖子看,把他写的和她写的字做对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谢元珣他推了推沈菱,“好了,你去罚站吧。”
沈菱:“啊?”
谢元珣,“你啊什么,你不会以为我不会罚你吧,都说了你这是欺君。”
沈菱捂胸口。
——狠,算你狠!
——不光是在言语上噼里啪啦的损了我一顿,还要对我进行身体惩罚,你这是在体罚!你就不是一个好老师呜呜呜。
沈菱的心里悲伤逆流成河,凄凄惨惨,比白毛女都还要凉。
谢元珣看到她这酸不拉几的模样笑了,说道,“罚归罚,等你罚完了,我就亲自来教你写,哦对了,还有密折,你要是每天都写好了,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沈菱又不傻,她心里门清得很,她怎么会听不出谢元珣这番话的狡猾之处。
——把密折当做是奖励,你是吊了根萝卜在我的面前,为了这根萝卜,我是不得不动起来,想要密折做报纸,就得每天都写大字,想偷懒都不行。
——至于你说等我罚站完,你亲自教我写,这个你的用意就更明显了,你完全就是在对我打一棒子然后再给一颗甜枣。
谢元珣朝她看过来。
沈菱哼唧哼唧的怂,“我要去哪里站?”
谢元珣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沈菱特意找了墙面挂着山水笔墨画的地方站着,她把手背到身后,有模有样的装作在欣赏这幅画,偶尔凑近看,偶尔身体又往后面仰,不然就是把脑袋歪下左边、歪下右边。
谢元珣瞥到了,“......”她这到底是在罚站还是在玩?
等沈菱被谢元珣叫回来结束罚站,他就开始教她写字。
谢元珣,“你先写几个出来。”
沈菱,“哦。”她趴在桌上,用毛笔在上好的砚台中沾了点墨砚。
“啪。”
谢元珣把纸卷成一团,打在沈菱的肩膀上,“身体坐直。”
沈菱坐直了身体,吸气,开始下笔,一撇......
“啪。”
又被打了。
谢元珣,“你用的力气太重了,你跟它有什么仇什么怨。”
沈菱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我不生气,严师出高徒嘛,没点金刚钻也拦不了瓷器活,你管得严了,我才能写得好。
沈菱又开始下笔。
“啪。”
谢元珣,“你抖什么,认真点。”
沈菱平静的看着谢元珣。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真的好吵!我都想把这笔甩到你的脸上,你倒是让我把这个字给写出来啊!你就像是刽子手,明明砍头一刀能利落解决的事,你偏要用小匕首一刀一刀的慢动作砍,很折磨人的!你这样教我,还不如就让我自己临摹你的字帖。
谢元珣还能说什么,他身体往后退了一点,对着沈菱招手,“你过来。”
沈菱起身,“不教我了吗?”
——让我到你的怀里坐下,噫,你好骚哦。
谢元珣,“......”
谢元珣叹气,“把纸和笔一起带上。”
沈菱,“......是。”是她误会了,还好她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那这就不算是在丢脸。
谢元珣:呵呵。
谢元珣握着沈菱的手,他的手比她的大,指骨分明,每一根手指都很修长漂亮,都不需要竞争,他可以直接去当手模,看得太过入神,沈菱都没有注意到谢元珣已经在下笔了,她的眼睛依旧停留在他的手上。
谢元珣,“收神,好好的感受我是怎么写的。”
“好的,陛下。”沈菱嗖的一下把脑袋正过来,屁股又动了动。
——咳咳,没有被打还有点不适应呢。
沈菱问,“陛下要教我写多少?”
谢元珣挑眉,“你觉得呢?”
沈菱故作思考的想了一下,说,“十张?”
谢元珣冷笑,“你想得美。”
——嘿嘿想得美那也是我敢想,只是张嘴问一问而已,要是你真的教我写满十张,我今天就可以不用再另外写了,要是你拒绝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谢元珣:收回说她蠢的话,她这不是挺聪明的嘛,都会空手套白狼了。
谢元珣放开他的手,问,“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写了吗?”
沈菱眯眼,深沉的说,“我人会了。”
“那你来写。”谢元珣就看她写的字,惨不忍睹,“你不是说你会了吗?”
沈菱还是深沉的说,“我人是会了,可我的手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