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第二天，天气放晴，宁子衿身上的过敏也随之缓解了许多。
    中午见客户，宁子衿陪同前往。
    对方是华裔，在国外某时尚杂志任职，工作范围和EC的业务没有太大重合，且从两人的交谈中，宁子衿更觉得此人与其说是客户，不如说是孟炀的老朋友。
    云定一边和孟炀谈着游戏宣传照的想法，另一边眼神不自觉落在宁子衿身上。宁子衿注意到他的打量，礼貌地笑了笑。
    “刚才一见面就觉得宁小姐面熟。”云定五官凌厉，笑起来不禁让人联想到淬了毒药的玫瑰花，“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孟炀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宁子衿对他则没有印象：“我以前在英国工作过一段时间，华人圈子小，见过也不一定。”
    “不不不，不是华人圈子小，是宁小姐美得让人过目难忘。”云定勾起唇角，“第一次见到你和Eric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
    “……”宁子衿愣了愣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Eric是宁子衿的前老板，人脉广也擅长交际，当初共事时喜欢带着她参加一些聚会，也许她和云定在某个活动上打过照面。
    宁子衿否认道：“没有，我只是他的员工。”
    说罢低头喝了口果汁，明明说的是实话，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午餐的后半段，除了谈工作之外云定还给孟炀全面介绍了宁子衿前老板的工作成就，顺便夸了夸宁子衿就职眼光高，从国外龙头跳槽到国内龙头。
    孟炀的表情淡淡，说：“时好时坏吧。”
    云定下午有工作安排，临走之前还和宁子衿说有机会再去英国的话，一定要和他还有Eric聚一聚。宁子衿含糊地应声，余光瞥到孟炀紧绷的下颌角，那股莫名的心虚感更加强烈。
    但是宁子衿没有解释，她认为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一来她和Eric真的没有什么，二来就目前她和孟炀的关系，解释起来倒显得有些自作多情。
    原定的出差是为期一周，但是不知道孟炀发什么资本主义的神经，开始疯狂赶进度，从早到晚的时间全部被工作霸占，两人的交流少之又少，连宁子衿带出来取景的相机也都要积灰。
    最后提前两天结束工作，宁子衿在酒店里睡了一个懒觉，十点多的时候被孟炀的敲门声吵醒。
    宁子衿只穿着一件宽松T恤，打开门，蓬头垢面的样子和孟炀形成鲜明对比。
    孟炀蹙了蹙眉：“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哦。”
    吃饭的地方离酒店不远，宁子衿只抹了防晒霜，她本身就唇红齿白，这下连口红都省去，扣上一顶鸭舌帽就出门了。
    “吃什么？”宁子衿在电梯里整理碎发，随口一问。
    “峄城当地菜。”
    “好。”
    来了几天，除了吃外卖就是在酒桌上谈生意，饭基本没好好吃。峄城特色菜口味辛辣，呛得宁子衿直流眼泪。
    她拿起纸巾擦眼泪，顺手接过孟炀递来的冰酸奶：“谢谢。”
    “宁子衿？”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宁子衿抬头看过去，神色一怔，突然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真的有点犯太岁，过敏不说，居然还遇到了前男友。
    跟她打招呼的女人名叫苏筱琪，是她的大学同学。宁子衿的眼神落在两人紧紧握住的手上，说：“你们在一起了？”
    陈澍表情不好，跟宁子衿道歉：“不好意思，我们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有时间再叙旧吧。”
    “没关系。”宁子衿客套着说了句，“不打扰。”
    “是吗？那我们拼个桌可以吗？”苏筱琪熟稔地坐下来，正好在孟炀的身边，她打量身边的男人，问道，“您不介意吧？”
    孟炀眼神没分给她一个，语气淡淡地拒绝：“可能不太方便。”
    等两人走之后，宁子衿专注地埋头吃饭，餐桌上安静得厉害，她没话找话道：“你还记得他吗？有一次他来找我，你还帮我解围。”
    时间过去太久，宁子衿的记忆已经出现偏差，孟炀根本没有见过陈澍，且解围一事也并不存在，只不过是她被陈澍纠缠之后跑回去找孟炀，然后被他送回家。
    但是孟炀没否认，“嗯”了一声，问道：“不是你那个前男友？”
    “……是。”宁子衿往嘴里扒拉两口米饭，含糊道，“也不算，都过去快十年了。”
    说完之后，孟炀一怔，低头苦笑。
    原来时间不仅可以抹平一切，还可以用时间久远作为借口把曾经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那么他对她来说，是不是和陈澍一样，也是一个可有可无、并未给她留下什么回忆与念想的前男友？
    孟炀想应该是吧，毕竟他们一共相处了两个月，交往了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在漫长的一生中微不足道，甚至是不用刻意放弃，只需要往前走便会自然遗忘的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唯独他留在那个夏天耿耿于怀。
    餐桌上再次安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宁子衿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